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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研(言)红无类”, 但要求自圆其说

 水清木华kkxa19 2017-12-13


一位著书立说的“红学专家”说,“就我熟悉的红学领域而论,观念之别,门户之辨,由来已久,举不胜举。”“任何一宗学问,当我们想要进入的时候,必定要找一个入口,但就在此时,我们已在不经意间选择了门户。所以寻找门户对于初学者来说是一个必经的过程,无法回避。”很明显,这位“红学专家”是在断言,搞红学研究,“门户”不仅必需,而且必须。

这位“红学专家”进一步说:“红学研究可以有门户之别,也可以有高下之异。然而每一个研究红学的人都应该把握一个门户观:以《红楼梦》为纽带,贯通、整合中华文化。”松樵认为,此论太伟大了,乃至深不见底,高不可攀。单就“红学专家”的标准——“对《红楼梦》的思想、结构、语言等无一不精”,就甚少有人吹得起牛皮,更不要说“红学大家”了。

松樵辈什么也不是,就是酷爱《红楼梦》,从青年时代读到现在,少说也有半个世纪,研究《红楼梦》论著文章也读了不少,独对红学研究之“门户”不以为然。何也?“门户”者,派别、宗派、门派、朋党之谓也。既有“门户”,就有“门户之见”。有了“门户之见”,许多事情就麻烦了。说白了,正是这“门户”,阻碍了红学研究的真理性,或曰向真理靠近。所以松樵主张,“研(言)红无类”,当拆除“门户”樊篱,谁人都可以研红、言红,准许一得之功,一孔之见。但是,虽然“研(言)红无类”但要求自圆其说。你的一得之功,你的一孔之见,你的著作文章,不得与文本相悖,不得与曹雪芹的创作原意相抵触,这难道还要置疑吗?

红学研究的第一大“门户”就是“脂批拜物教”,该户视脂批如文本,言必称脂批,被脂砚斋们牵着鼻子走,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脂批拜物教”的典型标识有三:一曰“钗黛合一”,二曰宝湘“白首双星”,三曰“情榜”。——这三大标识无一能自圆其说。

第四十二回有庚辰回前脂批云:“钗玉名虽两个,人却一身,此幻笔也。今书至三十八回时已过三分之一有余,故写是回使二人合而为一。请看黛玉逝后宝钗之文字便知余言不谬矣。”这条批评就是打到海底摸螺蛳也是确立不起来的。林黛玉和薛宝钗这两个红楼人物,就其原型而论应当多多,绝非一两个女子,但作为“木石姻缘”和“金玉良缘”的主体,林黛玉属“林下之风”,薛宝钗则为“闺房之秀”,两种类型迥异的女子何以能“名虽两个,人却一身”?“蘅芜君兰言解疑癖”,“金兰契互剖金兰语”,绝非什么“幻笔”,而是说钗黛结为异性姊妹了,金兰姊妹说知心话了。因“木石姻缘”和“金玉良缘”而对立的两个女角“金兰契”了,这非同一般的奇事,必有非同一般的奇因。奇特的原因是什么?从薛宝钗方面讲,她已决定退出“三角恋”,封存“金玉良缘”。 从林黛玉方面讲,她已得到了贾宝玉的心,心满意足,虽死无憾。即便贾宝玉将来娶别人为妻,姬妾成群,她也不在乎,也全无嫉妒之心。绛珠仙子下世,原本就是“还泪”的。泪尽了,就要“魂归离恨天”了。林黛玉心里明白,她死后取代“木石姻缘”的必是“金玉良缘”,取代自己的唯有薛宝钗,史湘云不可,她已是“议婚”之人。所以林黛玉和史湘云在聅诗中反复咏谈“玉桂”、“金兰”、“金萱”。 “玉桂”者,隐伏贾宝玉之遗腹子贾桂也;“金萱”者,隐伏薛宝钗做了贾桂的嫡母——香菱乃贾桂生母。“金兰”者,呼应钗黛“金兰契”也。钗黛既是金兰姊妹,贾桂亦应追认林黛玉为母亲——义母。“金兰”、“玉桂”同时隐伏“兰桂齐芳”——第七十五回“新词得佳谶”是也。

第四十二回庚辰回前脂批,绝对不能拿来作为第五回“金陵十二钗”正册钗黛合为一册的根据或证据。倒过来,钗黛合为一册,也绝对成不了“钗黛合一”的根据或证据,最简单的驳斥就是,后面的“红楼梦曲子”,为什么钗黛不合为一曲,而要分为“终身误”、“枉凝眉”两曲呢?正册判词钗黛合为一册的根本原因在于,俗界与仙界之矛盾令曹氏排序钗黛左右犯难。正册从第三钗至第十二钗明明朗朗,不存在分岐。那么,正册到底谁排第一,谁排第二呢?

曹氏构思《红楼梦》故事是以神话为依托的,于是小说遂有“三界”——仙界、梦界、俗界。既然制定了游戏规则,就一定要执行。林黛玉何等样人?下世还泪之绛珠仙子是也。贾宝玉何等样人?神瑛侍者与补天遗石一身而二焉。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下世“造历幻缘”,绛珠仙子则下世“还泪”,缔结了“木石前盟”,别的“一干风流冤家”,均是陪他们下世了结此案的。既然如此,“金陵十二钗”正册十二钗排序,林黛玉理所当然第一。

但是,“木石前盟”和“金玉良缘”毕竟是在俗世演义的,林黛玉充其量是贾宝玉的未婚妻,薛宝钗乃贾宝玉正妻。既然如此,“金陵十二钗”正册十二钗排序,薛宝钗理所当然第一——在俗世人间,无论是皇家还是民间,哪有将死去的未婚妻排在第一,而将正妻排在第二的道理?所以,正册判词“可叹停机德”,薛宝钗排在第一,“红楼梦曲子”薛宝钗之曲“终身误”排在第一。

曹氏始终是矛盾的,薛宝钗排在第一只是表面的,从判词及配画和曲子看,薛宝钗、林黛玉排序打了个平手。然而,平手也只是表面的的,林黛玉终究排在第一。何以为证?副册就香菱一钗,这个香菱酷似秦可卿,而秦可卿“其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至此薛宝钗、林黛玉排序还是平手。再看又副册,林黛玉排序第一,薛宝钗排序第二就出来了——因为晴为黛影,晴雯排序第一;袭为钗影,袭人排序第二。

“脂批拜物教”之宝湘“白首双星”也不能自圆其说。将第三十一回“因麒麟伏白首双星”解读为贾宝玉和史湘云有一段暮年再聚首的姻缘,成了“白首双星”。 此一说的错误在于逻辑混乱不堪,根本不懂几千年的中国历史。贾宝玉的结局是出家做和尚了,和尚岂有随便还俗之理?若不还俗,自然就不可能“有一段暮年再聚首的姻缘”。况且,根据曹氏的创作原意,贾宝玉出家时是留有遗腹子的,遗腹子贾桂和李纨之子贾兰“兰桂齐芳”(第七十五回“新词得佳谶”),飞黄腾达,光耀门楣,使贾府复兴。贾桂的嫡母薛宝钗因“得是非”自杀身亡,生母香菱亦因产后血崩(大出血)而死,义母林黛玉“魂归离恨天” 更早,他不可能不拜遍寺庙寻父。设想贾宝玉“暮年”不归贾府认子,而去与史湘云“再聚首”,而且还“姻缘”,这可能吗?更何况,第三十一、第三十二两回反复说到史湘云已“议婚”(订婚),刚刚“议婚”,就用回目预言“宝玉跟史湘云在本书结局会有一段暮年再聚首的姻缘”,曹氏会这么做吗?史湘云跟谁也未曾结过婚,她是一个与未婚夫没有见过面就当了寡妇的“贞女”——《红楼梦曲.乐中悲》唱曰:“这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何必枉悲伤!”

“脂批拜物教”所谓“情榜”更不能自圆其说。

明清章回小说有一种体例,就是在末尾或恰当处,列出重要人物姓名,分出等级,谓之“榜”。例如《封神演义》中的“封神榜”,《水浒传》中的“忠义榜”。因之“脂批拜物教”猜测,古典名著《红楼梦》也应有一个“红楼情榜”,始作俑者脂砚斋一众。“红楼情榜”收入了多少女儿?有三种说法,一说三十六,一说六十,一说一百零八。三十六说的依据是第五回文本,六十说的依据是脂评,一百零八说的依据是《水浒传》。依据第五回文本之说勉强说得过去,依据脂评之说就是被脂砚斋一众牵着鼻子走了,依据《水浒传》之说则纯粹是主观臆测。

松樵之所以言三十六之说“勉强说得过去”,意在质疑所谓“红楼情榜”。其一,阅尽《红楼梦》前八十回,未见曹雪芹要搞所谓“红楼情榜”任何蛛丝马迹,只见第五回文本“金陵十二钗”正、副、又副三册——既有此三册,还要“红楼情榜”作甚?其二,诚然,任何文学艺术作品都不可能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继承、借鉴也是必须的,但继承、借鉴决不是依葫芦画瓢,极言“《水浒传》写男子,是一百单八个‘魔君’;《红楼梦》则相反,是写女子。《水浒传》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红楼梦》也应有九层情榜,每层十二人,正册、副册、又副册、三副册……一直到八副册,共是一百零八位脂粉英豪”,不仅是小瞧了曹雪芹,更是贬低了《红楼梦》的价值与意义。其三,曹雪芹何以让甄士隐、贾雨村首先出场,并写进回目?其立意之一就在于将真事隐去,借假语存焉。《红楼梦》“大旨谈情”显然是假语,隐去的必是明清鼎革之际重大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顺着这样的创作思路,有必要搞所谓“红楼情榜”吗?其四,《红楼梦》既是一部佛书,又是一部道书,在佛书、道书的后面留一条“红楼情榜”尾巴,不伦不类,岂不教人笑掉大牙?其五,第一回僧道二仙说过,《红楼梦》中之“情”,乃“儿女之真情”。那道人道:“果是罕闻,实未闻有还泪之说。想来这一段故事,比历来风月事故更加琐碎细腻了。”那僧道:“历来几个风流人物,不过传其大概以及诗词篇章而已,至家庭闺阁中一饮一食,总未述记。再者,大半风月故事,不过偷香窃玉、暗约私奔而已,并不曾将儿女之真情发泄一二。想这一干人入世,其情痴色鬼,贤愚不肖者,悉与前人传述不同矣。”僧道二仙的对话表明,红楼谈情是以“还泪”为中心“发泄”“儿女之真情”的。“这一干人入世,其情痴色鬼,贤愚不肖者”有多少?三十六人足矣,六十人多了,一百零八人拼凑不出来——曹雪芹出于种种考虑,列出了十五位。其六,“情榜”也好,册页也罢,总得自圆其说,总不能与“千红一哭(窟)”、“万艳同悲(杯)”相违,总要归结到红颜薄命,这是我等首先要考虑的。

其实,曹雪芹之所以搞了个“金陵十二钗”正、副、又副三册,他的真实意图是要解决“当日所有之女子”的排序问题。

曹雪芹在开卷第一回云:“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较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我之上。我堂堂须眉,诚不若彼裙钗?……虽我不学无文,又何妨用假语村言,敷演出来,亦可使闺阁昭传,复可破一时之闷,醒同人之目,不亦宜乎?”

为了“昭传”“当日所有之女子”,就要将她们排序。曹雪芹创作《红楼梦》,最费心思的当属“金陵十二钗”排序了。松樵认为,曹氏的排序至少使用了五种方法。第一种方法最简单明了,就是警幻仙子所说的:“以彼家上中下三等女子之终身册籍,令彼熟玩。”这也就是说,贾府的十二位上等女子录入正册,十二位中等女子录入副册,十二位下等女子录入又副册。第二种方法就是文本上的排序,三册倒着排,先将“又副册”排出第一、第二,再将“副册”列出香菱一钗,最后将“正册”十二钗悉数排出。如此一来,排出序来就是晴雯,袭人,香菱,林黛玉、薛宝钗合一。第三种方法就是只看三册的第一,“正册”林黛玉、薛宝钗合而为一册,可以理解为钗黛并列第一,“副册”香菱未有排序,因仅列一位,可以理解为第一,“又副册”晴雯第一。如此一来,三册便有四个第一了。第四种方法就是,“正册”十二位,秦可卿居第十二,因为“副册”只列出了香菱,香菱便居第十三了,晴雯、袭人则分别居第十四和第十五了。第五种方法就是,否定“四个第一”,理由是:“副册”香菱未有排序,也可以不理解为第一,“又副册”晴雯第一,袭人第二,凡通读红楼者,都能悟出“晴为黛影”,“袭为钗副”,如此一来,三册便只有两个第一了——林黛玉和晴雯。

或问:如何认知曹雪芹排序“金陵十二钗”所使用的五种方法?松樵认为,曹氏的这五种方法都对,都无懈可击,所不同的是侧重点有异。

将历史定格在明清易代之际,“其行止见识皆出我之上”的“当日所有之女子”,非金陵秦淮河风尘女子莫属,那真个是“我堂堂须眉,诚不若彼裙钗?”所谓“以彼家上中下三等女子之终身册籍,令彼熟玩”,便是“昭传”金陵秦淮河风尘女子,“破一时之闷,醒同人之目”。这便是第一种法的目的。

第二种排序方法,所排出的是贾宝玉生命中最重要的十五位女子,她们是:晴雯、袭人、香菱、林黛玉、薛宝钗、贾元春、贾探春、史湘云、妙玉、贾迎春、贾惜春、王熙凤、贾巧姐、李纨、秦可卿。

第三种排序方法,所排出的是作者心中的矛盾。林黛玉、薛宝钗为什么要合为一册?林黛玉是贾宝玉的至爱,理当排序第一,然薛宝钗毕竟是正妻,不排第一则名不正言不顺,无可奈何,只好合一,让她们并列。这一方法有袭人的言论为证:“那晴雯是个什么东西,就费这样心思,比出这些正经人来!还有一说,他纵好,也灭不过我的次序去。”(第七十七回)可是作者偏偏就让晴雯“灭过”袭人的“次序”。

第四种排序方法旨在点破林黛玉、薛宝钗、秦可卿、香菱、晴雯五钗的模样形象之关系。秦可卿是在梦中同贾宝玉成过姻的钗女,“其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而香菱“倒好个模样儿,竟有些象咱们东府里蓉大奶奶的品格儿。”晴雯则“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像你林妹妹”(第七十四回王夫人语)。

第五种排序方法在于印证西方灵河岸三生石畔的神话传说。《红楼梦》故事本来就是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下凡造历幻缘”,而绛珠仙子则是下世“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作为绛珠仙子今生的林黛玉,在女性主人公中自然要排序第一。

最难解说清楚之谜是香菱即甄英莲。香菱是薛家的人,薛蟠之妾,警幻仙子说得明白:“金陵十二钗”三册系贾府“上中下三等女子之终身册籍”,香菱何以被录入“副册”呢?或曰:史湘云、妙玉不也不是贾府的人吗?不对了,史湘云在林黛玉未到之前,曾在贾母身边生活过多年,妙玉则是贾府大观园栊翠庵的尼姑。

香菱之所以能被录入“金陵十二钗”副册,可追溯到第一回甄士隐梦的白日梦。梦中和尚对甄士隐说过:“若问此物,倒有一面之缘。”“此物”即“蠢物”,亦即补天剩石幻化成的通灵宝玉,亦即贾宝玉落草时嘴中所衔的那块五彩晶莹的玉。“此物”与甄士隐有“一面之缘”,隐寓贾宝玉将成为甄英莲的丈夫,甄士隐的女婿。

《红楼梦》中贾史王薛四大家族薛家率先告败,败之源在于“薛文龙悔娶河东狮”。国之将兴,必有祥瑞;家之将败,必现乱象。文本说:“合长安城中,上至王侯,下至买卖人,都称他家是‘桂花夏家’。”宝玉笑问道:“如何又称为‘桂花夏家’?”香菱道:“他家本姓夏,非常的富贵。其余田地不用说,单有几十顷地独种桂花,凡这长安城里城外桂花局俱是他家的,连宫里一应陈设盆景亦是他家贡奉,因此才有这个浑号。如今太爷也没了,只有老奶奶带着一个亲生的姑娘过活,也并没有哥儿兄弟,可惜他竟一门尽绝了。”《红楼梦》是小说,其遣词造句、姓氏设计、人物命名,乃非同寻常地讲究,而且多有寓意。我们想想,夏日何得有桂花?又桂花时节焉得又有雪(薛)?三事原系风马牛,全若强凑合,故终不相符。运败之事大都如此,当事者自不解耳。这夏金桂便是个败家的丧门星!

薛蟠那叫个悔呀,文本说他急的说又不好,劝又不好,打又不好,央告又不好,只是出入咳声叹气,抱怨说运气不好。当下薛姨妈早被薛宝钗劝进去了,只命人来卖香菱。宝钗笑道:“咱们家从来只知买人,并不知卖人之说。妈可是气的胡涂了,倘或叫人听见,岂不笑话。哥哥嫂子嫌他不好,留下我使唤,我正也没人使呢。”薛姨妈道:“留着他还是淘气,不如打发了他倒干净。”宝钗笑道:“他跟着我也是一样,横竖不叫他到前头去。从此断绝了他那里,也如卖了一般。”香菱早已跑到薛姨妈跟前痛哭哀求,只不愿出去,情愿跟着姑娘,薛姨妈也只得罢了。自此以后,香菱果跟随宝钗去了,把前面路径竟一心断绝。

无巧不成书。第一回甄士隐做了个白日梦,第五回怀揣“蠢物”的贾宝玉也做了个白日梦,而且还梦见甄士隐女儿英莲“过去未来的簿册”。文本说:“宝玉看了不解。遂掷下这个,又去开了‘副册’橱门,拿起一本册来,揭开看时,只见画着一株桂花,下面有一池沼,其中水涸泥干,莲枯藕败。后面书云: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际实堪伤。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

配画中“画着一株桂花”,判词中有“两地生孤木”之句,意思完全一样的,“两地生孤木”也是“一株桂花”。这“一株桂花”为何?贾宝玉的遗腹子贾桂是也。君记否?第七十五回“开夜宴异兆发悲音赏中秋新词得佳谶”,第七十六回“凸碧堂品笛感凄清凹晶馆联诗悲寂寞”,这两回曾异乎寻常地四写“桂花”、三现“玉桂”。 何为“佳谶”?贾兰中秋诗含“兰桂齐芳”之句是也。

有两个疑惑需加以说明,其一,香菱何以胎孕贾宝玉的该子?薛宝钗嫁贾宝玉之时,香菱乃陪房丫环。贾宝玉虽然“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但对香菱还是饱含真情的,这只要看第六十二回“呆香菱情解石榴裙”和第七十九回“薛文龙悔娶河东狮”前面的情节便一目了然。其二,香菱“本来怯弱,虽在薛蟠房中几年,皆由血分中有病,是以并无胎孕。今复加以气怒伤感,内外折挫不堪,竟酿成干血之症,日渐羸瘦作烧,饮食懒进,请医诊视服药亦不效验”,这是实情。但是,“胡诌妒妇方”的王道士,用其膏药,治癒了香菱的“干血之症”。

至此,香菱即甄英莲入选“金陵十二钗”副册之谜还是没有完全解说清楚。为什么“副册”仅香菱一钗且未排序?未有排序是因为作者太为难。香菱是生产贾桂时大出血而“香魂返故乡”的,这是香菱的判词及配画告诉我们的。“下面有一池沼,其中水涸泥干,莲枯藕败”,香菱岂不是产后大出血而死?子在母亡,谁来抚养?彼时贾宝玉已出家,薛宝钗自杀身亡,王夫人老迈年高。抚养贾桂长大成人成才的另有其人,她就是傅秋芳(抚秋芳)——这是一位以未嫁女的身份充任贾桂养母的伟大女性,“金陵十二钗”副册若排序,香菱与傅秋芳,谁当排为第一?曹雪芹为难了,故而干脆只让宝玉看到香菱的薄册且未排序。

“副册”仅香菱一钗,且“又副册”晴雯排序第一,这是因为作者旨在以莲花、荷花、芙蓉花喻人,讴歌“出淤泥而不染”的华夏儿女,炎黄子孙。宋人周敦颐《爱莲说》云:“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香菱即甄英莲和晴雯不正是这样的红楼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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