太太是个非常勤快的人,勤快得都有点过了,勤快得我都有点儿心疼,她一天到晚手脚不停,刚放下抹布就拿起墩布,家里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雪洞一般。我总想让她多休息休息,这两年她在北京帮女儿看孩子,累得很,好容易女儿放了暑假,可以在家全职看孩子,女儿心疼她,让她回太原休息几天,我也希望她好好休息几天。 可她哪儿能休息得住嘛?成天手脚不闲,还唠唠叨叨地说我一个人住得像个狗窝,什么东西都脏得要命。其实我在她回来之前已经把家全打扫了一遍,该洗的洗了,该抹得抹了,被套洗了床单洗了,枕头枕巾洗了,茶几抹了,柜子抹了,抽油烟机擦了,炉具擦拭得新的一样,所有的家具都擦拭得光彩照人,玻璃窗是我趴上防盗栏一块一块擦的,擦得锃明瓦亮,通体透亮,不仔细看都意识不到有窗户。地还不是拿地拖拖的,而是我趴在地上用抹布一块一块地砖擦的。就这她还是不太满意,这天她收拾完家,屁股刚挨上沙发,还没坐稳,眼睛就盯上了床上的枕头。那两个枕套我在她回来前刚刚洗过,确实是很干净的。我想这总你该休息一下了吧?枕套我已经洗过了。 太太的眼里真是有活儿,休息片刻,就手脚麻利地把枕套拆开了,拿出枕芯,拆开线头,把里面的荞麦壳倒了出来。枕芯套放进了洗衣机,又找出个钢丝小罗,罗起了荞麦壳。以前太太在家的时候,我家的枕头是每年都要拆洗的,荞麦壳经过脑袋一年的碾压,会有些破碎。得把破碎的罗掉,再补充点新的。才能保持原来的厚度。 我家枕的一直是荞麦皮做的枕头,已经很有些年头了。那还是我和太太结合的时候太太新做的。我从来没有见过田地里种的荞麦,据说它开着浅粉红色的小花,很好看。可是我见到太太缝进枕头套里的荞麦壳却是褐色的,一点也想像不出它曾经有过的花样年华。 小时候我听过一个黄梅戏小调,叫《打猪草》,里面有一段对花,我记得歌词是这样的:(男唱)郎对花姐对花,一对对到田埂下。 因为韵律非常优美,非常好听,影响很深,所以就记下来了。黄梅戏的唱词都很押韵。 还有一首叫《荞麦皮》的山西民歌是这样唱的: 荞麦皮皮架墙墙飞,你不知妹妹我爱你,给你挑了一件新毛衣,天天等你不见你。 荞麦皮皮架墙墙飞,我的老汉不如你,早知道世上还有你,不如咱二人配夫妻。 荞麦壳枕头软硬适度,冬暖夏凉,特别是枕在上面不会“落枕”。太太夸它的功能的时候,还会特别加上一条,说它能起保健功效,特别是对颈椎病的人。这几年我一直枕着它,一天几乎有一半的时间和它相亲相近。 说起枕头,我就想起在海南岛当知青的时候,我的枕头是奶奶做的用木棉花当枕芯的,不过枕的时间长了,已经不喧了,贴饼子一样,枕上去死硬死硬的,一点弹性都没有了。奶奶经常唸叨说广州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荞麦皮,只好凑凑乎乎用木棉花做枕头了。因为我信奉高枕无忧这么一句话,就觉得枕头低了不舒服,就用洗换的衣服垫在下面,加高枕头的高度。 油甘叶一对一对地生长在纤弱的小枝上,好像没有叶柄,叶片线状矩圆形,长约一厘米,,尖端是钝圆形,晒干了有一股天然的植物清香。 昨天健康给我来信,说起老苏采木棉花做枕头的笑话。老苏为了做木棉花枕头,他在山上找到一棵结满果实的大木棉树,他不想一个一个去钩那些果实,就抡起斧头把那棵树砍倒了,当他以为大功告成可以慢慢捡的时候,谁知道那些木棉果已经很熟了,树倒的时候,天崩地裂地一震,所要采摘的木棉果全部崩裂了出来,雪白的木棉花漫天飞舞,好象下雪一樣,气得他目瞪口呆,可怜老苏辛辛苦苦白忙活了半天! 太太问我广州人一般用什么作枕芯,我说好像是用木棉花,也有用油甘子的叶。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兴用什么,我还真不太清楚。“有没有用荞麦壳做的?”太太问我,我说那倒没有,用荞麦壳做枕芯是北方的习俗,南方很少人用,而且连荞麦是什么东西也不一定闹得清。太太说她想给总统做两个荞麦壳枕头,说对总统的颈椎病肯定有好处。 太太说干就干,她做什么都是风风火火的,买来新布,买来新荞麦壳,又打开缝纫机,裁好布,哒哒哒哒地踏起了缝纫机,很快就缝好了两个枕芯袋子,又把我喊来帮她往进装荞麦壳。 以前我们的枕芯都是荞麦皮,而这次太太买回来的荞麦壳。荞麦皮和荞麦壳是有根本区别的,荞麦皮当然也属于荞麦壳,但是荞麦皮比较碎,是碎了的壳,而壳却是很完整的一个三角形的壳,据说完整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才叫荞麦壳。而且要洗过,经过高温消毒,才能做枕芯。市场上买的多是荞麦皮,而不是荞麦壳。 我查了一下资料,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记载:使用荞麦壳做成的枕头能至老明目,清热解凉,促进睡眠等;《中药典》记载:”荞麦壳有清脑,明目之功效,对失 我想总统一定会满意喜欢的。 太太和总统是那次我们在广州小住的时候认识熟悉的,一见面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其实她们聚在一起的时间连十个钟头都不够,这就应了一句老话,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吧。太太说她在广州认识了两位很贤惠的人,一个是尚立的太太严晓春,一位就是阿狗的太太总统。每逢过年过节,太太总要想着给总统寄些山西的特产,而总统也什么事都想着她,这次我从广州回来,她给太太买了不少东西,当时正是端午节期间,总统竟然要我给太太带几只粽子,说要让太太尝尝她老家的风味。 枕头做好了,如何寄,我和太太却发生了矛盾,两个枕头加起来十几斤重,装起来一大箱,我的意见是到邮局寄,便宜点。太太说走邮局太慢,而且还得总统去邮局领取,总统走路不是很方便,还是走快递的好,贵就贵点儿。我拗她不过,于是给快递公司打电话,请他们过来取货。 过了几天,阿狗收到枕头,给我回信说:总统收到新枕头,就将原嚟用嘅“高科技枕头”打包入柜,用上新嘅啦。我告诉太太,说总统已经用上你给的枕头啦,说很舒服,太太很高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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