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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平安夜 先在这里祝大家节日愉快呀 上面这张图描绘的场景你们一定很熟悉吧 查尔斯·狄更斯的《圣诞颂歌》 在狄更斯各种关于圣诞节的故事中 一顿让人垂涎的圣诞大餐总是妥妥地不会缺席 毕竟，圣诞节在西方也是个阖家团圆的大日子 上图就是由插画家 Carl Larson 所绘 维多利亚时期一家人享用圣诞晚宴时的场景 今天我们的话题就围绕这顿 “christmas feast” 展开 （提示：文末有福利哦） 作为圣诞文学的重要元素之一，一顿精美的大餐是少不了的。近日，大英图书馆在自己的网站 www.bl.uk 上刊发了一篇英国演员、导演、作家西蒙·卡洛（Simon Callow） 撰写的文章，探讨了“圣诞文学巨匠”查尔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是如何在作品中用“鹅和布丁”为故事增色。 在欧美国家尤其是英国，每到圣诞节时，大人小孩围坐在一起读大文豪查尔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的《圣诞颂歌》（A Christmas Carol），似乎已经变成一个传统节目。 查尔斯·狄更斯《圣诞颂歌》 绘｜Charles Ropp，1961 点击上图可看《圣诞故事那么多，为啥就狄更斯写的最有名？》 一定程度上，狄更斯作品中的圣诞节，总是和一顿丰盛的圣诞大餐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因为在他看来，节日的功能之一，就应该是提升的人们幸福感。那么，还有什么能比一顿美餐更让人感到满足的吗？（有啊！再来一顿！） 对狄更斯来说，当人们聚在一起围桌而坐时，他们欢庆中透出的人情味，互相赠送节日礼物，以及对收到回赠的肆无忌惮的渴望（当然一年只有这么一次），组成了圣诞大餐的必备元素。对一个以生活节制著称的人来说，他用文字把简单的食物、饮品渲染出具有非一般诱惑力的本事尤其令人惊讶。但藏在感官后面的，是始终不变的压抑感。 和买买买一样，为圣诞大餐作准备也会让人产生愉悦感。“聚会总是在乔治叔叔家中举行”，在他写的第一个圣诞节故事《圣诞晚餐》（A Christmas Dinner）中就有这样的描述： 我们所说的圣诞节家宴并非仅仅是一次家属的聚会——并非事先在一两个星期之前发出通知集合的，也不是这一年才发起、前一年在家中并无先例、次年也不像再会有的那种家属聚会。它是所有能参加的家庭成员一年一度的聚会，不分老少贫富。早在两个月之前孩子们已经热切地盼着了，以前是在爷爷家里举行；后来爷爷老了，奶奶也老了，都衰弱了，便不再管家务，并且同乔治叔叔住在一起，于是聚会总是在乔治叔叔家中举行，不过大部分东西都是奶奶供给的，爷爷总是一路蹒跚着走到纽盖特市场买火鸡，满怀喜悦地雇了一个杂务工替他拎着火鸡跟在身后，总是在付了工钱之外还坚持要他祝贺“乔治婶婶圣诞快乐、新年幸福”，喝一杯酒作为酬劳。至于奶奶，在举行聚会的前两三天她变得非常神秘而守口如瓶，但是嘴还不够紧，因此消息就漏出来了，说她为每个女仆买了一顶饰有粉红色缎带的美丽的新帽子，还为年幼的子孙们买了各种书籍啦、削铅笔的小刀啦、铅笔盒啦；更甭提在乔治婶婶原先已向糕饼店订购的食品之外她还暗中加了好几种，诸如为晚宴再添一打碎肉馅饼，为孩子们定购一块很大的葡萄干蛋糕。（plum pudding，尽管叫“梅子布丁”，它实际上并不含有梅子，因为在维多利亚时代之前，梅子这个单字指的是葡萄干） 在圣诞节前夕，奶奶总是兴致勃勃，在白天让所有的孩子们做取出葡萄干的核等等的活儿，每年她总一定要乔治叔叔下厨房，脱去上衣，搅拌做布丁用的面粉和作料半小时左右，乔治叔叔好脾气地照办，孩子和仆人们见了高兴得大叫大嚷。那天晚上临了大家总是非常愉快地玩捉迷藏游戏，开始玩不久，爷爷故意让人捉住，以便有机会表现一下自己的行动有多敏捷。 图为 1836 年版狄更斯作品《博兹特写集》中的《圣诞晚餐》 George Cruikshank 绘插图 “保证你会过一个快乐的圣诞节，在新的一年里你会幸福！” 在狄更斯另一部名作《圣诞颂歌》（ A Christmas Carol）中，克拉吉一家（《圣诞颂歌》中贫穷但勤劳工作的一家人）为了能把微不足道的食材做得像一场盛宴，他们付出了种种努力，而这份对生活的勇气成为小说中影响力最大的部分之一： 从来还不曾有过这样的一只鹅。鲍勃说他不相信有人烧出过这样好的鹅来。它又嫩又鲜，肥大而便宜，成为大家一致赞美的话题。加上苹果沙司和马铃薯泥，它足够让全家饱餐一顿；的确，正像克拉吉太太兴高采烈地说的（眼睛衡量着菜盆子里的一小粒骨头），他们到底没有把它全吃掉呢！可是每一个人都已经吃得很够了，尤其是那两个顶小的克拉吉，简直都沉浸在洋苏叶和球葱里，一直浸到眉毛边！可是这时贝琳达小姐已经换过盆子，克拉吉太太就独自一个人离开这房间——她实在太紧张了，不愿让旁人看到——去拿起布丁，送进房来。 万一它还没有煮透了呢！万一在翻出来时它裂开来呢！万一他们在前面吃鹅吃得很开心的时候，有什么人翻过后院的墙头把它偷走了呢——想到这里，那两个小克拉吉急得脸儿都发青了！总之，各式各样可怕的事情都担心到了。 嗬！那么多的热气！布丁已经从铜锅里拿出来了。一股像洗衣日（指英国人每星期在家洗衣服的日子。布丁是用布包着煮的，而且又是放在煮衣服的锅里煮，所以有一股洗衣的味儿。）的气味！就是那块布嘛！就像吃食店的隔壁开了一家糕点铺，糕点铺隔壁开了一家洗衣作坊，才有这么一股味儿！这就是那个布丁！半分钟之后，克拉吉太太进来了，脸儿涨得通红，可是得意地笑着，手上捧着那只布丁，像一颗颜色斑驳的炮弹似的，又坚硬又结实，周围燃烧着四分之一品脱的一半的一半的白兰地（英国习俗，圣诞节吃布丁时，要在布丁周围浇上白兰地，并点火燃着。），顶上装饰着一根圣诞节的冬青树枝。 啊，一只多了不起的布丁！鲍勃·克拉吉说（而且是平心静气地说的）他认为这是他们结婚以来克拉吉太太所获得的最伟大的成功。克拉吉太太就说，既然她心里的一块石头现在总算放下了，她要承认，这次做布丁所用的面粉数量，她有点不放心。大家对这个问题都发表了一点意见，但是没有一个人说到或是想到，对一个大家庭来说，这只布丁未免太小了。如果这样说或这样想的话，那简直是离经叛道之谈了。克拉吉家里的任何一个人，哪怕露出一点点这种意思，也会羞得面红耳赤的。 鲍勃和玛莎·克拉吉（Bob and Martha Cratchit）最大限度地使用着从斯克掳奇（Scrooge）那里赚到的可怜的工资，就像每个英国家庭在圣诞节期间都会期望的，享用了属于自己的圣诞大餐——即使是一顿微缩版大餐。 鹅和火鸡 自从伊丽莎白一世以来，鹅就成为了圣诞大餐的必备品。但对一般人来说看，圣诞节餐桌上要有一只鹅，那可是件非常奢侈的事。除非他在节前两个月甚至更早前，加入一家“Goose Club”，每周都向俱乐部支付一笔费用，才有可能及时得到一只。可怜的是，常常有人因此落入骗局，落得“钱鹅两空”。还有一种情况是，因为十九世纪兴起的禁酒运动，所谓的“Goose Club”往往沦为好酒之徒们偷偷买酒喝的“地下酒吧”，俱乐部成员往往不知不觉中把辛苦省下的钱花在了酒精中。 1852 版的《A Holiday-Book for Christmas and the New Year》 “鹅俱乐部（Goose Club）……遍布在伦敦数百处公共设施内。会员在圣诞节前八周或前十周开始，每周付给俱乐部一先令。最后除了一只鹅，还可以用十先令的优惠价买到一瓶杜松子酒。” 像克拉吉一家吃的鹅，一般都是烤来吃。但几乎没有哪个工人阶级家庭能自己有烤炉，如果某个面包师傅心肠好，会在圣诞节也不封炉歇业。《圣诞故事集》中就有小克拉吉在面包房外闻到烤鹅香味的场景描写。直到十九世纪四十年代，法国和德国的家禽被大量进口，鹅才变得容易获得。 《A Holiday-Book for Christmas and the New Year》中的插画 右图照片展示了圣诞节那天从面包店里将烤肉带回家的男女老少。 左图照片为家禽商贩将火鸡挂在墙上供人选购。 圣诞节吃火鸡也有悠久的传统，早在十六世纪，火鸡随着外族入侵被带到欧洲，而且越来越多地在诺福克，萨福克郡和剑桥进行养殖。把火鸡送到大城市可不容易，它们的脚会被用布裹着或者抹上焦油，然后走上好几个星期的路。后来则是先在农场完成宰杀工作，然后用马车运送，运输时间缩减到了三天。随着铁路的发展，普通人也越来越容易买到火鸡。圣诞节当天，饲养户会一直营业，所以斯克掳奇在转变后还能订到火鸡。有些家庭会把火鸡和香肠一串串地挂起来，这被称为“alderman’s chain”（市政官的项链）。 圣诞布丁和肉馅饼 圣诞布丁是克拉吉家圣诞大餐的重头戏，而在任何一家的菜单上布丁都不会缺席。制作布丁是圣诞节的大事。“在一个有五、六个孩子的家庭中——如果最大的孩子还没有超过十岁或十一岁——做布丁确实是件大事”，1848 年的“伦敦新闻画报”报道： 能被允许参与（做布丁）是对充满热情的年轻人的一种奖赏……当盖子被掀起，好奇地踮起脚，眼睛闪烁着期待，狂喜地拍着小手，几乎无法用语言表达（孩子们的心情）。当那个充满希望和恐惧的时刻到来……当烤牛肉已经被端走，当布丁在它自带的辉煌的光芒出现在桌子上……多漂亮的热气正在升腾着！闻起来是那么的美味！多么完美的圆形！吻是圆的，地平线是圆的，地球是圆的，月亮是圆的，太阳和星星——这天空的拥有者——都是圆的。还有，梅子布丁！ 同一篇文章还把英国做布丁的本事，骄傲地提升到了爱国主义的高度：“法国人不知道如何做一个梅子布丁，却有一些友好的天才在艺术上对英国人给予了指导……梅子布丁象征着如此多英国的古代遗迹——英语的迷信——英国的企业——英国人的慷慨——最重要的，英国人的品味“。 《A Holiday-Book for Christmas and the New Year》中的插画 向“发明布丁的天才”致敬！ 记得上面提到过的那个场景吗？当布丁被端上克拉吉家的餐桌时——即使是放在洗衣用的铜盆（或者铜罐）里蒸制而成——全家人都陷入了狂热：“啊，一只多了不起的布丁！” 在《博兹特写集》中有一章是关于圣诞布丁： 最后一个矮胖的仆人端着一只巨大的布丁，摇摇摆摆地走进屋来，布丁上面插着一小枝冬青，孩子们大笑大嚷，胖乎乎的小手拍将起来，短短的胖腿踢呀踢的，只有当小客人们见到把点燃了的白兰地酒浇入碎肉馅饼的惊人技艺在表演时的热烈鼓掌才比得上那股高兴劲儿。接着端来的是点心！——还有葡萄酒！ 像碎肉馅饼——最初是用肉丝制成——一样，最早时布丁中是含有牛羊肉的，实际上应该称其为一种小吃，里面还有葡萄干，黑醋栗，李子，葡萄酒，香料。称其为梅子布丁是因为在使用葡萄干之前，里面用的是梅干——后来又加入了鸡蛋，面包屑，干果，麦芽酒和烈酒。当然，清教徒对其发出了禁令，直到乔治一世统治时期才恢复了圣诞吃布丁的习惯。 “布丁应准备十三种原料，代表基督与十二使徒，且每一个家庭成员由东到西搅拌它以荣耀东方三博士，以及祂们朝着那个方向的旅程，并应于三位一体后的第二十五个星期日制作。”（引自维基百科） 碎肉馅饼则似乎将基督生于马槽的典故包含在内：长方形，里面有一个象征婴儿的糕点。按照传统，如果在圣诞节的十二天中每天都吃一块馅饼，就会有十二天的幸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也是圣诞大餐代表的一种轮回：充分享受，直到下一个圣诞节。 圣诞布丁形状的贺卡 食物也往往被用来表达对新一年的祝福和寄语。 图为圣诞布丁形状的平版印刷贺卡。1880 年。 （私下说一句：看到这图时，心中一凛，背后一股寒意升起……） 香料酒 温热的香料酒能立刻让人幸福感爆棚。克拉吉家里喝的自然也是便宜的那种： 同时鲍勃呢，翻起了袖口——这可怜的人，仿佛深怕袖口还会给弄得更破旧似的——在一只大口杯里，把杜松子烧酒和柠檬掺合成一种热的混合饮料，搅了又搅，然后放在炉旁的保温铁架上去慢慢地炖着。 便宜，但是有效啊： 最后，饭吃完了，台布收拾清爽了，壁炉打扫干净了，炉火也添旺了。壶里的五味酒已经尝过了，被认为尽善尽美，苹果和橘子都放到了桌子上，一满铲的栗子放到了炉火上。于是克拉吉全家的人都围着火炉坐下，成为鲍勃·克拉吉所说的团团一圈，意思其实是指的半个圈儿。在鲍勃·克拉吉的手肘边陈列着他那套家藏的玻璃器皿，两只大口酒杯和一只没有柄的牛奶蛋糕杯。 然而，这几只杯子里却盛着壶里的热酒，真不亚于黄金铸成的酒盅。鲍勃笑容满面地把酒一杯一杯斟出来，火上的栗子正在毕毕剥剥地响着，爆裂着。于是鲍勃举杯祝颂道： “我的亲人们，祝我们大家圣诞快乐。上帝保佑我们！” 全家都重复说了这句话。 “上帝保佑我们每一个人！”小丁姆最后一个说。 当斯克掳奇想要坐下来和鲍勃讨论他给鲍勃准备的未来计划时，他给鲍勃热了一些叫 smoking bishop 的红酒（比杜松子酒要贵很多），加入苦橙，倒入一个有长漏斗的容器中，加入糖和香料，这一过程所产生的紫色色调，让人想到了主教们服饰的颜色。 富有和贫穷 狄更斯非常相信圣诞晚餐所具有的人性化力量。他一如既往地主要以穷人的身份思考，在后面一本圣诞故事书中，他主动地批评富人，不是因为他们的财富，而是针对富人们对他人所受苦难的漠不关心。始终贯穿在他写作中的，是大量不变的关于圣诞节的细节。大卫·考坡菲有过和 Joe Gargery 不愉快的圣诞晚餐，未完成的侦探小说《The Mystery of Edwin Drood》则将谋杀案的情节设在了圣诞节期间，在《马利高德大夫的处方》（Dr Marigold）中，则有着关于圣诞的、充满深情的场景描绘。那是在故事的高潮，四处旅行的推销员在圣诞节期间度过的一个晚上： 1864 年秋天我的生意空前的好，到了 12 月 23 日，我在米德尔塞克斯的阿克斯布里奇镇上售完了货物。于是我赶着老马，驾着轻快的车子赶往伦敦，要独自在图书车的炉边度过圣诞前夜和圣诞节，然后再进一批新货物到各地销售，挣一些钱。 对于烹调，我很有一手。我不妨告诉你们，我在图书车上为我的圣诞节晚宴煮了些什么。我做了一客鹅肉布丁，煮了两只腰子、十二只牡蛎，里边还加了两只蘑菇。一个人吃了这种布丁，对一切都会心满意足，只有坎肩下部两粒钮扣叫他感到不舒服。我吃得津津有味，饱餐了一顿之后把灯转小些，在炉边坐下，望着索菲那些给火光照得亮亮的书的书脊。 索菲的书使我想起了索菲本人，仿佛她那动人的脸又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我便在这种幻觉中慢慢睡去。 这是圣诞晚餐所带来的一个充满温暖、气氛祥和的场景，为后面发生的、让人感动的情节奠定了基调。他的朋友 Carlyle（应为同时代的苏格兰作家、评论家 Thomas Carlyle，他与狄更斯的政治、知识体系甚少有相同之处，却对对方的文学天才表示认可）谈到狄更斯时说过：“他的人生理论完全是错的。他认为，人就应该被好话包围，应该被世界温柔以待，百般顺从，然后，各色人等的餐桌上都应该摆上火鸡，一起过个圣诞节。”真是精准。 圣诞节时节的杂货店 Edmund Evans 绘，1850 年 每个阶层的人，都能庆祝圣诞节的到来。在这张 Edmund Evans 的画中，人们排队期望能购买到圣诞享用的水果。 （完） 本文编译自：www.bl.uk 原标题：Dickens and the Victorian Christmas feast 原作者：Simon Callo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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