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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居笔记(1)

 诗不太白 2017-11-25
白鹭居笔记(1)

 
 
序: 余嗜书酒,惜诗肠抱渴,藏书乏资。庶几捐赠,或攒之以沽。多是街头之牍,盗版之卷。常待丫头睡熟,四壁皆寂,乃横陈披烛。故闲居时节,夜读日眠,不胜欣耶。偶翻读书笔记,杂陈无序,遂随手成册。
(1)诗贵淳朴。然诗之朴,不抵诗人之真也。诗人无邪,虽不为朴语,仍见其旨。何以称真?盖东坡题《书李简夫诗集后》:“渊明欲仕则仕,不以求为嫌;欲隐则隐,不以去之为高。饥则叩门而乞食,饱则鸡黍以延客。古之贤者,贵其真也。”故《升庵诗话》尝曰:“今之人,口为怀山之言,暗行媚灶之计,良可恶也。
(2)《人间词话》有“有我”“无我”之境,历来争议颇多。余尝谓王氏言语与韩寒相类,非知者不能,多难得脱口之妙也。亦不乏独到见解。盖“有我”“无我”之境,尽相对之论,不足费唇。至于“无我”,或“夕阳牛背无人卧,带得寒鸦两两归。”、“片石犹临水,无人把钓竿。”是也。
(3)东坡尝曰:“学诗当以子美为师,有规矩,故可学。”然其诗不及杜,非先师不可夺也,亦非材大小之故。皆是子美专事,坡天性不拘,遂无规矩矣。由来窥知:专注者,自得精一。
(4)后山亦学子美诗,可惜治学变态矣!“闭门觅句”之法,形貌似俏,去之逾远。徒有殷勤,诗者,非自然不能得也。悉如《诗法总论》所言:“诗不可凿空强作,待境而生自工。”
(5)校雠《东坡集》,读至“岂意青州六从事,化为乌有一先生。”知其趣谐之态;至“多谢无功,”“此事如何着得侬?”余大笑不已。一似崔岑之“道傍榆荚仍似钱,摘来沽酒君肯否?”此文人之别致也。
(6)《诗说》有道:“人所易言,我寡言之。人所难言,我易言之。自不俗。”使余忆得金庸命名之力,皆似“独孤”“求败”“不群”是也。所不类于“晋多能言之士,而诗不佳,诗非可言之物也。《诗镜总论》”此谓诗文各体,诗之拒冗,而自有妙处。
(7)尝与徒友论《随园诗话》之乱。或谓通篇之载,是袁不工于‘诗’;不专于‘话’也。惟其引《庄子》“忘足,履之适也。”携以入诗,令人俊赏不已。至于“人有典而不用,犹之有权势而不逞也。”别有独立之处。
(8)《忧古堂诗话》多释于僻典,误用,化诗之什。“友于”“手滑”及东坡之“裹饭”,诸科皆是。
(9)读《忧古堂诗话》,记得“帝杨广‘寒鸦飞数点,流水绕孤村。’的数语,曾为秦观取入词中,成为‘绝妙好词’。《中国文学史》(上)”至于叔原之“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化用《春残》诗,已不足鲜矣。化诗不露痕迹,两者皆妙。
(10)余偏爱杜诗,时憎太白。杜之辞工稳,并有心肠;白之意飘忽,终不似人间物。厌其出神脱貌,无迹可寻。如《瓯北诗话》所言:“诗之不可及处,在乎神识超叵,飘然而来,忽然而去。不屑屑於雕章琢句,亦不劳劳於镂心刻骨。自有天马行空,不可羁勒之势。”
(11)“花必用柳时,是儿曹语。若其不切,亦病也。《诗说》”许浑便是一例,所不形者,非不切也,重复也。似极才尽,多遣使花月烟雨之偶,人称之为‘千首湿’。岂以区区与老杜相媲美乎?亦指要词之常态者也。
(12)穷而有境者,“三径就荒秋自好,一钱不值贫相逼。对黄花、常待不吟诗,诗成癖。”梅溪之词也;“忍冻不禁先自去,钓竿常被别人牵。”秋帆之诗也。
(13)诚斋有云:“从来天分低拙之人,好谈格调,而不解风趣。何也?格调是空架子,有腔口易描;风趣专写性灵,非天才不办。”每于此,余懒於披阅。非不菁也,实至视听疲倦矣!
(14)古诗难于近体,近体相忘格律,拈笔随来,自有风致;古诗难捉气味,非酒不能,然后生气。余尝告徒友曰,非饮不敢为古风,否则近古兼着,不成章句。
『』余尝谓,诗可飘逸,却忌俗人肆意而成,非有太白之气,莫逞太白之口。盖诗之菁者,多出于古。汉魏诗、陶谢诗、太白诗皆如是。又,古风所以难于近体,在于无形与定格。却厌极阔谈诗之格律,已司空见惯耳,非浅薄律也。律乃近体之根本,岂夫意失丧哉?或故虽诗在于意,不在律,根本亦不容忽视。至于诗之言语,诚如杨氏所云:“古人论诗,重意不重词。可知词华且不足贵,而况尘羹土饭者哉!《偷闲庐诗话》”
『』余时憎厌诗钟,奇联集字,或诗之回文、轱辘,非不解其中之妙,乃无聊之所以为。君不闻“文人轻薄,动以文字为戏。《问花楼词话》”者乎?
『』南溪有云:“作文须令人爱,不能令人薄;使人妒,不能使人厌。”前者,嗜卿词是也,被时人所误;後者,子美诗是也,为世人所崇。
『』古人论画有道:“凡为画者,始贵能入,继贵能出,要沉著痛快为极致。”真诗之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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