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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郭沫若《女神》的艺术特征

 迷人的无可救药 2017-12-04
】激情激昂;浪漫主义;中西文化;泛神论; 出奇创新

 《女神》收集了郭沫若1919年到1921年间的主要诗作,连同序诗在内共计五十七首,基本上是作者留学日本时所作。笔者选取其中包含对祖国无限热爱的诗作。《女神》的艺术风格是多样化的统一。柔情如清风明月,涓涓流泉;激情如闪电惊雷,火山喷发。

 一、激情激昂的诗风:

    郭沫若在《女神》中《浴海》里有这样的诗句:“无限的太平洋鼓揍着男性的单调!”“我飞奔,我狂叫,我燃烧”诗句中夹杂着无以复加的狂暴,在读者的心灵深处呼啸而过,产生持久而巨大的感染力。又如郭沫若在宣泄内心激荡涌动的情感时写下了这段威武猛烈的诗句:“无限的太平洋提起他全身的力量来要把地球推倒……”“力的绘画,力的舞蹈,力的诗歌,力的律吕呦!”“打着在,吹着在,叫着在……”,这些激荡在文字中的波浪打碎了几千年来传统诗歌形式的局限性,为这个崭新的时代奏起了惊心动魄的赞歌。

   又如在《女神之再生》中郭沫若写道:“敌人底呼声如像海里的怒涛,只不过逼着这破了的难船早倒!党徒们呀,快把你们的头颅借给我来!快把这北方的天柱碰坏!碰坏!群以头颅碰山麓岩壁,雷鸣电火四起。少时发一大雷电,山体破裂,天盖倾倒,黑烟一样的物质四处喷涌,共工之徒倒死于山麓……雷霆住了声了!电火已经消灭了!光明同黑暗底战争已经罢了!倦了的太阳呢?被胁迫到天外去了!天体终竟破了吗?那被驱逐在天外的黑暗不是都已逃回了吗?破了的天体怎么处置呀?再去炼些五色彩石来补好他罢?那样五色的东西此后莫中用了!”这些高亢的词语够成了动人心魄的情感,诗中蕴含的汹涌的情感让人感受到作者对旧社会的痛恨,咬牙切齿的恨和排斥。

   无论如何这些奇幻的比喻和对自然雄浑壮丽的刻画无疑掀起了读者们内心的波澜。同时,这些涌动着激情的文字照亮了通往中国现代诗歌的路途,给正在深度探寻的中国新诗带来崭新的风格、强大的气质,突显着一种强烈的、凌驾传统旧体式的美。

 二、浪漫主义精神:

 郭沫若在《女神》中表现出的独特的浪漫主义有以下特征。

 1.表现自我。《凤凰涅磐》中的“凤歌”“凰歌”实际上都是诗人自己在歌唱。《我是一个偶像崇拜者》,我崇拜一切,而我又“崇拜我”“我又是偶像破坏者”,歌颂了对旧社会,旧传统的破坏和革新、创造精神。特别是在《天狗》中,诗人把自己比作“天狗”,他把日、月、星球、全宇宙都吞了,“我”便成了“月底光”“日底光”“一切星球底光”“全宇宙Energy的总量”!这个“自我”,就是宇宙的化身了。“自我表现”,不仅是郭沫若对诗的基本观点,也是他“五四”时期文艺思想的核心。《女神》是郭沫若“自我表现”这一文艺思想的体现。《天狗》、《日出》、《晨安》、《立在地球边上放号》、《我是个偶像崇拜者》、《太阳礼赞》等,都是张扬自我,讴歌自然,并把自然界和本体相结合的典范之作。与同一时期的诗人们相比较,就张扬个性、表现自我这一点来说,无论是谁都不能与郭沫若相匹敌的。

 2.歌颂自然。诗人把整个大自然都作为自己的抒写对象,宇宙地球,日月星辰,山岳海洋,风云雷雨,草木飞禽,大自然被充分人化,地球成了母体。在《地球,我的母亲》中,他把地球说成是自己的母亲,表达了对地球无限的敬爱,并且他还说“我羡慕你的孝子,田地里的农人!他们是全人类的保姆,你是时常地爱抚他们”“我羡慕你的宠子,炭坑里的工人!他们是全人类的普罗美修士,你是时常地怀抱着他们”。多么淳朴的对地球之爱、对劳动人民之爱啊!《晨安》向地球上的一切,山河、海洋和人类文明建设,一口气问了28个“晨安”,表达了诗人热爱自然,热爱地球,热爱世界的丰富情感,显示了其无比伟大的气概。

 3.形式自由。这是一方面的观点,笔者认为郭诗的形式倡导绝对自由。诗篇长短不一。如《蝉鸣》只有三行,而《凤凰涅磐》则有三百八十五行。句法十分多样,节奏鲜明,在白话文中夹杂不少外语。这些都表明诗人在形式上不受任何束缚,只要求最大限度抒发自己的激情。另一方面的观点是,每首诗的节数,诗节的行数,每一诗行的字数都不固定,压韵没有统一的规律,但在每一首诗中,却要求格律的某种统一。诗的形式确实做到了极端的自由,但是诗中多次出现的排比与复沓,以及每节不规则压韵,又形成了相对的和谐。

 在《女神》里,郭沫若就是以这样高昂的火焰般的激情,将“五四精神”作了最好最充分的诠释,同时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了诗人自身的艺术个性。

 三、中西文化观的融通:

 郭沫若《女神》中充分体现了主体“自我”追求自由的自发性冲动和极端性的高峰体验。茅盾说,郭沫若是“五四”诗坛的“霹雳手”。在那个大“灾变”年代,郭沫若迅速发出自己激越的呼喊,以雄浑、豪放、宏朗的调子掀起了紧张、激动、奋发的情感风暴,猛烈地冲决封建主义思想,以“药石的猛和鞭策的力”,冲破东方古典文学温软、忧郁的“中和”美,也冲破了西方世纪末文学感伤、颓废的情绪,表现出喷薄而出自己所特有的乐观情调和破旧立新的革命精神。

 四、独特的“泛神论”哲学观点:

   泛神论来自于西方十六、十七世纪资产阶级为反对封建神学所提出的一种学说。其本质就是无神论。也就是说“这个神,不在自然之外,而是和自然融合为一体,即:本体即神,神即自然。它超于时空,时间不能限制它,空间不能范围它,万物随天理之流行是逐渐在向着完成的路上进化。”这就是说,在天理自然运行的过程中,万物不断更新。郭沫若在阐述歌德的思想时曾指出:“他认为自然是唯一神之表现。自然便是神体之庄严像,所以自然为朋友,以自然为爱人,以自然为师傅。如能达到体相如一,物我一体的境界,那就体之周遭,随处都是乐园,永恒之乐,溢满灵台。”郭沫若的泛神论是将古今中外众多文学家和哲学家的理论思想融合一体,并形成了他自己的泛神论思想,即:1、泛神便是无神,本体既是神;2、自然是神的表现,自我也是神的表现,我既是神;3、万汇是道的表现,我也是道的表现,我与道体非二,因此体相如一。

   在《女神》中,他浓墨重彩的用大篇幅来描绘自然的美好和壮观。在他看来,繁杂的世界上到处都是无限的大自然,“到处都是涌动着生命的光波,到处都是新鲜的情调,到处都是诗,到处都是笑。”(《光海》)诗人将人间之事寄托于自然法则,由自然之中吸取无尽的力量,将自我与自然的融合贯穿思想之中。在《凤凰涅槃》中他写道:“一切的一,和谐,一的一切,和谐,和谐便是你,和谐便是我”,“火便是你,火便是我,火便是他,火便是火。”上述两端诗句充分说明“体相如一”、“物我如一”的境界,用你、我、他和火来诠释“一切的一和一的一切”,这正是郭沫若所向往的美,与自然相交和谐的美。

   此外,郭沫若认为:“一切自然只是神的表现,自我也是神的表现。我既是神,一切自然都是自我的表现。”同时他肯定了歌德“把自身的小己推广成人类的大我”,“把一己的全我发展出去”的精神,因此在《女神》中作者强调自我的价值,强调作为社会组成的个体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和力量。例如在《天狗》中,他写道:“我把月来吞了,我把日来吞了,我把一切的星球吞了,我把宇宙来吞了。我便是我了!”这之中的“我”明显具有了可以与宇宙力量抗衡的能力,个人的能量得到最大程度的扩张。然而,扩张之后作者又对自己进行的否定,他写道:“我剥我的皮,我食我的肉,我嚼我的血,我噬我的心肝”.也许自我扩充和自我否定是某种程度上是矛盾的,但在这里这是一种毁灭旧我,创造新我的过程,它完全建立在泛神论的思想体系中。又如他在《浴海》中写道:“趁着我们的血浪还在潮,趁着我们的心还在烧,快把那陈腐了的旧皮囊,全盘洗掉!新社会的改造全赖吾曹。”诗中不仅包含着改造社会的理想,同时也包含着自我改造的理想。

   郭沫若在《女神》的一些篇章中赞美大自然,崇尚返归自然的时候还热情歌颂本体的创造精神。如在《地球,我的母亲》一诗中,把地球当作“宇宙中的一切”的化身,雷霆是它的“呼吸的声威”,雨雪是它“血液的飞腾”,天球是它“化妆的明镜”,太阳是明镜中的虚影。在诗人的想象中,把地球扩大为宇宙的本体了,但是诗人并没有停留在抽象地对本体进行歌颂上,而是赋予了革命的社会内容。他把地球当作“母亲”,因为衣食住行,声音言笑,浮游生动,芬芳色彩都是地球化育的,地球成了劳动者的化身,田里的农人是全人类的褓母,炭坑里的工人是全人类的普罗米修士。诗人赞颂地球这一本体就是赞颂劳动人民,又如在《梅花树下的醉歌》中,诗人在赞美梅花是“宇宙的精髓”,是“生命的泉水”,是宇宙的本体的自我表现的同时,却把你、我、古人、异帮各所都当成偶像一起否定了,注入了诗人反帝反封建的政治观点。从另一个角度上说,郭沫若这一泛神论的思想以及他对于自身价值的扩充,有力的抨击了帝国主义和封建体制,具有独特的艺术审美特色。在《地球,我的母亲》一文中,作者把地球当作一切生命的载体,当作“宇宙中的一切”的化身,震耳的雷鸣是它的“呼吸的声威”,雨雪是它“血液的飞腾”,天球是它“化妆的明镜”,太阳是明镜中的虚影。《女神》中,诗人将地球的意向夸大为宇宙的本体,但又没有仅仅停留在这一夸大的体位上进行无休止的讴歌,他反而将这一夸大的意识中融入了社会革命的旋律。例如在地球母亲这一形象中,容阔了衣食住行、音容笑貌、芬芳色彩等等均是地球母亲化育的,但同时她又是劳动者的化身,好像“田里的农人”化作“全人类的保姆”,“碳坑里的工人”喻为“全人类的普罗米修斯”,这一赞颂表面看是对地球母亲的赞颂,实则是对劳动人民的讴歌。在《梅花树下的醉歌》中,诗人赞美梅花是“生命的泉水”,是“宇宙的精髓”。如:“梅花!梅花!我赞美你!我赞美你!你从你自我当中,吐露出清单的天香,开放出窈窕的好花。花啊!花啊!宇宙的精髓呀!生命的泉水呀!假使春天没有花,人生没有爱,到底成了个什么世界?”作者在表现宇宙本体的同时,将“你、我、古人、异邦各所”等等都否定了。神化的世间万物为《女神》注入了反帝反封建的政治观点,同时也仅影响了他诗歌的整体题材。

   综上所述,正如郭沫若所说:“一切自然只是神的表现,自我也是神的表现。我既是神,一切自然都是我的表现。”在泛神论的思想统领下,《女神》以奔放雄健,充满生命力的艺术特征著称于世。那翻江倒海、直上云霄的艺术气魄给人带来无限的希望和憧憬,同时作品中坚韧的自我肯定又为个体发展提供了强健的精神动力。

 五、出奇创新型的比喻应用:

  《女神》这一诗集中渗透着无数出奇的想象,各种事物在郭沫若的笔下变得生动活泼,富于情感。似乎宇宙中一切浩大宏伟之物都可以出现在他的笔下,构成一副别拘一格的景象。

   “五四”运动后,苏联十月革命的胜利和布尔什维克的传入让郭沫若感受到了光明,看到了通往未来的民族复兴之路道路。因此,《女神》中很多诗句正是描绘作者此时激动万分心情的写照。其中这一思想表达最为突出的就是《凤凰涅槃》,作为一首严肃的时代之声,诗人将苦难中的祖国比喻成将要涅槃的凤凰。他写道:“生在这个阴秽的世界当中,便是把金钢石的宝刀也会生锈!宇宙啊,宇宙,我要努力地把你诅咒:你脓血污秽着的屠场呀!你悲哀充塞着的囚牢呀!你群鬼叫号着的坟墓呀!你群魔跳梁着的地狱呀!”这些排比的奇幻比喻,“阴晦、脓血污秽、囚牢、坟墓、群魔”等等词语将当时社会现状以及作者对这一现状的痛恨,凸显的淋漓尽致。接着他又写道:“火光熊熊了。香气蓬蓬了。时期已到了。死期已到了。身外的一切!身内的一切!”通过革命的洗礼,旧时代的一切腐朽已经逐渐被击破打碎,作者在熊熊的大火中痛快的欢呼,感受着旧时代的灭亡,也欢欣着新时代的到来。“我们便是他,他们便是我,我中也有你,你中也有我,我便是你,你便是我,火便是凤凰,凤凰便是火。”“火便是你,火便是我,活便是他,火便是火。”在整首诗中凤凰浴火,象征着对古老中国旧制度、旧思想的否定;凤凰火中重生,则象征着中国在历经劫难后必将重新腾飞。诗中关于凤、凰、你、我、他的比喻让人无法将其与自然界的火分开出来,也无法将一切的自然与人同全宇宙分开出来。这些奇特的比喻,带给人无限激情和对新生活的向往。

   诗人在《女神》中以快乐的笔调重墨渲染着重生后的中国,充满晴朗的阳光,洋溢和谐的芬芳,那是一个理想和谐并且干净完美的全新世界。可见,此时诗人的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和憧憬。在《晨安》中,诗人站在日本海岸西望祖国,一口气喊出了二十多个“晨安”,并写道:“晨安!我浩荡荡的南方的扬子江呀!晨安!我冻结着的北方的黄河呀!黄河呀!我望你胸中的冰块早早融化呀!”这蕴含在诗中奇幻的比喻将作者对现实生活的意向含蓄的表达出来,体现出作者美好的心情和激动乐观的心态,并充分展现了诗人对祖国的无限热爱和对祖国未来的无限祝福。

   又如《女神》中对太阳的比喻和描写,则更是洒脱并成功地掀起读者情感的波澜。诚然“五四”运动带给中国以光明,当时的中国社会依然掩埋在汹涌黑暗的形势之下,但暂时的黑暗无法遮挡住璀璨的前程,更无法阻碍人们对新社会、新生活的热切期盼和勇敢追求。诗人说:“待我们新造的太阳出来,要照彻天外的世界!”诗人把新社会比喻成强大光明的太阳,期待这无限强大的太阳光击碎腐朽的世界,带来新生的朝霞。这一有力的呼喊声中有着无以伦比的爱国主义热忱和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显示着无比巨大的力量。

 六、结论:

 综上所述,《女神》不追求任何一种固定的现有的格式,任凭感情驰骋,自然流露,依据内在的感情节奏,自然地形成诗的韵律。是一部充满丰富的想象、神奇的夸张和雄浑奋进等多种情感的诗集。它为我们带来一个崭新的诗歌世界。他把中国诗歌推向了一个新的天地。”

 【参考文献】

 [1] 《中国现代文坛的双子星座--鲁迅、郭沫若与新文学潮》, 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

 [2]《郭沫若代表作》,河南人民出版社2000年

 [3]《郭沫若全集》,科学出版社,200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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