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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之内,从无圣人,所有的失败都是双方的失败

 昵称903511 2017-12-18


2017-12-18 潘幸知

作者:晚睡

来源:晚睡(ID:wanshui01


如果一位男人娶了一位泼妇太太,而这位泼妇太太的“恶行”包括拿着菜刀将丈夫赶出家门,包括不高兴的时候将热咖啡淋到先生头上,包括整日里脾气暴躁,喋喋不休,对丈夫的所有一切都看不顺眼——大概所有人都会同情这位男人,而谴责这位泼妇吧。


这就是人们对于美国总统林肯的婚姻的普遍印象。



一提到林肯,少不了提到他消灭南方的叛乱分子,避免了美国的分裂,以及对黑人解放运动的伟大贡献,以及英年早逝的悲剧,而历史学家认为,他人生真正的不幸则并不在此,而在于他与玛丽·托德结婚后23年的糟糕家庭生活。


很多文章将玛丽·托德形容成一个肤浅骄纵、孤傲自大、心胸狭隘、嫉妒心极强并十分任性的贵族姑娘,在结婚之前就已经将自己身上的所有弱点都暴露得非常充分。


而林肯之所以还愿意同玛丽结婚,是因为他一贯的慈悲心肠,担心分手会破坏这位贵族小姐的声誉。于是,在玛丽承诺“结婚之后我一定改掉自己的坏脾气”之后,林肯同她结婚了。


结果结婚之后这位林肯夫人不仅没改,而且变本加厉,越发嚣张跋扈。


她喜怒无常,对待仆人极其苛刻,曾经因为一位跟随林肯多年的老仆人,当着她的面叫了一声“林肯先生”,而不是她规定的“总统夫人”,她马上发脾气,跳起来指着这个老仆人的鼻子骂他:“无法无天的蠢虫!”


她还对他的形貌十分不满,认为他长得像个猩猩,而且行为举止像个下等人,不够优雅,总是试图改造林肯。她全然不会顾及总统先生的脸面,和林肯吵起架来惊天动地,她的尖叫声不但传遍了白宫,有时甚至隔着马路,传到了白宫对面的老百姓家里,还常常夹杂着摔东西的声音!


林肯的朋友回忆,因为不愿意听太太的唠叨和责备,他在担任检察官期间,甚至宁愿忍受小旅馆的蚊虫叮咬,也不想回家。


事实真的如此吗?不,从某个侧面来说,他们的婚姻的确算不上完美,但这绝对不是玛丽一个人的错,而且这场婚姻也并非毫无价值。



玛丽·托德是林肯第三位恋人。


他的初恋情人叫安·拉特利奇,是一家小饭店店主的女儿,林肯爱她爱得发疯,但不幸的是,安在23岁时不幸死去,林肯为之心碎。


一年以后,林肯又爱上了一位叫玛丽·欧文斯的姑娘,这也是一位贵族姑娘,林肯曾两次向她求婚,但都被她拒绝了。


这之后,林肯曾经一度认为自己再也不会结婚了。直到后来作为青年律师的他在一次舞会上认识了玛丽·托德——是的,这又是一位叫玛丽的姑娘。


玛丽同他之前认识的所有姑娘都不同,她出生在显赫富贵的托德家族,从小受到了良好的文化教育和音乐熏陶,能讲一口流利的法语,朝气蓬勃,活力四射,十分富有魅力。


在舞池中,林肯一下子就被玛丽的风姿迷住了,他不由自主走上前,说道:“托德小姐,我能以最糟糕的舞姿同你跳个舞吗?”


玛丽的一位侄女曾经回忆,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玛丽就为林肯的人品所陶醉,仰慕他的忠诚质朴,情感丰富,而林肯,也被玛丽身上异乎寻常的热情所吸引。


玛丽的确很容易冲动,爱发脾气,但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有令人苦恼的先天性头疼的毛病,而且她志向高远,不喜欢上流社会那些肤浅的花花公子,一样都认为自己配得起更高尚的男人,不流于俗,难免变得高傲。


有一次,她的祖母批评玛丽:“玛丽,你这样淘气将来能做什么?”“做总统夫人!”这当然遭到了所有人的嘲笑,但命运的吊诡之处就在于,她对自己的命运做出了精确的预言,日后她居然真的坚定地选择了贫穷和丑陋的亚伯拉罕作为自己的丈夫。


年轻时期的Abraham Lincoln


这个过程并不顺利。当她下定决心要嫁给林肯时,她的家人极为反对,他们认为林肯与他们家不门当户对,而且虽然成为伊利诺伊州的议员,但并没有受过多少教育,还很穷,两个人不合适。


玛丽坚持不动摇,倒是林肯退缩了,阻力太大,他认为这样的婚姻即使成功了也不会幸福。他告诉玛丽,自己不应该娶她,玛丽泪如雨下,林肯马上心软了,这是林肯一生的弱点所在,他在感情上总是过于优柔寡断,又无法坚持原则。


从此以后,他们就开始了他们日后习惯的那种相处模式——争吵、和好,再争吵、再和好,玛丽动不动就勃然大怒,搞得林肯心灰意冷,但只要玛丽一个示好,林肯又马上原谅他。


1841年的元旦,两个人真正决裂过一次,婚约取消,这次似乎无法挽回了。


林肯十分痛苦,甚至想到了自杀,在他写给自己的伙伴约翰·托德·斯图亚特的信中写道:


我现在成了世上最悲惨的人。如果把我的痛苦平分给全人类,世上将连一张笑脸也不会有了。很难说我会不会好转……我无法再这样活下去,在我看来,要么好转,要么死去。


但这封信在后来却莫名其妙被当成了林肯对于婚姻不幸的评价,其实事实正相反,他不是因为拥有了玛丽而痛苦,而是因为失掉她而绝望。


分手后的一年,他们在街上邂逅,然后是一段秘密的交往,1842年11月4日,林肯同玛丽闪电结婚,他们再也不能容忍错过彼此。



婚后他们寄宿在简朴的环球旅馆,不久他们买下了他们一生中“唯一的家”,一幢双层木制楼房里。每当短暂的分离之后,他们会像初恋的情人一样,通过缠绵的情书互诉衷肠。


玛丽这个人作为妻子,总体是合格的,她忠于家庭,疼爱孩子,始终支持丈夫的事业,从未动摇过信念,为此不惜背叛了自己的家族。


他们之间的确总是在不断吵闹,然后是间歇性的安宁,幸福似乎成了两块饼干中的夹心。但这不能完全归罪于玛丽的性格,因为林肯也是一个不太容易与之共同生活的人。尽管感情深厚,两个人在教育上的差距、生活方式上的差距逐渐显现。


玛丽习惯了过整洁精致的生活,总是全力以赴将家中收拾得干干净净,但林肯却不修边幅,放着精美的餐具不用,拿起随着携带的破旧的小折刀给面包抹黄油,他还喜欢脱了外衣和靴子躺在地板上看书,这些行为估计每个当老婆的都受不了。


一天,有人敲门,林肯光着脚衣衫不整的去开门,结果是玛丽的几个女友,大家面面相觑十分尴尬,玛丽觉得林肯给自己丢脸了,十分生气。


外界充斥着太多对玛丽的谴责和嘲讽,林肯却表现得像一个圣人一般,当着新闻记者的面赞美妻子,“我妻子还像做姑娘时那么漂亮,我爱上她那是还是个穷小子,更重要的是,我们从来没有翻过脸。”


他曾经戏谑地评述玛丽的好强性格:“上帝(God)的名字只有一个‘d’,而拖德(Todd)家却要两个‘d’。”


无论林肯如何为玛丽辩护,最终的结果却是玛丽以无可争辩的泼妇形象出现在史学家的笔下,“林肯夫人”甚至成了泼妇的代名词,有关她撒泼的段子真真假假,无从分辨。



这到底是林肯的不幸,还是玛丽的不幸?当那些不幸的婚姻之中,出现一个施暴者,一个人忍受者的时候,我们总是习惯性的把忍受者看作是受害者。


其实事实从不如此,婚姻之内,从无圣人,所有的失败都是双方的失败,就像林肯虽然是一个伟大的政治家,他却不是一个成功的丈夫,他更像一个抖M者,既不愿意忍受玛丽的脾气,又总是用错误的方式来刺激玛丽的弱点。


林肯的弱点很明显,他喜欢逃避问题而不是解决问题。他十分溺爱自己的孩子,对他们的错误视而不见,听之任之。他的四个儿子是彻头彻尾的熊孩子,经常随心所欲地在他的律师事务所中做游戏,搅得律所天翻地覆,他的同事和伙伴看不下去,却不敢反对,因为知道他就是一位“熊家长”。



对玛丽,林肯同样采取了这种应对措施,始终听之任之,总是像对待淘气的孩子一样,态度宽厚,不和她计较。


玛丽有些神经过敏,缺少幽默感,占有欲比较强,如果林肯愿意和她及时沟通,排解她内心的隐忧的话,她的脾气会有改观,但林肯的逃避和沉默,却恰恰容易让一个高傲的女人变得更加的暴躁——她感到的不是被尊重,而是忽略和轻慢。


文章开头说过的玛丽手握刀子将丈夫赶出家门的事情是真实的,不过内在的原因谁知道呢?没准就像现在很多做妻子都明白的那种感觉,和男人怎么都沟通不了,犯过的错误一犯再犯,结果逼得人癫狂。


婚姻不幸的黑锅不能让一个人背,我们翻阅史书,发现了玛丽的苦衷,该有人为她平反,也要有人在这样的故事中获得一种反思:婚姻是合作的艺术,没有一个人的错误,只有两个人的失败。


做一个受害者得到的仅仅是同情,而做一个自省者,却可以得到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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