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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阎若璩《尚书古文疏证》八十五

 巴九公 2017-12-07

评阎若璩《尚书古文疏证》八十五

何焱林

阎文

第八十五  言武成认商郊牧野为二地

今文牧誓篇,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牧野在朝歌之南,即商郊地,犹有扈氏之郊名甘云尔,非二地也。故誓师之辞曰于商郊,不必复言牧野。诗大雅曰矢于牧野,又曰牧野洋洋,即不必言商郊。伪作武成篇者昧于此义,叙武王癸亥陈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会于牧野。似武王于癸亥仅顿兵商郊,次日甲子昧爽始及牧野誓师,誓已而战。一地也分作两地用之,可乎。昔郑氏注书序,命君陈分正东郊成周,曰周之近郊五十里,今河南洛阳相去则然。贾公彦疏之曰;郑盖以目验知之。古大儒注一书必具全力,不惮以其身之所经,目之所穷,以为经传之取信。曾谓当日史臣如尹佚辈,亲从征伐,一动一言,莫不纪述,乃独不察于地理如此哉。

按:牧誓蔡传云,案武成言癸亥陈于商郊,则癸亥之日周师已陈牧野矣,甲子昧爽武王始至而誓师焉。蔡氏亦以商郊牧野为一,但认武王与师为二,尚未允。三统历载师以戊子日发,后五日癸巳武王发,又后十三日丙午逮师,言武王至师中。盖师行日三十里,武王则行四十里有奇。故虽后五日,亦至。后戌午度于孟津,癸亥至牧野,皆亲在师中,岂待甲子昧爽哉。历又曰甲子昧爽而合矣,增而合矣字妙。盖自昧爽誓师起,誓毕即战,一战而杀商王纣,仅以时计耳。诗大雅曰肆伐大商,会朝清明,不崇朝而纣之秽浊已除是也。其于经传种种协合。蔡氏似不甚信班志,故有此误。且古者王出征则王将,侯出征则侯将,将必与士卒相习,然后如臂之使指,往无不克。岂有临战之日将始至军者乎,其亦不识兵法矣。

 

何按

《武成》篇有曰:“癸亥陈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会于牧野。”阎文即从此立论。以为《武成》将“商郊”与《牧野》判为二地,因而伪。此阎读书不细之过。实则为二地可,为一地亦可。

㈠《尔雅·释地》:“邑外谓之郊。”邑有四方,故郊亦有东西南北四郊,商之四郊皆称牧野乎?必不。如敝市,东则有沙河堡,南则有红牌楼,西则有草堂寺,北则有驷马桥。周军陈于商郊,商之何郊?东郊乎亦西郊乎?若陈于四郊,则是围城,周与商之战,则是城市攻守之战,非为野战,会于牧野便无着落。

㈡《说文》:“距国百里为郊。”此一百里,皆称牧野乎?如是周军至商都朝歌距离几何?若距百里,甲子晨周军百里奔袭,至朝歌城下,与商军决战?抑商军驰驱百里,与周军决战?,士卒已疲惫不堪,尚能战否?

㈢《周礼·地官·载师》:“近郊,远郊。”杜子春注:“五十里为近郊,百里为远郊。”即使周军顿近郊,距商都最远也有五十里之遥。此五十里地皆称牧野乎,抑非?驰驱五十里与商军合战,亦非良谋。

窃以为,周军远来,商军以逸待劳,周军绝不会薄城屯驻,以免商军夜间偷袭骚扰。故周军当距朝歌十至二十里安营扎寨,多置斥候。此地亦称牧野?或不称牧野?甲子昧爽,始至牧野战场结阵。

故牧野为商郊,商郊不等于牧野。《武成》必首言商郊,以定牧野在商之郊野,而非远离商都之地,如晋与苻秦淝水之战,远离晋都建邺数百里。《武成》亦必言牧野,若只言商郊,亦未尝不可,但商、周两军战场则不能定指,朝歌周遭四万平方里之地面,皆可为战场,但战地已晓,史能不录?

蔡注之正误与《书》之真伪无关,可不议。其实蔡注亦无大过,“甲子昧爽,武王始至而誓师焉。”武王从何而至?《泰誓》三篇,武王已三誓其师,不在军中在何处?但此与诸侯誓,不与士卒誓,士卒各有驻地,不可能亦无必要天天集合设誓。“始至”者始至军前也,与众士卒临阵设誓,以励士气!阎指蔡不识兵法,阎识兵法否?

此条非《武成》误,阎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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