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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聿青医案》仲景方配伍规律之灸甘草汤

 柴桂苓 2017-12-13
炙甘草汤
仲景用炙甘草汤治疗“伤寒脉结代、心动悸”之证。 《长沙方歌括》谓: “病人正气大亏,无阳以宣其气,更无阴以养其心,此脉结代、心动悸之所由来也” 。 足见炙甘草汤乃益阴助阳、刚柔并济之剂。方中以“通经脉、利血气”之炙甘草为君药;生地、麦冬、阿胶、麻仁、大枣,皆为柔润多汁之品,能滋经脉而泽枯槁;又得桂枝、生姜、清酒之辛温以助阳气,人参之甘温以补元气。如此则气血阴阳乃生,结代之脉得复。吴鞠通氏在此方基础上化裁出加减复脉汤、一甲复脉汤、二甲复脉汤、三甲复脉汤,均为治疗温热病阳亢阴竭之名方。张聿青氏亦仿吴氏加减复脉汤法(炙甘草、生地、麦冬、阿胶、麻仁、白芍) ,用此方化裁来治疗阴虚内伤诸疾及温病后期阴虚不复者。  

配伍规律                                                               阴虚动风先兆――加黑豆衣、杞子、女贞子;再酌加天麻、钩藤、菊花、白蒺藜。 

阴虚动风――酌加牡蛎、鳖甲、龟板、石决明、磁石;兼见土虚者,再加甘草、淮小麦、南枣。 

胃液亏耗――酌加石斛、北沙参、玉竹、山药。 

肺津不足――酌加天冬、北沙参、玉竹、山药。

阴虚发热――加丹皮、地骨皮、青蒿;面赤者,加上瑶桂(研末饭糊丸,药汁送下) 。   

阴虚兼有胃热――加石膏、知母、天花粉。 

呛咳――加川贝、黛蛤散、枇杷叶;痰多者,再加茯苓、瓜蒌皮、陈海蛰;痰火亢盛者,加珍珠粉研末送服。 

咳血――加淡秋石、牛膝炭;出血量多者,酌加丹皮炭、侧柏炭、蒲黄炭、茜草炭。 (缓解期送服琼玉膏) 。 

咽痛――加白蜜、白粳米、猪肤。 ( 《伤寒论》治少阴病咽痛之猪肤汤) 

便闭――加柏子仁、郁李仁、白蜜。 

心悸――麻仁易枣仁,加柏子仁、当归、龙眼肉,并送服天王补心丹。 

不寐――麻仁易枣仁,加茯神、龙齿。

汗出――加黑豆衣、牡蛎。 

土虚――加台参须、西洋参

 柯琴氏谓炙甘草汤“开后学滋阴之路” ,尤其清代温病学家在此方之基础上灵活变通,化裁出诸多育阴涵阳之方剂,精彩纷呈。 吴鞠通氏谓: “在仲景当日,治伤于寒者之结代,自有取于参、桂、姜、枣,复脉中之阳;今伤于温者之阳亢阴竭,不得再补其阳也 ” 。故吴氏只取炙甘草汤中生地、麦冬、阿胶、麻仁等柔润多汁之品以滋填真阴,并加入白芍柔肝敛阴,名为加减复脉汤,誉其为“热邪劫阴之总司” 。 张聿青氏深得前人之心法,对此方灵活加减,运用得宜。张氏通常鲜用麻仁,盖因方中诸药皆质润多汁,本易滑肠,麻仁更是多脂滑利,走而不守,故惟将其用于兼 见便闭之时。如见心肝血虚所致之不寐或心悸者,张氏通常将枣仁取代麻仁,因其味酸入肝、色赤入心,能养心肝之阴血而奏安神定悸之功。张氏亦鲜用炙甘草,炙甘草有“通经脉、利血气”之功,故仲景治疗“脉结代、心动悸”以此为君药。但炙甘草不入肝肾二经,故张氏治疗下焦阴虚证则无须用此。何绍奇先生撰文《张仲景用甘草心法管窥》 ,得出“炙甘草虽有补虚之功,但只限于脾肺气虚,不用于肾虚”的结论。考诸多补养肝肾之名方,如六味地黄丸、左归丸、一贯煎等方中均无甘草。 
症见阴虚动风之先兆者,如“环口作麻,四肢运用不便,脉象虚弦,舌光无苔,为类中根源”或“头晕,心中震痉,脉细弦尺涩,为类中之渐” ,张氏往往在加减复脉汤的基础上,加入黑豆衣、杞子、女贞子,此三味皆温和润泽,为滋肾液以息肝风之妙品。且不必虑其滋腻碍胃,常服亦无妨。虚风上扰,常见眩晕、头胀等症,天麻、钩藤、菊花、白蒺藜之属,均有平肝熄风之能,可随宜加入。 
张氏认为阴虚动风之病机乃“肾虚则生火,木燥则生风,水亏木旺,肝风鸱张,风乃阳化,故主上旋” ,肝风上旋则“阳明胃土适当其冲” ,往往有木旺侮土之虞。故“惟有静药以滋水养肝,甘以补中,重以镇摄” ,并以“介类潜伏阳气” 。所谓“静药” ,即指加减复脉汤中生地、麦冬、阿胶之属,纯阴至静,滋肾水以涵肝木。 《内经》有“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之语,仲景之甘麦大枣汤最为合宜。盖小麦为春生之物,肝之谷也,最能养肝,合甘草、大枣之甘,以缓其急。叶天士治肝风诸病,多用此法。且甘麦大枣汤原方后云: “亦补脾气” ,故张氏用其“甘以补中” 。连建伟教授谓: “往往肝风内动,胃土受伤,其临床证状既多,使人茫无头绪,不知从何着手,叶氏认为此时不必见病治病,当用甘缓之法,待胃虚既复,肝血既充,内风自息,实为治本之良法” 。 
总之,综观张氏治疗阴虚动风之法,用静药“味厚以填之” ;用甘麦大枣汤“甘缓益之,不必见病治病” ;用磁石“气重以镇之” ;用牡蛎、鳖甲、龟板、石决明“介类以潜之” ,均深得先贤叶天士之心法。 
症见阴虚发热者,张氏除以“静药”滋养肝肾,使水润木荣而相火自息,还常酌加丹皮、地骨皮、青蒿以退虚热。 《纲目》载: “牡丹皮治手足少阴、厥阴四经血分伏火。盖伏火即阴火也,阴火即相火也。古方惟以此治相火,故仲景肾气丸用之。后人乃专以黄柏治相火,不知牡丹之功更胜也。此乃千载秘奥,人所不知,今为拈出。”地骨甘寒平补,使精气充足,而邪火自退……予尝以青蒿佐地骨退热,累有殊功。” 更有甚者,可见“面色桃红” ,张氏认为此乃“血去阴伤,龙雷之火不能藏蛰”之象, “孤阳虽不能生,而独阴断不能长,坎中之一点真阳不化,则阴柔之剂不能化水生津,阴无阳化则得力甚微。意者惟有引导虚阳,使之潜伏” 。遂以大队滋填之品佐以上瑶桂(肉桂)二分,饭糊丸,药汁送下。肉桂辛甘而热,主归心肾,尤长于入肾命之间同气相求,引火归宅。对此,程钟龄在《医学心悟》中说得最为明确: “无根失守之火浮游于上,当以辛热杂于壮水药中,导之下行。所谓导龙入海,引火归元” 。 
阴虚水涸,无以涵木,木火上刑肺金,多见呛咳、咳血等证。呛咳者,张氏常用川贝、黛蛤散、枇杷叶,此三味药皆具化痰止咳之功,且川贝甘寒润肺、黛蛤散咸寒清肝、枇杷叶苦寒降气,一润一清一降,则木火得平,肺金得润,痰气乃平。若见痰多者,张氏常选用甘淡或清润之品以化痰,如茯苓、瓜蒌皮、陈海蛰等,避免用辛温燥热之品,恐有劫阴之弊。如遇舌起糜腐者,张氏认为此乃“阴液既亏,则不化气,浊不得化,木火夹浊蒸腾”所致,往往用濂珠(即珍珠)研粉送服,盖珍珠粉既有清热坠痰之效,又具养阴熄风之功也。咳血者,张氏喜用淡秋石、牛膝炭引血下行。《本经逢原》谓“秋石以秋命名,专取秋气下降之意” ,乃滋阴降火之妙药;牛膝善引气血下行,炒炭则更添止血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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