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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夏加茯苓汤 仲景云： “卒呕吐，心下痞，膈间有水，眩悸者，小半夏加茯苓汤主之” 。盖“饮气逆于胃则呕吐，滞于气则心下痞，凌于心则悸，蔽于阳则眩” 。 自此，小半夏加茯苓汤用于饮证所致之呕、痞、悸、眩等症，成为后世医家治疗饮证之基础方。方中半夏、生姜性味辛温，善散阴寒之饮邪。然饮为有形之邪，必予以出路，而邪乃自尽。茯苓“气平入肺，味甘入脾，肺能通调，脾能转输，其功在于利小便” ，使水饮自中下二焦分消而解。张聿青善用此方治疗痰饮、呕吐、肿胀等症。 配伍规律 气滞甚――酌加橘皮、白蔻仁、木香、丁香。 呕吐甚――加淡吴萸。 痰饮在胸中――加薤白。 痰饮在胁下――加旋覆花、白芥子。 木郁土滞饮停，呕则见红――加川朴、苏梗、沉香。 停饮不化，痼结中焦――加公丁香、上瑶桂、黑丑三味研细末饭丸姜汤下，或沉香、黑丑研细末先服。 脾阳虚甚――以伏龙肝煎汤代水；合苓桂术甘汤或清晨服香砂六君子丸。 痰饮漉漉，正气未衰――加控涎丹（甘遂、大戟、白芥子）姜汤送下。 上盛下虚，大便不利――加来复丹药汁送下。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 “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水为阴，火为阳，足见饮为阴类。致病之由，必其人阳气亏乏，气不化津，水液不布，凝滞胸中而成饮证。正如张氏所云： “夫痰之与津，本属同类，清气化则随气布而上供，清气不化则液滞为痰而中阻，气之化与不化，悉视脾阳之转运如何，所以金匮有饮家当以温药和之之例也” ； “水为阴类，非阳气旋运，不能消化” 。故张氏在小半夏加茯苓汤的基础上，以桂枝、白术、伏龙肝（具土之质，得火之性，温燥入脾，有扶阳退阴之功）或香砂六君子丸培补脾阳，更以来复丹补命火而生脾土以制水，足见其深知痰饮所生之根本。 肾阳虚衰则水液失于蒸腾气化，清浊不分，悉成痰饮。此时“刚燥之药，多服劫阴；攻逐之剂，正虚难任。惟有分其清浊，使清津上升，浊液下降” 。来复丹出自《太平惠民和剂局方》 ，由玄精石、硫黄、硝石、青皮、陈皮、五灵脂所组成。王晋三谓： “病上盛下虚，则阳气去、生气竭，此丹能复阳于下，故曰来复” 。其中君药硫黄味酸有毒，大热纯阳，补命门真火，且能疏利大肠而通腑降浊，因此有“热 药多秘，惟硫黄暖而通；冷药多泄，惟黄连肥肠而止泄”一说；硝石、玄精石皆有镇坠痰饮之功；青皮、陈皮理气消痰；五灵脂，浊物也，以浊行浊，消积化痰。张氏取来复丹补益真阳、镇坠痰饮、降浊通腑之效，用于上盛下虚、大便不利之痰饮，可谓切中病机。 对于痰饮较甚而正气未虚者，张氏在小半夏加茯苓汤的基础上大胆配合丸药或末药攻逐饮邪。如控涎丹，出自宋人陈无择《三因极一病证方论》 ，又名子龙丸、妙应丸，治痰饮“疾猛气实，其效如神” 。还善于变通张子和禹功散（黑丑、茴香）法，以末药见功，常以黑丑、丁香、肉桂三味研细末姜汤送服。黑丑苦辛寒，性雄烈，能走气分，通三焦，使水饮痼结自二便而泄。丁香、肉桂辛热芳香，温中下气以助黑丑之用，并可免其寒凝碍水之弊。遣药之时以饭为丸，且剂量极小（每味药用量均在 1 克左右） ，务使无伤正气。 张氏根据饮邪的部位不同，用药亦有不同。痰饮在胸中则加薤白，在胁下则加旋覆花、白芥子。用薤白乃取仲景瓜蒌薤白半夏汤之意，瓜蒌薤白半夏汤主治胸阳不振、痰浊阻滞之“胸痹不得卧，心痛彻背” 。尤在泾谓“所以然者，有痰饮以为之援也” 。张氏此处依据病机，不拘症候，取薤白通阳气、泄浊阴而消痰化饮，颇具巧思。痰饮在胁下，加旋覆花、白芥子亦有所本。 《本经》谓旋覆花： “主治结气，胁下满……治水” ，其功在于开结下气，行水消痰。朱丹溪云： “痰在胁下及皮里膜外，非白芥子莫能达。古方控涎丹用白芥子，正此义也。 ” 小半夏加茯苓汤治胃而不治肝。对于木郁土滞饮停，兼见呕血之证，张氏以小半夏加茯苓汤为主，加川朴、苏梗下气开郁，即合半夏厚朴汤之意。半夏厚朴汤又名四七汤，专治七情为患，气郁津凝之证。又参入沉香“调和中气、降气平肝 ” ，且“诸木皆浮，而沉香独沉，故能下气而坠痰涎” 。张氏明知“天下无倒行之水，因风而方倒行；人身无逆行之血，因火而即逆上” ，却不用一味清火之药，只将三味气分药同用，使得气降则火降，深得缪仲淳“吐血三要法”之三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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