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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那是每个人青春时代总会吟诵上数遍的诗句。其实那时怎会明白自己还远远没有到达被流光无情抛弃的年龄，只不过“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樱桃红润，芭蕉青翠，不正是恰同学少年的风华正茂之时。那时的我们，读不懂蒋捷笔下的《一剪梅·舟过吴江》，也读不懂少女情怀总是诗的自己。只知道，心里有很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如今再读南宋樱桃居士蒋捷的这首《一剪梅》，海棠不曾依旧，也并非绿肥红瘦，即使樱桃红了又红，芭蕉绿了又绿，字里行间不着一秋，读来却只觉翠减红衰愁杀人。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词人蒋捷怀着亡国之痛，在颠沛流离中写下了这首词。其实开篇“春愁“二字就已经奠定了全词的基调。只不过少年读词时，满心只有“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朗朗上口，再加上那句“流光容易把人抛”简直戳中了多愁善感的少女心。 如今再看，词人舟过吴江，满眼的春光旖旎却是勾起了心中无限的春愁。这春愁，有故国沦陷之悲，有世事飘零之苦，有韶华易逝之愁。而此时岸上的酒帘随风舞动，似乎也在欢迎一颗需要借酒消愁的游子之心。 当船舟经过曾经令无数文人墨客留连的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吹酒醒，满眼尽是风雨飘摇、身世浮沉的肃杀之气。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故乡，换下客袍，洗尽这些年的一路离索与满身尘埃。又能于何时与家人欢聚，调弄镶有银字的笙，点燃带有心形的香。 可韶华易逝，樱桃红了又红，芭蕉绿了又绿，四季流转，年华蹉跎，我却怎么也追赶不上时光的脚步。故国的姹紫嫣红不曾看到，家乡的绿肥红瘦未曾领略，美好的时光就这样唰地一下流逝，海棠何曾依旧，人却比黄花瘦。 那时看不见“一片春愁待酒浇”的苦闷，也看不到“何日归家洗客袍”的焦急，如今满眼皆是飘泊在外的天涯沦落之感。可依旧爱这句“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字字珠玑，因为“而今识得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没有了青春年少时的懵懂，多了几份世事艰难的历练，终于能看懂蒋捷的故国惆怅和身世寂寥，也终于明白“流光容易把人抛”是怎么样的千古不变。千年风雨而过，何曾换了人间，世事艰难，韶华易逝，一样不曾改变。 何日归家洗客袍，天涯倦客年年期盼，却只能在“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韶华易逝中独自冷凝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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