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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吟附记:闲斟新茗剥莲房(陈鹏举)

 金钱河南山牧童 2017-12-12

 

 

新吟附记:闲斟新茗剥莲房(陈鹏举)

陈鹏举

 

《题董其昌所遗之疑舫二首》:

画师本是尚书郎,延客清遊遗石舫。

曾与谁人碧池上,闲斟新茗剥莲房。

 

朝听微雨暮听蛩,击楫谁疑在五茸。

池上新荷不相识,曾如六祖立南宗。

 

  这会儿要说到董其昌了。在他的家乡说他,应该更好。人和水土不可分。把绘画分出南宗北宗的人,为什么就出现在南方,而不是北方?这样一个具有绘画史意义的人,有什么可能说,他是必然要出现在南方的?

  董其昌是立于朝堂之人。在历来的画家里,偶尔出现帝王,宋徽宗。至于高官,也是少见的。为官者容易开风气。绘画,没什么了不起。有幸董其昌的画名,远远超过了他的官声。有了这个董其昌,绘画就不一样了。原本没什么了不起的绘画,遇见了一个具有绘画史意义的人物,同时又是个高官,就会来事了。

  云间名园醉白池,初以为和李白有关。想不到先前的主人,喜欢的是白居易。不过这个园子,更值得流连的,是原来的一个内园,那里有个董其昌的石舫。在他活着的时候,曾在这里接待他的挚友、宾客。那时节下轿下马,冠盖如云。就在他这个小小的石舫,说着夜航船中事。他给题了“疑舫”二字匾,想来也是这个意思。他一向游刃有余,除了政事,还有艺事可谈。就着好友,闻琴听鹂,闲剥莲房,聊一聊字画,是难得的消遣。可惜他这种人,所说的话,大抵只有他自己听得明白。

  莲池边的疑舫,是醉白池精华所在。这里的花木,气韵好。时下已有小径可以进入。微微的雨、泠泠的虫鸣,朝暮之间,只有在苍苍大树和幽幽庭院里,才是得其所、畅其神的。莲池不大,莲花一年年地怒放、落败。石舫揽着池的一边。说是疑舫,疑什么呢?其实谁也不怀疑,这舫是可以起航的。它的主人是舵手,中国绘画史上的无与伦比的舵手,就在疑舫之上,他看到了绘画崭新的地平线。绘画也是分南宗、北宗的,绘画的宿命,就是不可避免地击楫南渡。人世间最复杂的事,都可能最简单地说破。绘画的事儿,是由近似六祖的董其昌说破了。南方人说绘画南渡,应该坦然得多。

  这个高傲的尚书郎,像写他的策论一样写了他的画论,写出了一段不朽的话:“画家六法,一气韵生动。气韵不可学,此生而知之,自有天授,然亦有学得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立成鄄鄂。”

  绘画是必要天赋的,生而知之那种天赋。他说这话如此明白,是因了他无比庆幸地具有这种天赋。可以想象,他明白之初,很可能惊出过冷汗。

  这话一出口,无数画家成了草芥。他因此怜悯起来,接着又说了后面的几句话。尽管前后的话彼此矛盾着。他的话努力严谨。他说,即使后知后觉,也可能成就一些丘壑,占得一些州郡之地。这话他是说雅了。说白了,就是小打小闹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这就是董其昌。至于他有关南宗北宗的论述,数百年读来,依然感觉他心珠独朗,震古烁今。中流击水,风雨快意,即使在疑舫小立,也不免感同身受。

20171212  稿件来源:松江报文艺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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