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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民族美学的传承人

 阅览共享 2017-12-18

  编者:2017年12月14日夜,或许注定是一个属于诗的夜晚,著名诗人余光中因病离世,微博、微信朋友圈等新媒体平台上,人们以各种文字与影像默悼追念,似乎在以各自的方式,续写先生永远的《乡愁》——

  乡愁是一首怀念的诗,我们在这头,您在那头……是夜,多位诗人学者连夜撰文或接受本报记者采访,一起悼念先生,寄去那一份“乡愁”。

 

  余光中:民族美学的传承人

  百年新诗,其起源是一场迫于外来压力的诗歌内部革命,当然,也有中国文化自身“其命维新”的本能要求。新诗的发生,在精神上,在启蒙主义思想的影响下,追随西方现代性,强调个性、自由、批判思想和变革观念,寻找新的时代精神;在形式上,深受翻译影响,披着一件西化的外衣。百年新诗因此一直在争议之中跌跌撞撞前行。

  余光中在上世纪70年代的台湾横空出世,但自我反省之后急剧转型,独辟蹊径,被誉为“新古典主义”。余光中的诗歌意义,要放到历史背景和时代背景下来理解。历史背景就是,在新诗不断西化的进程中,突然出现了对古典美学的继承,让人眼睛为之一亮。时代背景则是,在上世纪80年代处于朦胧诗崛起、西化成为主流的大陆诗坛,已经转型为“新古典主义”的台湾现代诗潮流带来了一股清风。这也就可以理解了,为何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余光中、洛夫、郑愁予等一进入大陆,朦胧诗的势头就被压了下去。余光中也因此自觉和不自觉地,由一个早期的西化者,最终转型成为了民族美学的传承人。

  余光中的转型

  余光中早期,是一个彻底的西化者,他在参与创办《蓝星》诗刊初期,主张完全抛弃传统。不光余光中一人,当时台湾现代诗都是主张全盘西化的,三大刊物《现代诗》《创世纪》《蓝星》等,明确强调要注重“横的移植而非纵的继承”,主张完全抛弃传统。但有意思的是,台湾现代诗人们越往西走,内心越返回传统。

  我不太清楚余光中的转向是如何发生的,但他后来突然礼赞“中国,最美最母亲的国度”,“蓝墨水的上游是汨罗江”,“要做屈原和李白的传人”,“我的血系中有一条黄河的支流”,成为了“新古典主义”的代表诗人。余光中开始比较自觉地探索现代与传统融汇之路,比如将中国古典诗词、自由新诗体、新格律诗以及中国民歌的结构优点,糅合借鉴现代民谣乃至西方民谣(他曾比较早地借鉴过美国民谣歌手鲍勃·迪伦的《答案在风中飘》)。余光中重新重视韵律,融入音乐性,运用了古典诗歌中排比的句式、叠句叠字及反复咏叹的手法,写出了《乡愁》《乡愁四韵》《民歌》等一系列作品,余光中的诗歌开始呈现与早期完全不同的特质,呈现了一种民族美学色彩,让人耳目一新。余光中的努力得到了认可,成为诗歌被谱曲最多的当代诗人,并因此超越诗歌圈,产生了广泛的社会影响。

  与此同时,台湾其他诗人也有类似情况。洛夫,早期追求超现实主义,后来强调“天涯美学”,将超现实主义手法和中国禅意相结合,创作出了《金龙禅寺》等脍炙人口的诗歌;郑愁予,将中国传统浪子风范加入到现代中产阶级生活方式之中,写出了《错误》等影响深远的诗歌。这些回归民族美学的努力,得到广泛认同。

  《乡愁》的巨大影响

  很多人对余光中诗作《乡愁》的巨大影响和穿透力觉得不可思议。而且,半个多世纪以来,这首诗的影响力不仅没有减弱,在一个全球化时代,反而放大了,扩散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以致有这么一个说法:凡是有华人脚印的地方,就会响起《乡愁》的吟诵声。这是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追根溯源,这背后的一个深刻的原因,是余光中先生所有诗歌的最终指向,是我们共同拥有的那个强大的古典传统,是那种让全球华人魂牵梦绕的永恒的归属感和家园感。在新诗与传统断裂几十年之后,余光中先生重新接续传统,成为古典的传人,也成为文化中国的代言人,所以,他的诗歌总是浓缩着那么强烈的怀乡的情感,总是那么打动亿万华人。《乡愁》以其巨大的感染力,穿透地域的阻隔,勾起了全球华人的文化记忆和命运共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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