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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轻松访谈录:在小说戏剧诗歌之中游离1/

 百城主人 2017-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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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后:以这种方式交流我们还是第一次,我们认识能有二十多年了,人生有几个二十年啊,真是太久了,如果这时我用画面来表现的话,我想我会选择拍摄一辆汽车,我们就是在沈阳的公交上见的第一次面,你背着小包,赶着回锦县去,而我读到你第一首诗的时候,那还是在《鸭绿江诗报》上,那是哪一年我都记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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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年前的1984年7月,卫校毕业,后排右一的我,在憧憬未来

    肯定比这要早,那时还不认识你,后来认识你时我已经进了文学院,渐渐读到你更多的诗,还有散文,读你的小说是后来的事,你写小说比写诗歌要晚一些?可给我更深印象的是在《诗歌报》上的《游离之水》那一组,绝了,我们一些学生,在教室里大声念:“你最初的情人最后的母亲/都必将是我。在这临时的天堂中/穿行你穿行在你的指缝和牢房中/无法呼救。一个因爱而被囚的女兽/类似于谁?你此生再也不会遭遇……”你的诗歌每次都给人以疼痛得要发出撕裂般的叫喊?就仿佛用针尖扎着你?用刺刀挑着你?谁读谁颓废,可见你心中有太多的激情渴望燃烧?“用一次爱情伤害我是一处伤疤/用一次婚姻伤害我是一次死亡”,我有时看见你的诗,就像看见一只杜鹃在啼血……

 

    李轻松:应该是1989年吧,我们在公交车上偶巧,没有座位,我们站着说话,我回锦县,你回鞍山,似乎我们还谈到了诗歌。那是个很容易就谈诗的年代,觉得那无疑是一种高雅的象征。那时大家多么年轻啊,我还喜欢背着吉它,戴着草帽,把白色衬衫扎在短裤里,自以为很潇洒,哈哈。当然我的演奏水平并不怎么高明,合弦弹得也马马虎虎。但在火车上,我的形象被自然的认为是艺术青年吧!有时会在车上唱一路,把所有会唱的歌从头唱到尾,唱到伤情处,会禁不住泪流满面……

    《鸭绿江诗报》应该更早一些,大概是1985年,时光匆匆,物是人非。那时我刚从卫校毕业,一个人住在南山上,孤僻、自闭、忧郁,写诗是我唯一一条通向世界的道路。我渴望着跟外界交流,偶尔会有诗友来访,我常常紧张得无话可说。在那个诗报上发的作品我已忘记,好像没出几期就被封掉了。但那时无论能在哪儿发表诗歌,都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其实我在1989年开始写小说的,那一年,我文思泉涌,下笔有神,一口气写了十个中篇。当然发表一篇小说真可谓难于上青天,许多人只因一篇小说而一夜走红,甚至改变命运。不过我没那么幸运,几乎全部被退。那时对我打击很大,怀疑自己不是写小说的料儿,便重又拣起诗歌。那些中篇在后来陆续全部发表了,虽然没引起太大的关注,但对我日后的小说创作埋下了伏笔,也使我重拾信心。1995年刚开年,我出差到了北京,在北大见到了一些朋友,一位书商专门找到我,他喜欢我诗歌的感觉,认为我要是写小说的话,肯定不同凡响。他正式向我约稿。我写小说的欲望再次被激发出来,几乎用不着苦苦冥想,我写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你提到的那组诗写于1989年,发表在1990年的《诗歌报》上。可以说,那是我初登诗坛,而90年以前尽管我写得汪洋恣肆,却少有作品发表,总是遭到石沉大海的命运,所以是《诗歌报》使我得以亮相。说到痛感,也许那是与生俱来的。一位海外的朋友形容我的诗说:读你的作品,就像是拿着玻璃慢慢地划伤皮肤,会看着血珠渗出来,痛并快意。其实那时写诗是盲目的,执着于内心的挖掘,展示出一些黑暗的瞬间,或者沉到心灵最深处的迷宫,我企图展望伟大的自由精神世界。它是那么迷人,并诱我义无反顾地探索与沉迷。那时我几乎不关注心灵之外的东西,我认为那些与诗歌无关。诗歌就是主观的、臆想的,而现实必须要通过心灵的处理才可以进入诗歌。有许多评论者谈到我作品里的痛感,无论别人如何评价,那是我珍视的部分,因为那是我生命的底色,它关乎我的灵魂,我无法绕开它而独立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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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后:诗人就像一只鹰一样,他既飞在地球上面从高处观望它,同时又能够巨细地从低处观望它。这种双重眼界可能就是对诗人职业的隐喻。你做诗人很久很久了,你以前的诗几乎我都读过,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对诗人这一行当是怎样理解的?一个诗人一生写2000首诗多吗?在李白那个时代,李白就已经写了2000多首诗了,我觉得你也写了那么多的诗,可以说每一首都是你的代表作?

    李轻松:我一直以诗人自居,二十年前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我为此而自豪。没错,我做诗人做得太久了。在过去的人生里面,我放弃过太多的事情,唯一没有放弃过的就是诗歌。

    喜欢鹰,因为我崇拜一切飞行的动物。它在高处,可以俯瞰世上万物,那是一种姿态。而我喜欢飞翔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可以俯瞰,而是更自我一些。也许我并没有看见更多的事物,我只沉迷于飞翔本身。我曾在作品里过分地表达过这种飞翔的欲望,它几乎就成为我写作的翅膀,使我超越了俗常的羁绊而到达精神高处。我在前期曾经依赖这种状态而做到旁若无人或旁若无物,它的好处是让我能够专注于自己的内心,无论是曲径幽深还是黑暗覆盖,我都能找到通往心灵的道路。当然我的探险太过执着,也限制了我对更辽阔空间的眺望。所以后来我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视角,尽量地站在最低处,用更加丰富的世界来填充自己的视野,那么我能看见的是通过主观意识处理过了的事物,所以它是有意义的,有价值的。

    一个作家或戏剧家,如果他是个诗人是有幸的,如果他不是个诗人,但一定要保有诗人的情怀,他也依然是有幸的。而作为一个庸常的人,因为写诗而毁坏了人生,是不幸的。但我要强调的是并不是诗歌毁了人,而是人在自毁,不应该归罪于诗歌。我要说的是,我是有幸的,一方面,诗歌为我在其它领域打开了一扇奇异之门,它使我的其它样式的作品都插上了诗歌的翅膀而得以飞翔,并拥有了飘逸、灵异的品质。另一方面,诗歌不但没有损毁我的生命,而且还为我打开一条通道,使我有了更加可靠的出口。我的抑郁、伤痛与敏感,都得以倾诉和化解,并与世界达到和解。所以我认为诗歌是我的药,使此生得到拯救。

    一生中写多少诗不是自己所能把握的,而且它也不应该成为一种目标或标志。写得多也并不等于成就大,写得少也并不等于就精。所以没有必要用数量来衡量。一个诗人对每一首作品都应该是认真的,但确切地说,并非每一首都是精品,能称其为代表作的不多,否则就不是代表作了。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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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后:诗是最难定义的文学样式,可是世上诗人又是最多的一个群体,有多少诗人就有多少诗“义”的产生,阿兰·博斯凯曾说“在每个词的深处,我参加了我的诞生”,我觉得你也是,你的每首诗的词儿,都是你特别挑选的一样?有许多鲜明的印迹?譬如“颓爱”、“悬瞳”、“病齿”、“止渴”、“巢心”等等……李轻松你诗歌的生涯目前已经足足超过了你生命的一半,对你诗歌指手划脚的真伪评论家也太多,但迄今为止,哪个评论家对你的评论最为准确或相对你自己认同些?我想知道你对自己的诗歌理解有多少?是怎样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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