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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道才（广州 大学教师） 我对杂体诗的启蒙，发端于几十年前读高中的时候，我的启蒙者是当时我的语文教师张老师。 张老师彼时从武汉一所大学中文系毕业后，来到我所就读的应山一中教语文课。他高高的个子，说着带湖南口音的普通话，授课时往往旁征博引，很受学生欢迎。最令我们钦佩的，是他的古诗词功底深，并能顺口道来。 某个冬日下午，张老师来到我们班了解学习情况。同学们听说他对古诗词颇有研究，纷纷请他介绍一二。他略加思索，说：“我国的古诗词，包括正体诗和杂体诗两类。正体诗在课文中已作介绍，我就给大家介绍几种杂体诗吧！” 同学们的热烈掌声结束后，张老师的讲授便开始了。他说，所谓杂体诗，通常指近体诗格律体（正体诗）以外的各种诗体。这些诗分别将诗歌的读诵顺序、字形、声律和押韵等加以变化，成为独出心裁的奇异之作。其种类有回文诗、剥皮诗、螺旋解字诗、集句诗、嵌字诗、宝塔诗、辘轳诗、谐音诗等多种。 “首先介绍回文诗吧！”张老师话音刚落，便在黑板上写下了“愁云白雁过南楼一色秋”十个大字，并问大家会不会读这首诗；见大家露出茫然神色，便说：这是一首回文诗，第一句读前面七字，第二句读后面七字，第三句颠倒过来读后面七字，第四句颠倒过来读前面七字。全诗诗文为： 愁云白雁过南楼，雁过南楼一色秋。 秋色一楼南过雁，楼南过雁白云愁。 张老师接着介绍剥皮诗，说：剥皮诗通常以前人较有名气的诗做基础，颠倒、删除、增添或者改动几个字，使原意更好或变成另一种意义。例如：宋代诗人程颢写的诗作《春日偶成》原文为：“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清代有一文人模仿该诗，写了一篇名为《惧内即景》的剥皮诗：“云淡风轻近晚天，傍花随柳跪床前。时人不识余心苦，将谓偷闲学拜年。”此诗仅将原诗改动六字，就将“惧内者”挖苦得入木三分。 令大家感到最为奇妙的是螺旋解字诗。张老师说，这种诗的开头在螺旋的中央，故要从中间开始读起，按顺时针方向从里往外旋转着读。同时，还要对上联最末一个字进行分解，将其一半作为下联开头的第一个字。他还以湖南桃源县桃花源遇仙桥头石碑上的螺旋解字诗为例予以说明。该诗原文为： 机时得到桃园洞 忘钟鼓響停始彼 尽闻会佳期觉仙 作惟女牛底星人 而静织郎弹斗下 机诗赋又琴移象 观道归冠黄少棋 张老师说，该诗的正确读法是： 牛郎织女会佳期，月底弹琴又赋诗。 寺静惟闻钟鼓响，音停始觉星斗移。 多少黄冠归道观，见机而作尽忘机。 几时得到桃园洞，同彼仙人下象棋。 此时，已到下课时间，但大家学兴正浓，不愿离去。张老师见状，又介绍了另一种杂体诗——集句诗。他说：集句诗是从现成的诗篇中，分别选取相关诗句巧妙集合而成，在宋代很盛行，王安石是写这种诗的鼻祖；苏东坡、文天祥、辛弃疾等诗词家，都有大量集句诗作。明清时代的折子戏，大多以集句诗为每折戏的结束语。例如清代戏曲家洪升所著《长生殿》的下场诗《私祭》，便是用集句诗写成的： 南来今只一身存，（韩愈《过始兴江口感怀》） 新换霓裳月色裙。（王建《霓裳词》） 人世几回伤往事，（刘禹锡《西塞山怀古》） 落花时节又逢君。（杜甫《江南逢李龟年》） 这次课时仅为一小时，张老师却带领我领略到诗词精妙，并为我从此痴迷古诗词并投身于此为职业，带来神奇的影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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