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千顷之汪洋, 收四时之烂漫。 非窗而不能也。 窗, 是一座房子的眼睛, 一室若无窗, 光明之泽弗被, 寒贫可叹哉。 中国古代的窗分为两种, 在屋曰囱,在墙曰牖(yǒu)。 囱,也作窗,即在屋上留个洞, 可以透光,可以出烟。 牖,穿壁以木为交窗, 做通透用, 成景,过风。 随着历史的发展, 窗牖的意义不再限制于采光通风, 人们对其功能之上的艺术、审美追求随之而来, 形态各异的窗牖, 不仅自成风景, 更在纳景、构景、造景, 包容万象,美不胜收。 古人曾说: “牖其前以通明”, 窗牖罅缝处的光影迷离, 总能让人神思清灵, 勾勒出中国人几千年的文化底蕴。 从窗中望出去, 望到一个新的境界, 把身体的疲累一扫而空, 把昏黄的杂乱消除殆尽, 窗牖, 成为人们感受美的一个契机。 烦躁之际, 它是豁然开朗的明亮; 郁郁之际, 它是不以己悲的美好; 相遇之际, 它是猝不及防的浪漫; 漂泊之际, 它是对月吟唱的牵引。 它还是学者的哲理, 情人的鸿雁, 诗人的灵感, 是每个人的情怀。 有时候, 限制是一种美。 雾霭流岚,云水相接, 山水的远隔虚设了多少良辰美景, 终抵不过一扇窗牖带来的震撼。 无需窥探全部, 只这半景就是最好的风光, 多一分则媚, 少一分则庸, 拿捏得恰到好处, 才是一种美的享受。 有时候, 得不到是种美。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中国古代的窗, 牵出了多少情丝, 隔开了多少忧伤, 你我临窗相望, 岂止千山万水, 是梦里梦外、 天上人间的思念。 有时候, 希望是种美。 庭院深深深几许, 云窗雾阁春迟, 为谁憔悴损芳姿。 囚于深闺处, 外面的大千世界, 外面的自由翱翔, 只从一窗牖得知, 自此天高任鸟飞的愿景, 便是努力的方向。 窗牖的美, 不仅仅限于建筑艺术, 诗人们也常常由它获得灵感。 杜甫的'窗含西岭千秋雪', 李白的'檐飞宛溪水,窗落敬亭山”, 李商隐的“何当共剪西窗烛”, 无一不是千古绝唱, 吟诵至今。 窗牖的美不在皮, 而在骨, 哪怕仅墙凿一洞, 也能囊括天地的宽厚, 光,即是景, 风,即是景, 外界一切,皆是景。 斑驳的光影送进, 剪碎一地的昏暗, 便成一副水墨交错、 意蕴悠远的古画。 春来枝头茂盛, 一半黄花,一半留白, 端的留下一墙浪漫, 共与情人说。 寒岁锁窗, 将车水马龙隔绝在外, 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心只做偷闲人, 为自己觅来一份无人能扰的清闲幽静。 太多人窗下说人生, 又有太多人把人生放在窗下说, 说出来的是上下千年, 说不出的是隔窗遥望的孤寂。 如今这窗牖, 多只在园林, 穿越千年, 它依旧古朴精致, 那份忙里偷闲的自然朴素, 叫人向往。 窗是心空的月, 夜夜清朗; 牖是心海的帆, 千年守望。 我愿在这窗牖下, 做一壶岁月冲不淡的酒, 慢慢来,轻轻走, 和友人相遇, 看情人回眸, 隔窗相送思愁, 暗香在浮动。 真正的美像窗牖, 美,而不自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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