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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艾自由:把小说写到极致的七种品质

 冬天惠铃 2017-12-05

 ■作者:艾自由   原载:《昭通日报》2017年10月10日第4版


      村上春树是享誉世界的当代作家,也是在我国知名度最高的日本作家之一。他写作近四十年来,在孤独中编织着美妙动人的故事,出版十三部颇受读者欢迎的畅销长篇小说,拥有超过五十种语言的译本。

      村上春树历时六年完成的首部自传性长篇随笔《我的职业是小说家》,即2015年日本出版的《身为职业小说家》。2016年初台湾出版了繁体字中文版,2017年初南海出版公司出版了简体字中文版。在书中,他首次全面梳理对人生、创作、幸福等话题的精彩看法,是他身为职业小说家的故事,更是他追逐梦想与幸福的人生故事。该书给我的深刻启示,是村上春树把小说写到极致的七种品质淋漓尽致的展现。让我清醒认识到,文学如同马拉松赛跑,天赋固然重要,但更需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一是始终如一的热爱品质。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是最持久的动力。村上春树说,“写小说时让我最快乐的事情之一,就是‘只要愿意,自己可以变成任何一个人’。”“我属于那种对自己喜欢的事、感兴趣的事,就要全神贯注追求到底的性格。绝不会说句‘算了,我不干了’就半途而废,得做到心安理得才会停手。可要是我不感兴趣的事,做起来就不会太投入。或者应该说,怎么也生不出全神贯注的心情。在这些方面,我可是一直都拿得起放得下。”“老实说,我从没觉得写东西是苦差事,也从来没有因为写不出小说而劳神苦形(真是堪称幸运)。不如说,如果不快乐,写小说的意义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赞同把写小说当作服苦役的想法。小说这东西写起来应当奔流如川、喷涌如泉。”同时,村上春树清醒认识到职业小说家之艰难,在于热爱要建立在才华的基础上,还要具有相当的综合实力。“小说家仍然是听从自己内心的冲动,自发地去写小说,这基本程序并没有任何改变。也许有人号称没有外部的约稿和截稿期限这些制约,就无法好好写出小说来。然而,如果没有‘我想写小说!’这种内在冲动,就算截稿日期催得再急,就算有人把金钱堆在眼前哭诉哀求,也照样写不出小说来。这是理所当然的。”“写出一两部小说来不算难事,但是要坚持不懈地写下去,靠写小说养家糊口、以小说家为业打拼,却是一桩极为艰难的事情。或许不妨断言:一般人是做不到的。该如何表述为好呢,因为其中需要‘某些特别的东西’,既需要一定的才华,还要有相当的气概。此外,如同人生中其他事情一样,运气和机遇也是重要的因素。然而更为重要的是,它需要某种类似‘资格’的东西。这东西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当然,有人是生而有之,也有人是通过后天艰苦努力获得的。”“要永远保持挑战新疆域的热情,因为这对从事创作的人至关重要。安居于一个位置、一个场所(比喻意义上的场所),创作激情的新鲜程度就会衰减,终至消失。”

      二是独具慧眼的发现品质。村上春树认为,小说的魅力在于所讲故事触动人的灵魂、深入人的骨髓,有一百位作家,就有一百种小说的写法。“故事就是存在于人们灵魂深处的东西,也是理应存在于人们灵魂深处的东西。正因为它存在于灵魂的最深处,才能在根本上将人与人串联起来。”而要发现这些免费故事,则需要小说家的慧眼独具了。“假如你立志写小说,就请细心环顾四周,世界看似无聊,其实布满了许许多多魅力四射、谜团一般的原石。所谓小说家就是独具慧眼、能够发现这些原石的人。而且还有一件妙不可言的事,这些原石基本都是免费的。只要你拥有一双慧眼,就可以随意挑选、随意挖掘这些宝贵的原石。”

      三是持之以恒的拼搏品质。为了能心无旁骛地坚守小说家这份职业,村上春树远离了喧闹的市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甚至连每日的工作量都严格规定好,几十年如一日坚持不懈。“写长篇小说时,我规定自己一天写出十页稿纸,每页四百字。用我的苹果电脑来说,大概是两屏半的文字,不过还是按照从前的习惯,以四百字一页来计算。即使心里还想写下去,也照样在十页左右打住;哪怕觉得今天提不起劲来,也要鼓足精神写满十页。因为做一项长期工作时,规律性有极大的意义。写得顺手时趁势拼命多写,写得不顺手时就搁笔不写,这样是产生不了规律性的。因此我就像打考勤卡那样,每天基本上不多不少,就写十页。”因为他首先有自知之明,“我是一个比比皆是的普通人。走在街头也不会引人注目,在餐厅里大多被领到糟糕的座位。如果没有写小说,大概不会受到关注,会极为普通地度过极为普通的人生。”“我的可取之处是只要是喜欢的事,就会任劳任怨一心一意去做。”其次有长远意识,“开始创作小说是灵光闪现的机遇,而坚定的信念才是创作道路上最重要的支撑。”“要做真正想做的事时,就像飞机一样,需要长长的跑道。”

      四是耐得寂寞的孤独品质。小说家看似风光无限,却是份孤独的职业。小说是需要慢节奏缓慢前进、去耐心推进的作业,虽然门槛确实很低,但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成为小说家。村上春树首先对小说家这个职业有清醒认识,“小说家的工作多少类似魔术师,也许被唤作‘骗子’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反讽式的赞赏。”“用个极端的表达,或许可以这样定义:“所谓小说家,就是刻意把可有可无变成必不可缺的人种。”其次小说家必须要有独门秘籍,“可是如果让小说家来说,恰恰正是这些可有可无、拐弯抹角的地方,才隐藏着真实与真理。”再次小说家必须要在孤独中寂寞创作,“写小说这份活计——尤其是写长篇小说——实际上就是非常孤独的工作。时时觉得自己仿佛孤单一人坐在深深的井底。谁也不会赶来相救,谁也不会过来拍拍你的肩膀,赞许一声‘今天干得不错啊’。”

      五是博采众长的谦逊品质。村上春树很重视作品正能量的体现,他谦逊地说:“假如读者能从我的作品中,感受到一星半点像温泉浴那般深刻的暖意,那可真是令人喜悦的事。我一直在偷偷地祈祷,希望自己写的小说在世界上担当起积极正面的角色,哪怕是一丁点儿也好。”他认为阅读对写作至关重要,“尤其是青年时期,应该尽可能地多读书。优秀的小说也罢,不怎么优秀的小说也罢,甚至是极烂的小说也罢,都(丝毫)不成问题,总之多多益善,要一本本地读下去。让身体穿过更多的故事,邂逅大量的好文章,偶尔也邂逅一些不太好的文章。它将成为小说家必不可缺的基础体力。趁着眼睛健康,时间有余,先把这事儿踏踏实实地做好。”

      六是精益求精的超越品质。村上春树首先有危机意识,他始终认为,“不论什么文章,必然都有改进的余地。不管作者如何认为‘写得真好’‘完美无缺’,其中也有变得更好的余地。” “尽管小说家没有名额限制,书店里的空间却是有限的。”“小说家的基本工作是讲故事。而所谓讲故事,就是要下降到意识的底层去,下降到心灵黑暗的底部去。要讲规模宏大的故事,作家就必须下降到更深的地方。这就好比想建造高楼大厦,地基就必须越挖越深。而越是要讲周密的故事,那地下的黑暗就越浓重深厚。”“大体说来,小说这东西是从内心世界自然而然喷涌出来的,并不是出于战略考虑,可以像走马灯似的改来改去的玩意儿,也不能先做点市场调查,再视其结果刻意改写内容。就算可以这样做,从如此肤浅之处产生的作品,也不可能获得众多的读者。纵然一时受到欢迎,这样的作品和作家也不会持久,大概无须多久就会被人们忘却。”其次有真知灼见,“长篇小说名副其实,就是‘篇幅很长的故事’,如果把每一个部位的螺丝都拧得紧绷绷的,读者会喘不过气来。时不时在某些地方让文章松弛下来也很重要。这就需要看清其间的诀窍,调节好整体与细节之间的平衡,从这一观点出发对文章作细微的调整。往往有评论家抽出长篇小说中的一小节来,批判道:‘文章不能写得如此粗枝大叶’。但让我来说,这不是公平的做法。因为长篇小说这东西就像活生生的人一样,在某种程度上,粗枝大叶、松松垮垮的部分也是必不可缺的。正因为有了这些东西,拧得紧绷绷的部分才能发挥出正面效果。”“我想说的是,在某种意义上,小说家在创作小说的同时,自己的某些部分也被小说创作着。”

      七是抵制众议的自信品质。村上春树在近四十年从一名普通人通过不懈努力成为一名职业小说家的艰辛历程中,见惯了无数文学新人来来往往,你方唱罢我登场,但真正坚持到底的寥寥无几。他在成为作家、定期出书之后,学到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不管你写什么、怎么写,最终都难免被人家说三道四。”一样样去搭理的话,身子根本吃不消。于是自然而然地变成了“随它去吧,反正都会被人家说坏话,干脆自己想写啥就写啥、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即便是稍有名气之后,也屡屡被日本文学界排挤。尤其是经历两次落选芥川奖之后,“受到文坛的冷淡”和“对文坛避而远之”成为媒体不断贴给他的标签,“文坛”也就离他越来越远。在时间长河的冲洗中磨炼自我,他抱定一颗恒心,一步一个脚印地抵达内心世界与外部世界的平衡。他对同行有清醒认识,“号称作家的人基本上都是自私的人种,毕竟大多数家伙自尊心很强,竞争意识旺盛,同为作家的一伙人终日群居的话,交往不顺的情况要远远多于和睦相处。”“不论什么事情,只要触碰到专业以外的领域,以那一领域为专业的行家们往往就不会给你好脸色,如同白细胞注定要排除体内的异物,他们是要拒绝这种接触的。尽管如此,只要那个人不屈不挠,坚持不懈,久而久之,他们又会渐渐觉得‘啊,真拿他没办法’,默许他同席就座。但至少刚开始的时候压力还是相当大的。‘那一领域’越是狭隘、越是专业,并且越是权威,行家们的自尊心和排他性便越是强烈,遭遇的阻力似乎也就越强大。”他对自己也有清醒认识,“我想按照适合自己的日程表,按照自己的方式,写自己喜欢的小说。对身为作家的我来说,这是最低限度的自由。”“我绝不是以天才自居,也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殊的才华。当然,连续三十多年作为职业小说家生存下来,我肯定也并非全无才能。大概原本就有些资质,或者说不同于其他人的倾向。然而这类事自己思来想去也毫无益处,还是交给别人去判断吧——如果哪儿有这种人的话。”“到目前为止,我的作品被译成了五十多种语言,我自负地以为这是非常大的成就,因为这直截了当地意味着我的作品在各种文化的种种坐标系中得到了肯定。”

       1949年出生的村上春树出名较早,1978年开始写作,1979年第一部小说《且听风吟》即获得日本群像第22届新人奖。1987年出版的《挪威的森林》,日文版销量突破1000万册。2009年出版的《1Q84》,被誉为“新千年日本文学的里程碑”。2013年出版的《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七天突破100万册,创日本文学史上最快突破100万册的纪录。作为最低调的作家,为何每每新作出版都会占居热门头条?2009年以来,“诺贝尔文学奖”连续多年提名的经历,让他每年都成为全球读者津津乐道的热门话题,使得获奖这一话题变得十分敏感。他作为“陪跑王”,对于每当接受采访会被问及与获奖相关的话题,村上说他总是回答:“最重要的是有好的读者。不管是什么样的文学奖、勋章或者善意的书评,都比不上自掏腰包买我的书的读者更有实质意义。”“对真正的作家来说,还有许多比文学奖更重要的东西。 其中之一是自己创造出了有意义的东西的感触,另一个则是能正当评价其意义的读者——不论人数多寡——的确存在于斯的感触。只要有了这两种切切实实的感触,对于作家而言,什么奖不奖的就变得无足轻重了。”村上想要强调的是:“流芳百世的是作品,而不是奖项。”“文学奖虽然能让特定的作品风光一时,却不能为它注入生命。”但是,一个将小说写到极致的人必会成功,不论发表,还是获奖。我有一种预感,不远的将来,写出那么多经典之作的村上春树还是会最终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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