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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对话杨黎:平面与废话——我们这个时代的诗歌(对话录)

 昵称44969444 2017-11-27


 

北魏与杨黎



热烈祝贺诗人杨黎获“中国当代诗歌大师奖”

 

授奖辞

 

       作为当代汉语诗歌现场最为重要的写作者,他将汉语诗歌带到了当代诗歌写作最为开放的日常生活场域。

       在持续近40年的诗写实践中,他以非非、橡皮、废话理论三次明确的穿越,一直在诗歌现场追问诗歌存在的"为什么?",最终他建立了超越语言诗学的废话写作。

       他的废话诗学,终结了源于形而上学助推的,影响汉语新诗成长的——“西方现代语言诗学"的这个历史焦虑,提出了当代汉语诗歌急迫的关渉人的生存状态的写作,让诗歌回到了本真,从而将启发性、挑战性、隐秘性、丰富性这种情感经验表现逼到了人性的起点,让“诗是没有的东西”成为废话诗学和写作要义。

       他以独到深邃的"废话"见解和特立独行的诗歌文本,齐头并进,深刻影响了当下汉语诗歌的写作走向。他就是废话诗人杨黎。在此,中国当代口语诗歌研究中心、《世界3》诗人俱乐部,特别授予诗人杨黎先生“中国当代诗歌大师奖”。

 

 

中国当代口语诗歌研究中心

《世界3》诗人俱乐部 

                        

2017年11月18日

授奖辞 由诗人牧野 撰写 )

 

杨四平教授给杨黎颁奖


 

中国当代诗歌大师奖 奖杯




北魏对话杨黎

平面与废话——我们这个时代的诗歌(对话录)



杨黎简介

        杨黎,男,当代诗人和作家,第三代诗歌运动代表作家,废话写作理论构建人。

      《橡皮:中国先锋文学》杂志主编,“橡皮文学奖”创建人。出版有《小杨与马丽》《错误》(诗集)《灿烂》(专著)《一起吃饭的人》(诗集)《我写,故我不在》(文集)等。


 

北魏简介

       北魏,诗人,第三代“杰出诗人奖”获得者,《世界3》先锋诗歌主编,现居芜湖。“平面写作”理念提供者和倡导者,“平面写作诗歌小组”召集人。



杨四平简介

       杨四平,男,1968年生,安徽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新锐诗歌批评家,华夏文化促进会顾问,东西方诗人联合会主席。

 



北魏:这次交流会比较凑巧,我们没有想交流会和新诗百年有什么关系,但是碰上了。我刚才在想,新诗百年,如果从1917年到2017年,真正发生在诗歌内部的,也只有四分之一的时间,是中国新诗在诗歌内部发生和变化的。为什么这么说呢?从现代诗意义上看,也就是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末年到四十年代初,这个时候中国汉语诗歌才出现真正意义上的现代主义诗歌,给我们带来了另外的一个诗歌面貌,这就是新批评派的成员瑞恰慈和燕卜逊等人,他们在当时的中国大学任教,把外面的几乎是最新的诗歌观念理念引进到中国。这些在西南联大的诗人们在新批评派引入的思想观念影响下,我们看到了卞之琳,看到了穆旦等人,就这么三四年,中国新诗一步跃入了现代,后来到台湾的纪弦、痖弦以及罗门、洛夫这些人基本上是这个继续。再算下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中国的朦胧诗与第三代,这个时间我算一下也就六到七年时间。但是从2000年开始到现在的17年,这个时候中国的新诗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个17年加上前面的十年,所以我说只有四分之一的世纪,这个里面有我的理解,如果可以这样理解的话,我们今天在这个所谓百年新诗发展过程中,做的这个交流也就不那么别扭了。

 

第二个是今天是个好日子,昨天还在下雨,现在在出太阳。下雨和出太阳又能说明什么呢?它不会影响这个交流如期进行。很多人在意当代诗歌不受关注了,他们可能认为不受关注了就没有写作的意义了,我不同意这个说法,这也是不太正常的想法,我以为该写的还会写,而且会写得更多、更好,这个今天在这就不多说了。今天的这个交流如果能有同学得到一些领悟与影响,这次活动就是有意义的,即便没有,今天的这个交流也是有它的必要性的。本周二我们《世界3》出了杨黎的专号,本周六就开始了这次交流活动,这是这次交流活动的动因。

 


今天交流活动第一项是颁奖,颁奖之前我多说两句。韩东提出了“诗到语言为止”,影响了很多人。我个人对“诗到语言为止”的理解是认为韩东提出的一个形而上的理念,事实上他的作品是形而下的,非常当下的,因此他的这句话我以为是他的写作观念和努力的方向。第二个对中国诗歌产生动力的我认为是多多。多多提出“诗是无中生有”。所以你始终看到他在“与词搏斗”,诗写到这份上,我是不好评价的,事实上他这样写也是很多人的写作,对词语的追踪以及命名,在语词间寻找词语,对于多多,我是近而远之的,请理会我不说为什么。第三个影响了诗歌发展走向的这位诗人,今天我们把他请来了,他的观点是“诗从语言开始”。他提出:诗是没有的东西。和多多的无中生有不一样,他的是有中生无。关于诗是没有的东西。待会我们请他自己来进行阐述。从2000年开始,他把中国诗歌固有的形态进行了彻底的颠覆,从好的方面说叫蒸蒸日上,从坏的方面说是乌烟瘴气。我认为这么表达与形容他都是可以接受的,没有善与恶之意。这个得有今天的嘉宾——废话理论的构建者来进行深度阐述。下面欢迎废话诗人杨黎先生。


 

北魏先生邀请杨黎先生上台领奖



杨黎:谢谢,谢谢中国当代口语诗歌研究中心、世界3,我假装不激动,实际上是很激动的。安徽这个地方跟我很有渊源,我基本上是从安徽这个地方走出来的。虽然我不是安徽人。我的第一首成名作就是在1986年的安徽诗歌报上发表出来的,叫《冷风景》。从此以后,我就成了著名青年诗人一直到现在,我的另一个大奖也是在安徽得的。诗歌报在1988年的中国探索诗大奖赛,我得了第一名。今天时隔三十年,我又到了安徽,被授予中国当代诗歌大师奖,我觉得是我的一个新的开始。上次是著名青年诗人。这次就是我的大师的开始了。韩东说我是一代宗师,我很高兴,但我改了一个字,我说我是一代中师,中间的中,中间的意思。谢谢!我很高兴。

 

诗人北魏



杨四平:杨黎老师我在学习的时候,他就影响了许多人,这次获奖是当之无愧的。为了活跃当下的诗歌氛围,所以我们把他邀请过来,进行面对面的交流。下面是平面与废话的长江论剑。



北魏:对颁布“中国当代诗歌大师”这个称号,我们是很慎重的。我们认为一个诗人,当然他首先最主要的任务是写诗,但你诗写得再好,也只能是一个诗人,你可能是一个大诗人,但不是大师。艾略特称庞德为匠人,伟大的匠人,可能就有这方面的考虑。大师是一定要有理论的,没有理论他不能影响汇集很多诗人,没有理论他不能影响惠及他人,那怕他“祸害”他人也行,我这样说有些极端,非常的个人化,甚至很主观,但今天我却以为我是站在客观立场上说这话的。“大师”是这样的,很多人在他的理论的影响下,会在写作上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下面就请废话诗人杨黎先生谈谈废话理论。

 

杨黎:我觉得有一点,北魏谈到了,大师不仅要有作品,还要有理论,我挺喜欢这句话。我这个人有个特点,干一件事情,我不搞清楚,我就不想干了,甚至吃饭,我觉得我不会因为饿了才吃饭,有一次我差点饿死,吃饭这个事成了我童年的阴影。我不太喜欢一些诗歌青年和诗歌老年,他们写了一辈子诗,总说我是在写我的感觉啊,他总觉得振振有词的,我一般不和这种人说话,我关键是,要探讨,要追问,要搞清楚,我为什么要写诗?我原来想成为哲学家,但后来我发现诗人比哲学家能获得更多,所以我觉得还是诗人好。

说到废话,在1986年我和我朋友们一起创办了非非主义,那时我很年轻,和在座的同学差不多大,22、23岁左右,那时候非非形成了三派,一派是周伦佑,他是主编,也是故事派。第二派是蓝马,他是我们的理论家,第三派是我,我是里面的第一诗人,我跟他们有共识也有差异,周伦佑是后现代主义,蓝马是前文化哲学,而我是以诗为主体的语言派,我那个时候的主体的语言观念就是建立在语言哲学这个上面。那时候我还小,也不可能建立什么,但非非那时候我们三人达成的共识,逃离文化逃离价值逃离意义,那种逃离价值的主体是周伦佑,逃离文化的主体是蓝马,逃离意义的主体代表是我。到后面非非分手,我与何小竹、吉木狼格、小安等在一起,首要观念就是超越语义,我就想语义这个东西把我们束缚得太紧了,像绳索一样,我们为什么不能挣脱它呢,就这个简单的思考就构成了我们的第二次批判。我整个90年代底就考虑得这个问题,搞了个5000言,最后一句话,说出了我对诗歌最终的领悟:诗啊,言之无物。言之无物在过去的大家的脑子里面,都是受批判的,你写得什么嘛,言之无物,这却是我写作追求的,最高境界。到了新世纪,随着我理论的成熟与文字的成熟,终于到了有了互联网,通过互联网不断地碰撞交流争吵,从大家的抬爱与认同下,有一群人形成了橡皮,也就是橡皮写作,从废话里面,过往的15年里,出了很多新闻事件。在中国这个当代生活里面,除了没有余秀华大,但赵丽华事件、乌青事件、羊羔体事件也超出了一般的社会事件,我非常喜欢北魏提出的祸害这个词。

 

杨四平:我来说一下这个祸害,应该是纠正了诗歌的一些方面,以往的诗歌过多关注了诗歌的所指,把诗言志与诗无物连起来,这个无物怎么连呢,杨黎提出来这个废话。我还说一下,杨黎刚才说,为什么我们要写诗?在宋代,写诗可以考公务员,入仕途,今天不行。而且在社交场合,也是很流行的娱乐。到了互联网时代,好像只有一种,就是自己和自己对话。所以我们今天的诗歌,它的公共性,在慢慢得弱化。

  


对话中



北魏:杨黎刚才很谦虚,他说他是中师,我说中师那是中学老师——开个玩笑啊。他是谦虚了,一代宗师可以和大师相类,可以这么讲。之前有很多人问《世界3》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我答了无数遍,今天借这个机会我再答一遍,答之前我想说我的一个观点,就是不要太注重比如意义啊意思啊这些东西,你就把它看作一个名字,它其实就是一个名字嘛。《世界3》是什么意思不重要,《世界3》在做什么比它名字重要一些。我们知道物质世界是第一世界,精神世界是第二世界,世界3就是传说的灵魂世界。我理解灵魂世界和世俗世界,可能就隔了一张纸,你敲一敲,可能它就破了,世界3的原意在这,就这么多,你也不要多想,多想还是那么多。我刚才说这次这个大师奖的大师,他必须是要有理论的,否则只能是大诗人,不是大师。我刚才还说要想成为大师,必须要有理论,而且这个理论是要惠及他人的,或者你祸害他人也行,一群一群的惠及或祸害。前不久我在“安徽当代口语诗歌大展”里说到神奇,就是那个化腐朽为神奇,实际上,我非常反对这样的,它好像又在跟你说“人定胜天”这样的胡话,杜甫也说过“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样的话,天天在那里想神奇,紧皱眉头,一定非要搞出雷声出来,为什么不能像平时那样么?中国人对化腐朽为神奇很推崇,这个很不好,也是很功利的。说不上坏,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作为一个神奇的东西,是很功利的。你自己神奇了,你原来的也就没有了。曹寇一篇重读读红楼的文章里,说盛世和衰世,盛世是制度化的固化的,也是腐朽的,盛世产生不了大诗人,他说得头头是道,他说盛世里面可以产生小说家。我说化腐朽为神奇,不如说倒过来说——“化神奇为腐朽”,因为腐朽是自然的、日常的、人人的、也是生命的,如果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这永恒的里面一定有腐朽,而神奇一定不在里面。

 

下面我谈谈平面写作。平面写作是我在安徽当代口语诗歌大展提出的。2000年后,中国诗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许多诗一写出来就成了旧诗,无效的诗。回过头来,我看了我八十年代写的东西,那时候没有口语这个概念,我习惯叫脱离书写腔调的东西叫“口头诗”。84年前我写了不少这样的“口头诗”,很多人都说不是诗。那个时期写诗也很疯狂,之后下海,上岸,再下海再上岸,最后还是觉得诗好玩些。诗这个东西是你自己逗自己玩,没有别的说道。说写诗为玩诗不好听,其实就是自己和自己玩,玩到最后你非常的孤独你又非常的自豪,这孤独和自豪都是你要接受的,这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个里面有很多矛盾的东西,人生也不过这样吧。杨黎的废话写作,非常有刺激。口语写作,简单的讲就是说话,往复杂方面讲还是说话。你怎么说的你就怎么写下来,就行了,因为这个语言是你自自然然的,是你还没有作态之前本来的样子,而诗本身就是要这个本来的样子,这样你的自在性自生性都有了,你的诗不会差到哪里去。刚才云虎兄说杨黎你的东西看不见技术,实际上技术被杨黎隐藏了。平面写作就在这么大的背景下产生的,当然我们还在探索的路上。我就提出了五去四化,第一个就是去语义,我认为诗歌的语义,即那个所指,是背离一首诗的产生的。语义往往把一首正在写的诗,引到了诗的反面。这就是为什么要“去”它的原因。杨黎说的废话,我认为也是在这个层面上说的。废话就是废除你语言里面那些所谓“有用的东西”,剩下的那些看上去“无用的东西”,别人认为没用的,那其实就是诗。第二个去语感,很多人反对,这样说吧,完全在一首里去掉语感是不可能的,只能降低它对一首诗生成的左右,为什么这样讲?因为语感直接导致惯性写作,一旦一个人在惯性写作,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他的写作正在无效。第三个去意识,也有不少人反对,有人一写诗就正襟危坐,提醒自己是在写诗,那意思是你别打扰我,我非常反对这个意识。写诗的时候,完全可以有人打扰,一打扰,你也完全可以把这个打扰写到诗里。接下来说去经验,好像诗歌是经验的,经验是词语词汇不断累加,一个人经验多了,反而是束缚,好像诗没有经验诗就轻,你想过没有,你的经验很多都是别人的,我不反对在一首里写你的经验,我反对的是你把别人的当自己的。第五个是去深刻,这个就说到柏桦,他写的诗注重互文性,后面有许多注释,你搞不清他写诗是为了注释,还是注释是为了诗,用知识写诗也可以,就像我们吃糖果,糖果在嘴里,在化,你才感觉到甜,当化到你的肚子里的时候,这个时候,知识不只是知识,可能是知识化成别的东西了。这个是五去,五去后是四化,因为时间有限,我说一下,让更多的时间留给杨黎先生。“四化”第一个客体化;第二个表象化,表象即本质,我们今后有阐释性文章;第三个是流水化;还有一个是关联化,世界是关联的,人也是关联的,诗人袁魁对关联化写了篇关联化初探,写得很好,大家可以看一看。我对平面写作就说到这。

 

杨四平:让我们交给时间,不管是平面化还是废话。就像李白杜甫,其实当时最出名的是白居易,但现在没谁说白居易在李白杜甫之上。我们说: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我们的废话和平面,可能就像这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作为诗人来说,回到这里,怎么呈现,这个诗歌里面有个时间和结构的问题。面对当下互联网复杂的环境,我们日常怎么处理这种时间和结构呢,一种非常张扬的,还一种是非常内敛的,时间变得非常缓慢,所以我们关注流水这个问题,

 

北魏:下面我们请杨黎说说吧。

 

杨黎:还是大家一起说吧,我们一起交流。


诗人杨黎

 


北魏:大家举手提问吧,杨黎到芜湖来是第一次,我是在芜湖,你们随时可以和我联系,现在主要是向杨黎提问,向大师学习的一个好的机会。

 

陈云虎:刚才我关注到一个细节,刚才北魏兄说扫二维码,我在找没找到,我发现杨黎也在找,我觉得这个诗就像二维码一样,很有意思。



诗人陈云虎与诗人杨黎合影

 


同学:能否就具体的文本来探讨废话理论呢?

 

杨黎:我和北魏先生的平面理论不太一样的是,我更少的不太有具体的有关的设计,有次我被朋友问,什么叫废话诗?我说第一我不知道什么是废话诗;第二我没提出过这三个字,我说得是:诗就是废话。我这个诗不是指我的诗,也不是指谁的诗,我是指整体的诗。我是从这个本质上面去描述它,所以我没有说的具体的例子。如果说具体的,我就举我自己的,我1988年在诗歌报得奖的那首《撒哈拉沙漠上的三张纸牌》,这三十年被人解读无数次。没有人说出我到底说得是什么。我想说的就在这首诗上,就是在撒哈拉沙漠上,我看见了三张纸牌,一张新一点,一张旧一点,一张打开的,这个什么意思呢?我说不知道,因为我没想过它有什么意思。我,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嘛。我只是写了这样一件事,也许它不经意地引发了你们另外的想象、追问一样。

 

胡伟伟:我想问下杨黎先生,我们国家是有审查制度的,在这种情况下,诗人如何处理现实文本呢,前苏联有阿赫玛托娃、索尔仁尼琴、帕斯捷尔纳克等,为什么中国和前苏联环境很相似,却没有出现这些类似的诗人呢?

 

杨黎:我对你提到的三个诗人,没有像你想象的那么喜欢他。我认为在我周围,在当代至少有20个诗人比他们优秀。他们仅仅是名气没有他们大,如此而已哦,杨教授提到杜甫活着的时候没多大名气,所以说你现在用他们有诺贝尔背景的人来说这个问题,不能让我信服。我基本上也不敢妄加评论,而现实影响发表,不影响写作。我的著名诗篇《打炮》也没发表过,但它在网络上很多,我想,就是孔夫子删了许多好诗,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和专制主义者共同拥有的爱好,而我既不是理想主义者也不是专制主义者。所以限制仅影响发表,不影响写作。



诗人许光与诗人汪倩


 

杨四平:《废都》也曾是禁书,但现在被解禁了,它并不是贾平凹写的最好的作品。一些公共事件会让作品受到更多关注。苏联一个是政治原因一个是宗教原因,造成了这些诗人的苦难。

 

胡伟伟:德国当代汉学家顾彬说过,中国当代的汉语是受过污染的汉语。德国纳粹之后许多作家又开始重新学习语言进行写作,请问杨黎先生,顾彬先生说的这个观点你怎么看。

 

诗人胡伟伟



杨黎:我都不知道顾彬是用德语说的还是用汉语说的。实际上他说的是外行人的话。他实际上是不懂这个,我对这种汉学家,实际上是有看法的。他不像我们那些中国的精英,因为学外语的都是精英,中国以前学外国人学西方人,都是一些聪明人,但是汉学家么,我很早之前就拒绝过和汉学家进行交流。我认为他们是精英群里里面,那些不容易找工作的,学那些冷门,他好找工作,他并不是所谓的文学家写作者,甚至不是对文学有爱好的学文的人,我觉得有很多这些见过的汉学家,我探讨他们的前世今生,你怎么学汉语呢,你会发现,他们是不懂的。写作都是要出淤泥而不染么,语言的污染,能污染到什么呢?语言的污染最大的污染在这里,比如你们都崇拜真而瞧不起假,这是语言价值提示的重要性,所谓的废话,就是要废除语言的意义,要废除语言的价值批判。语言的价值批判,也是对人类最大的束缚,从这个角度去看,我们谈价值。我认为文革带给我的,恰恰是语言的解放,没有带给我的污染。顾彬这个人我也很知道,1992年他是吹捧我的,后来他认识了欧阳江河,成了他的粉丝,鞍前马后的,成了反对我的,如此而已,没有水平,他说的一些话,中国小说都怎么怎么样,他说这个人不懂外语,就写不好小说,这个话好搞笑的嘛,他至少懂得两门外语嘛,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好,曹雪芹呢,他普通话都不懂,不也写出了《红楼梦》。所以说他这个理论是非常没有学术水平的。



杨黎先生谈汉学家


 

杨四平:这个里面有个背景,这些汉学家有个欧美的背景,认为我们中国是个第三世界国家,他们是排斥这个意识形态,是有政治的眼光的批判的。还是封建时代的思维,所以讲出这个话。

 

杨黎:他这个汉学家,能读懂中国当代诗歌吗?能读懂欧阳江河的吗?我都持怀疑。他不是对艺术品对作品有判断的。他看不懂,很麻烦。他那个懂,是什么呢?

 

北魏:前段时间我还与牧野说到顾彬,他说他去听了顾彬的一个讲座,听到一半就听不下去了。我说顾彬对中国诗人和诗歌了解很有限,他甚至还停留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之前,有些话看上去很吓人,其实他的很多观点都是想当然的,也就是说是很有问题的,他的很多比较也是静态的。好了,今天我们不是在开顾彬的讨论会。我想说翻译同一首诗,一个诗人的翻译和一个普通翻译人的翻译,是完全不同的,翻译差距是很大的。好,继续。

 

同学:请问杨黎老师如何看待诗坛里面的圈子与互相吹捧。



专心听讲并提问的同学们


 

杨黎:我觉得有个圈子挺好的,为什么呢?互相吹捧是个好事,人与人之间的鼓励,是非常好的风气。气味相投的,是共同成长的,如果经常吵架的,我个人是不喜欢的,我建议找气味相投,你漂亮我聪明,很好的,我喜欢朋友圈胜过喜欢微博。微博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对我没多少关系,我不是个阴谋家,不是想称王称霸的人,那么我要那么大的世界干嘛呢,我就喜欢一个小小的朋友圈,它使我活得自在,安逸,舒服,挺好的。

 

同学:请问杨黎老师,中国诗歌讲究美学,尤其古典诗歌,包括戴望舒和张枣,我想问下口语诗歌它有美学吗?如果有它体现在哪些方面呢?

 

杨黎:我是一个不使用口语诗这个词的人,在这点我与北魏先生有不同看法,我认为没有口语诗,如果这是口语,那什么不是口语,难道仅仅是它写在纸上的就不是口语吗就是书面语吗,还是仅仅因为它的内涵,那么这个内涵是什么呢?我认为这是一个中国当代诗歌的误区。什么叫做现代汉语?如果给口语一个表述,它是什么呢?就是现代汉语。刚才提到的戴望舒和张枣,一个是肤浅的一个是假装高深的。实际上不是这么简单。美,都在追求美,但美与美不一样。鲁迅先生说过:焦大未必爱林妹妹。在我心目中,戴望舒的诗真的不美,在美学层面上,如果有一等美二等美三等美,有点美很美非常美美得一塌糊涂,那戴望舒仅仅是小美,通过节奏的起伏形成的小美,在我们内行来看,他的美比不上张枣,但张枣的美也是很差的。这个也是观念了。追求美是美的天然的本性的追求,但你以为在口语中爆粗口是美或什么是美,那我告诉你那不一定是美,那可能是别人告诉你的,是你被教育的结果。你是在这个教育里面成长起来的,而不是天生的。


 

诗人风儿与诗人杨黎合影



同学:请问杨黎先生,你的废话理论下,你如何评价谁写得好谁写得不好呢。

 

杨黎:我曾有句话说:废话面前人人平等。实质上,没有好和坏的标准,废话里面写的不好的诗,可能在别人眼里是好的诗。你认为好的诗对我可能是不好的诗,所以这个世界没有好诗与坏诗这个主体。

 

同学:那么没有价值的东西就会被淘汰掉,人们认为不美的东西。

 

杨黎:戴望舒恰恰相反,孔子编诗的时候不是按那个标准,他是按他的温柔敦厚,仁义礼智信的价值标准来编诗,我一直很绝望的是,我想看到300首以外的诗。但是你所标榜的淘汰制度非常残酷地把那2000多首诗给删除了,我不知道谁给他的权利,但我现在看不见了,中国就是有这个爱好,这个爱好就成了他们要把他们认为坏的敏感诗给遮蔽了,但是结果是什么,被删除的2000多首诗,是真的写得不好吗?

 

杨四平:所以要有考古,发掘出被埋藏在故纸堆里的好东西,好诗。都是一样的,让它们重见天日。

 

袁魁:我想问下杨黎老师的创作习惯,我看见你在中午吃饭的时候,随手就写出三首诗,我想知道这种创作习惯是你一开始就有的还是慢慢摸索出来的。



诗人袁魁与诗人杨黎合影


 

杨黎:这种是有手机可以写作之后就有的,和以前正儿八经趴在写字台上是不一样的,腔调口气都变了,挺好的,技术革命,我相信用钢笔写出来的和用毛笔写出来的肯定不一样。用打字机打出来的和手机写出来的,肯定不一样。它的自然属性越来越丰富。就写长篇来说,还是需要时间的,像工作一样,我个人还是喜欢像工作一样的,哪怕可以很随意地写。

 

阿尔:我注意到杨黎老师的诗,有出神状态。我想知道,是人在写诗,还是神在写诗?


诗人阿尔与诗人杨黎合影


 

杨黎:我意识很清醒地是,我在写作。可能有人有这种能力,超能力。我认为我是没有出神的能力。有的人是有点虚构。

 

北魏:噢,我来介绍一下,阿尔,来自安徽宿州,诗人,平面写作核心成员。陈云虎,江苏扬州人,也是我们平面写作核心成员。汪倩,安庆诗人,也是安师大毕业的。坐在边上的许光,宿州人,我们平面写作核心成员。胡伟伟,在芜湖,经常有稀奇古怪的想法。诗也很尖锐。坐在边上的是风儿,卢丽娟,安徽著名诗人,芜湖诗院院长,《世界3》编辑部主任,平面写作核心成员,最近半年来诗风大变,正在往平面化发展。再坐在边上的是袁魁,著名诗人,杨黎说他是平面虎将。杨黎老师每天三四首,他现在每天一两首,正准备写五六首,他也是我们《世界3》副主编。我再介绍,楚风,芜湖隐藏的诗人,很内敛,东西非常淡,也是我们平面写作核心成员。平面写作从发起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成员已发展到50多人。摄影的叫若尘,风儿的女儿,非常优秀,每次活动她都义务的摄影主持。好,大家继续提问。

 

同学:请问杨黎老师,你记得你写的第一首诗吗?写诗有没有一些技巧,可以锻炼出来。

 

北魏:我想说一下,我之前说过诗歌无技巧,但在达到这个无技巧之前,你必须要不断地练习,到一定程度,你要渐渐忘掉与消解掉这些技巧,看似无技巧,实际上处处都是有技巧的。它有很多技巧在里面,你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你说的第一首诗,实际上,我是记不住我写的第一首诗,但我记得我写得很满意的第一首诗,任何诗人说,这是我的第一首诗,你不要相信啊,这可能是他写的第一百首诗,都不止。

 

杨黎:这个绝对了,我真的记得我写得第一首诗,而且写得也不好,只是我不告诉你而已哦。现代诗的第一首我还是记得的。北魏老师说得高深了,我说怎么写一首诗,我有一句名言,古人是没有这个焦虑,古人很简单的,他们偷懒,把文章分成韵和散。我们现在搞复杂了,什么叫诗呢?困惑就出来了,我教你一个和古人一样偷懒的方法,我发明的一个:分行就是诗。分行是对人的一个提示,我告诉你这就是诗,而不是文章不是通知不是书信不是应用文。我说我请你吃饭,如果我是分行的,那你不要相信,我是在写诗,如果你真的跑来了,呵呵。如果我发你个短信,你可以来。这个分行的,就是诗。记住。

 

同学:请问老师,现在的写作是不是有化丑为美呢,就是审丑。



活动现场


 

北魏:平面写作还是关注“真”的,这个“真”不是真理的真,是事物本来样子的。这个事物本来样子它可能是美的,它也可能不是美的,这除了美是变化着的,还因为“真”很多时候是“看不见”的,这个被我们自己遮蔽的“看不见”,可能是人有什么想法的一种动因,写诗可能就是这个动因之一。美有很多公共性,附加在上面的东西,对我们的写作会产生影响。诗歌与美关系,和诗歌与真的关系一样重要。实际上人性美和丑很多是在道德层面讲的,与诗关系不大。我不赞成“天问宣言”里说的,它说的大概意思是,一个坏人是写不出好诗的。诗史早就证明,“坏人”在当坏人的时候,诗写的比“好人”要好的例子很多,不必我在这里得罪故人。

 

杨黎:其实这点我和北魏有不同看法,我是喜欢美的,颜值决定一切。我不强调不喜欢真,真是什么?假又是什么嘛?为什么真的就比假的好呢?为什么假的就比真的差呢?为什么真就值得骄傲呢。我有时间和北魏交流一下。美,因为它是绝对的,所以它才是有层次的,这个层次是逐渐靠近的,由简单到复杂,再由复杂到简单,这个你应该是有学过的吧。

 

北魏:今天这个交流会非常成功,讲了很多,这里面很多东西你马上能感悟到,还有许多在今后写作中,你灵光一闪,也会突然感受到。谢谢大家,谢谢同学们,谢谢诗人杨黎。最后一项,签名售书合影,杨黎与束晓静的《写一年》,谢谢大家。


20171118

(本文为整场对话精选,非全录,若有错漏,欢迎指正,谢谢理解!)


摄影:风儿、若尘、林黎

录音:胡伟伟

录音文字整理:袁魁

审阅:北魏、杨黎



诗人楚风与诗人杨黎合影


会后签名环节,杨黎与束晓静《写一年》


写一年


北魏先生与杨黎先生合影



诗人北魏、诗人杨黎与诗评家杨四平教授合影



左一  林黎 阿尔 北魏 陈云虎 楚风 合影


对话活动结束大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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