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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无法成为自己想成为的大人——是枝裕和

 范雍祈求上天 2017-12-17


    “我们都无法成为自己想成为的大人”这是是枝裕和2016年导演的影片《比海还深》,写在剧本中第一页的话。

2016年作品《比海还深》 


    有人觉得是枝裕和是一位“一生只拍一部电影的导演”,把自己设定在一个安全范围内不想去冒险,题材几乎都是关于家庭的,尤其是这些年他的内容和题材都更趋于稳定。像他这样一位知名的导演,在影片中不带有任何社会性和批判性的角度去考虑电影应该承载的责任就不那么合适了,但我认为这样很好啊,《活着》挺好为什么要去拍《长城》?《霸王别姬》那么好为什么要去拍《无极》?类型电影那么多,我们总会有想安静看会儿电影的时候。


2013年作品《如父如子》


    有人觉得是枝裕和的电影是小清新、温情的。他和李安导演一样有着谦逊、内敛、安静的外表,但是他们的电影却都同样表现出一些“狠”的东西。《无人知晓》里抛弃4个亲生孩子的母亲;《海街日记》中抛弃3个女儿和妻子,又跟另外一个女人生下同父异母小女儿的已经去世的父亲;《比海还深》中一事无成、糟糕的父亲阿部宽;《步履不停》里活在已故哥哥阴影下的生活窘迫的儿子;是枝裕和从来没有在电影中让观众畅想、奢望什么,而是告诉观众生活就是这样,大多数人也无法去改变现状,我们要去习惯和接纳;当然,他的电影绝不仅仅是表现这些,还是有很多温情的细节让人非常感动。


2015年作品《海街日记》


    是枝裕和是现今日本导演、甚至亚洲导演中不多的创作频率超高的,同时还能保持非常稳定质量的作者导演。我们都知道是枝裕和非常喜欢台湾导演侯孝贤,他的影片风格让人想到小津安二郎,也有人把他看作是小津安二郎的接班人,但他本人并不认同这种说法,从影片风格上来说他从《幻之光》之后就逐渐找到自己的风格。


2004年作品《无人知晓》


    是枝裕和的父亲是台湾人,他的祖父与祖母都姓是枝,在当时的日本,同姓不可通婚,两人便私奔到了台湾,是枝裕和的父亲便是在高雄出生的。“二战”之后,父亲被遣返日本。生长于上世纪40年代东京的是枝裕和常常听父亲讲述自己年轻时代的往事、那一代人的理想和命运、战争与历史带给人的惊愕和茫然。直到他在侯孝贤的电影里看到台湾,父亲口中带着温柔光晕的台南,以及那逝去的时光,像一首古老的歌曲,一下子被唤了起来。侯孝贤的电影,实际上沾染的是枝裕和无法言语的乡愁。


2008年作品《步履不停》


2016年作品《比海还深》


    母亲听着广播中邓丽君演唱的《比海还深》,说道:“我到这种年龄了,还没有说过爱过谁比海还深,这样的话”。可见,不只是侯孝贤导演,整个台湾的气息,包括台湾电影新浪潮都对是枝裕和有非常深远的影响。


2013年作品《如父如子》


    《无人知晓》是是枝裕和酝酿了十几年才完成的作品,被一桩真实的社会事件所触发的,主角是四个被母亲放弃、生活陷入困境的孩子,长子“明”独自承担着他并不完全理解的生存压力,几乎走投无路。这个男孩儿始终不曾哭泣,是枝裕和说:“他不该哭,哭对他是没有用的,而且,我不希望电影变得多愁善感,这是我的底线,因为我并没有打算讲述一个悲伤的故事。它可能会让人难过,但是最终,我想呈现的是一个男孩变得成熟”。


2004年作品《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中令我感动的地方有很多,但最触动我的瞬间是在整个家庭已经支离破碎,面临走投无路的时候,孩子们在公园玩耍,当妹妹小雪从公园地上一个凳子上蹦下来后,姐姐京子用小手把凳子上的土清理掉。即便她知道妈妈不会再回来,他们的钱剩下得不多,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仍然懂事的配合哥哥支撑这个家,她也只有9岁而已。而她的这个动作,让我从心底里佩服这样一位导演,拍出了隐忍、克制、守规矩的普通日本市民。


2017年作品《第三次杀人》(还未上映)


    是枝裕和是喜欢拍自己生活的导演,尤其人到中年,更会产生从身边找答案的愿望。父亲过世,母亲年老,自己也成为父亲,于是重新审视与父母间的关系,发现某些无可避免的相似和延续,并思考自己命运轨迹的适当时刻。

2015年作品《海街日记》


   《比海还深》的主人公“良多”供职于私家侦探社,曾为获奖小说家,却有15年未出版过作品。小人物不如意的人生自其去世的父亲延续到一无所成的良多。他嗜赌、爱逃避责任、眼高手低等与父亲极为相似的品质,导致了响子的离去。连带着,儿子真悟也变成了只能一个月期盼一次周日相聚的牵挂。


2011年作品《奇迹》


    导演并没有让主人公良多“变好”他依然为生计发愁,不能让独居的母亲住上公寓,也无法按时付给前妻抚养费,这就是现实,所以更多时候我觉得是枝裕和的电影是一种无法改变的宿命感、是悲剧,而不是温情的小清新。


2009年作品《空气人偶》


     软弱无用但却不讨人厌的男人,也成为是枝裕和近来常描写的角色。他在自己的书里写道“我并不喜欢主角克服弱点、保护家庭拯救世界这类情节,反而很想描写英雄不存在、只有平凡生活的、有点污垢的世界突然展现的美丽瞬间。这种时刻需要的并非咬紧牙关的硬气,而是坦然的面对生活不是么?”

1995年作品《幻之光》

 

    在伦敦电影节的《海街日记》放映结束Q&A环节中,一个观众向是枝裕和提出了一个问题:您认为什么才是真正好电影?是枝裕和想了一下,说:“我觉得好电影,就是会让人在看完之后,长久不能忘怀的,会真切的对你的人生造成一点点改变的电影”。


2004年作品《无人知晓》 


    我们总是一边想著“本來不不该是这样的”,一边活在与想像中的未来截然不同的现在……

2008年作品《步履不停》


    关于是枝裕和的故事还有很多,他的经历,他的电影,他的关注,他想要表达的主题都在他分享给观众的作品中表现出来。总之,是枝裕和是一位值得去关注的亚洲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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