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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艺术沾边 ·153》后宫幽灵

 5菲菲 2017-12-16

静笃君按:梁鉴藏“君忘忘”镜铭文上说:“君恍恍而失志兮,顿使心瘐者。瘐不可尽兮,心纡结而独愁。明知彼不可久处,志所驩,不能已。”想来,那《福音书》中的施洗约翰虽未“瘐死狱中”,但王尔德笔下的莎乐美对他却是“志所驩,不能已”罢。



虽说莎乐美并非施洗约翰之死的幕后主使,她只是被母后希罗底利用来杀死先知的工具,但这位《圣经》故事中的犹太公主却点燃了十九世纪下半叶欧洲艺术家们的想象力之火,成为“蛇蝎美人”的典型,以至于在那个世纪之交的欧洲艺术中,再没有第二位历史、宗教与神话中的女性人物,能像莎乐美那样令人着迷,无时无刻不出现在创作者的白日梦中。


▲ 油画《莎乐美》(1870)

法国东方主义画家雷诺(Henri Regnault,1843-1871)作

现藏于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这种“莎乐美现象”也与当时在西方兴起的东方主义有关,颓废派艺术家们纷纷把他们心目中的“幻像东方”当作他们安放理想的“感性之乡”;特别是伊斯兰的“后宫”(Harem),更是画家们偏爱描绘的场景,那里卧满了等待侍奉君主的宫女。


▲ 油画《后宫汤池》(1876)

法国学院派画家杰洛姆(J. L. Gérôme,1824-1904)作

现藏于圣彼得堡埃尔米塔日博物馆


《圣经》故事中的“施洗约翰之死”事件充满情色与暴力,它又恰好发生在犹太希律王的生日宴会上,符合后宫主题场景,而善舞的犹太公主莎乐美也就成为名副其实的女主角。

 

▲ 《莎乐美之舞》(约1871)

莫罗  作

现藏于巴黎莫罗博物馆


在十九世纪下半叶的艺术作品中,大部分莎乐美形象都几近荒诞(grotesque),以至一提到“莎乐美”这个名字,就会在人们的脑海中唤起两个画面:一位妖媚魔女的致命之舞以及一颗刚被斩下的滴血头颅。这种效果也恰恰是画家们的艺术追求,在他们源源不断的创作中,莎乐美最终也变成了稚女(Kindfrau)的典型,美到残忍,纯到色情。


▲ 水彩画《莎乐美之舞》(约1886)

莫罗  作

现藏于巴黎奥赛博物馆


对野兽派和超现实主义绘画影响深远的法国象征主义画家莫罗(G. Moreau,1826-1898)创作过一系列著名的“莎乐美”主题绘画,如今分别被收藏在欧美日各国美术馆。莫罗笔下的莎乐美之舞简直如同一场魔法之舞,有画评人甚至认为:莫罗该是吸食鸦片之后,产生了幻觉,才有能力绘出如此鬼魅的场景。


▲ 水彩画《幽灵》(约1876)

莫罗  作

现藏于巴黎奥赛博物馆


在创作于1876年的水彩画《幽灵》中,莫罗并没有像一般画家那样,让莎乐美手提鲜血淋漓的头颅或者捧着盛有头颅的盘子,而是让先知的头颅闪烁圣光飘然浮于空中,圣约翰目不转睛直视着莎乐美,颈上鲜血滴落于半空;莎乐美目瞪口呆,手指约翰的幽灵,观者难以判断:她是惊恐,抑或大无畏?希律王和王后希罗底坐在莎乐美身后的宝座上亲睹一切,王后略显紧张地拧着手指;唯独画面右边那瘦小枯干的刽子手,手拄利剑,目不瞬,色不变。


▲ 油画《莎乐美之舞》(约1876)

莫罗  作

现藏于洛杉矶哈默艺术博物馆


画中的希律宫是莫罗受了格拉纳达的阿尔罕布拉宫直接启发而得以描绘,这宏伟而理想化的东方建筑却处处令人不安,为故事的发生提供了一个昏暗的背景。画中那些中世纪风格图案极富装饰性,配上使感性大放光彩的着色,画家从古老的中世纪艺术与遥远的东方文明中借用诸多元素,使观者难以为这故事的发生在时空中定位,更增添了画作的神秘感,借此莫罗也形成了自己独有的艺术特征。


▲ 油画《莎乐美在狱中》(约1873-76)

莫罗  作

现藏于日本国立西洋美术馆


我们可以想见,对于精通古典艺术并日夜沉浸于古代神话之中的莫罗而言,“施洗约翰之死”这个故事的吸引人之处并不是《福音书》中记载的事件或者人物的命运,而是故事带给画家的那些深不可测的梦幻与魂灵显现的恐怖,这一切都促成了画家想象力的爆发,而并非如那些好事的画评人所说,是鸦片的作用。通过其独有的绘画语言,莫罗将这个《福音书》中的故事转变为一则感性的寓言,用画笔将这寓言绘成了一系列神秘主义的诗作。

 

下期预告:苦涩的高潮


往期文章链接:

《与艺术沾边 ·152》致命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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