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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以药物养身，以术数延命 葛洪和他的《抱朴子·内篇》（下） 葛洪确实是一个奇才，年少的时候玩命读书，年轻的时候舍命建功，中年的时候耗命炼丹。在炼丹的同时著书立传，为老不死理论的完善和推广不遗余力。这种能将一条命活出三条命的人，青史再不留名也就没谁了。 老葛的老不死理论，在那个年代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也是让人梦寐以求的。原因很简单，根据现在学者专家们的研究，从传说中的三皇五帝到老葛生活的那个朝代，人的平均寿命一直不高。在刨去新生孩子的高死亡率后，国泰民安的时候，大约50岁多一点，天灾人祸的时候，则在40岁上下徘徊。要不然杜工部的一句：“人生七十古来稀”会被后人当成经典一直传颂至今？ 当老嵇说人可以活成千年龟的时候，大家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加上又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铺垫。所以大家就当一个酒喝高了的文人在那里天马行空痴人说梦而已。可是老葛的理论面世之后，说不靠谱的有，但是真相信的人特多。为什么？这还用问？大凡没被邪教洗脑的，没被情侣甩了，或者脑子没进水的，如果真给你个与天地同寿的机会，会愿意五六十岁就挂了吗？不能吧？ 所以当老葛讲了理论之后，又加上有根有据的实践指引，就显得特别的靠谱。问题是老葛自己信自己的这一套理论吗？从目前的所有迹象来看他是真信。单凭这一点，老葛就和前人后生中许许多多的名士闻人截然不同。自古到今不乏大聪明和小聪明的人，绞尽脑汁地创造或者炮制了各式各样的理论。但是多半自个却不信，全是用来忽悠别人的。一旦信徒像滚雪球一般体量剧增，照样名扬天下。 而老葛却放着阳关大道不走，偏偏去走炼金丹这样一条独木桥。根据老葛的推演，老不死的实现，就是要将人体中易衰老的有机元素，用那些个像金啊银啊之类的无机元素给换喽，等换成了就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养生革命就算是大功告成。 说起来挺简单的，可是自老葛到现在差不多1700年过去了，这方面的研究一直只停留在初级阶段，让人变成老不死的努力没什么进展。不过歪打正着，让好莱坞当参考题材拍科幻大片，1984年开始拍摄的《终结者》（《Terminator》），里面的人已经不是人，刀枪不入之外，还可以融化成如水银般的金属液体，再凝固成人形，这不就是老葛当年梦寐以求的结果吗？《终结者》一炮打红捞钱捞到手软。也让影片主角阿诺德·施瓦辛格（Arnold Schwarzenegger）红到发紫，从娱乐界走到政界，再从政界回归娱乐界，而《终结者》就一发不可收拾，直到2015年还在拍续集5。只可惜阿诺德·施瓦辛格垂垂老矣，《终结者》见证了三十多年一个明星的自然规律，也证实了从老葛到现在，金刚不坏之身依旧还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想而已。 不管如何，老葛已经很努力了。现在已经无法考证他在罗浮山炼丹的具体时间，但是从他的书中我们可以感觉到并不非常成功，里面有许多话只要细细一读就可以看出端倪。 “上士得道於三军，中士得道於都市，下士得道於山林”，可见在入山林得道成仙是下下策，因为“山林之中非有道也”。可是又说：“而为道者必入山林”。 明明可以在三军中成就最高的道行，再不济也可在都市里成就中等的道行，却非要入山林去求那三等的道行。为什么？老葛是这样说的：“上士得道，昇为天官；中士得道，栖集昆仑；下士得道，长生世间。”原来要成为老不死一直呆在这世上，只能做三等神仙。也就是说进山中是为了炼丹成为人间的老不死，不然修行得道太高级的话要被老天收去的。 话说的很漂亮，却透漏出无奈的信息。其实和老嵇在家门口打铁相比，炼丹是很难在住宅密集的地方做的，就像今天工业区要远离居民住宅区的道理一样。老嵇最多也就是一个小铁匠铺的规模，起个小炉子烧烧铁块，然后用锤子敲打敲打而已，街坊邻居也不会有太大意见。老葛炼丹就不同了，整个过程就是一个化学冶炼的过程，规模和动静都忒大，烧出来的气味熏得倒人外，还可能有火烧连营的危险，左邻右舍能容忍才怪。 上山就不一样了，那个时候旅游没有现在这么普及，百姓们没事在家歇着也不会去深山老林里瞎转悠。天高皇帝远的，找个有山有水风景好的去处，就地取石砌个炉子，放倒几棵树当柴烧，齐活。当然山里的生活起居相对城里来说要大不易许多，所以老葛在文章里出现前后矛盾的说法很正常，逍遥快活的时候千好百好，屋漏逢雨的时候自叹自嘲。 好在老葛信念足够强大，炼丹的目的性也十分专一，他是真正想炼出金丹，在自个的身上应验了造福大家。这与后来的那些靠炼金丹糊弄帝王将相老道们相比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老葛是拿自个当白老鼠，一生磊落从未求生害义。而那些个老道们是拿别人当白老鼠，见利忘义专营谋财害命，连带着玷污了老葛的一世英名。 一句“以药物养身，以术数延命”，就可以看出老葛的炼丹没有实质进展。不然数粒即可成仙，何必还需如此麻烦？于是在书中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大家修身养性，还要积德行善。所以是道行不够儒行凑，不过教人独善其身也证明了老葛虽然炼丹上走火入魔，但在心智上依旧高风亮节。 老葛炼丹炼到最后还是肉身来肉身灭，估计是试吃金丹所致，在自知不久人世的时候，去信告知老友陆疏。陆疏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能见上一面，史书说老葛入殓时“举尸入棺，甚轻，如空衣，世以为尸解得仙云 ”。其实就是一忽悠，明明吃金丹慢性中毒，搞得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而已。而且61岁的寿命也没有比当时的平均寿命多出什么，害得后来的老道们偷梁换柱地将他的寿命硬生生地拉长了20年，也难怪，不然你让老道们怎么忽悠啊，自个的开山始祖居然没活出当时的最高寿，说得过去吗？好在那时候没有户籍记录，又没有身份证什么的。年岁长远后让后代都难以考证老葛活了多少岁。 不管怎样，老葛无意中开启了化学这门学科的先河，等到他的炼丹术经丝绸之路传到欧洲以后，老欧们因为信奉死后入天堂的教义，对长寿不太热衷，但是对发财比较热衷，所以金丹不炼炼黄金。最后弄来弄去弄出来无机冶炼，再到有机合成，一步一步地终于促进了工业革命，也导致了人的平均寿命大大提高，活得比养生为本的中原子民们要长上好多岁。命运永远都是这样：越想求的越求不到，不经意的却老捡大漏。这才真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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