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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力作 | 张伟平直击美术学院中国画教学(上)

 hlqjzzh110 2018-01-01


观点

近几十年来,中国画学习也顺应“学科建设”的大潮,由传统的师徒授受模式向规模化的学科建制转变。全国美术院校对其课程设置进行了“创新”式的增减,中国画系也不例外。虽然这种对课程设置的增减主观上是以完备中国画学科建设为目的进行的,但如果此类改革与中国画的核心价值体系相违背的话,其结果是不容乐观的。

一、当代中国画教学困境分析

造形能力是每个画种都必须具备的,属于学习者必修的基础课。中国画专业亦如此。但如今面临的问题是,每当学生无法创作或出现粗制滥造的创作时,都被归咎为造形能力差,而依靠增加基础课(主要为素描、色彩)来增强学生的造形能力似乎也就顺理成章了。

然而实际上,素描训练对中国画学生唯一的好处是增强了其“抓型”能力,这与(国画)“造形”能力的增强不能划等号,此举其实也没有解决中国画“造形”(或曰结体)的主要问题。要求学生们在还没掌握多少中国画画法的状况下出创作成果,只能造成他们要么抄袭古人之迹(因循守旧),要么就近抄袭任课老师画风,或者在宣纸上做肌理进行水墨实验(且称之为“创新”)。

这样一来,问题便显而易见了,各院、系的解决方案虽多,却难以奏效:学生创作能力差是因为造形能力弱造成的,而要增强这种能力,就必须增加基础课程。如果我们增加的基础课程是临摹的话,学生组构的画面可能会变得陈旧而无新意;增加的课程是素描(或色彩一类西画课程)的话,学生们拿起毛笔,却十分陌生,遑论画画,就算画出来也只是用毛笔来营造(宣纸上的)明暗效果;而增加写生课程的话,学生面对变化万千的自然对象更无从下笔,唯有跟着任课老师的画风走,其后果更加严重。因为中国有句古话叫取法其上,得其中也;取法其中,得其下也如果学生临习任课老师的写生作品,很有可能是取法其下,最终结果会是什么自不用多言了。

这样看来,以增强学生造形能力为前提的中国画教学课程改革一直限入一种困境。因为无论增、减哪一门课程都会产生一些弊端。事实上,我们要培养学生的“造形”能力,首先要树立的是他们正确的“造形”(结体)理念,而不是不加区别地将西画的“造型”与中国画的“造形”(结体)等同看待,并主观地断定这是增强学生“造形”(结体)能力的行之有较的教学改革。


二、中、西绘画造形(结体)理念的差异性分析

不同的绘画种类会有不同的造形理念,特别是中、西绘画,由于两者的文化差异巨大,其认识观与造形理念会有很大差别。具体说来,西方画家眼里的是一个在光影作用下呈现的(外在)型,它在不同光线的作用下有着明暗、空间、色彩、透视等物性关系。当人们开始研究怎样用单色去精确表现这种明暗关系时,西画就诞生了素描学;研究如何表现在光的作用下对象(固有色)发生的色彩变化时,就有了色彩学;当需要表现对象的空间(位置)关系时,人们发现必须遵循一定的视觉规律,于是也就有了透视学、结构学等等学科。

所以说西方的造型理念是在理解客观对象的物性变化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是一种跟视觉(刺激)规律息息相关的造型理念。在这种理念的指导下,如实表现这些关系,培养学生在观察中树立明暗意识、立体意识、色彩意识等造型意识,就是西画家应具备的基础能力。

而在中国画家眼里,这个世界虽然是一个由不同形、色、品类构成的复杂世界,但所有的对象在其中都会形成一种和谐共生的“关系”。人与物、人与人、物与物之间的和谐相安、共生共存,都是由于有了这种关系。而组构这种关系的核心精神,就是的问题。史籍中曾记载大书法家张旭从担夫争道中悟出的书之道,应该就是争、让之道。

中国书画家的智慧在于抓住了万物生存中最主要的变化因素——“争”与“让”,以此来塑造属于自己内心世界的“形”或“体”。也因它更贴近人们的心灵、易于感染读者,并让我们能直接体察到行为人的思想境界,所以也就有了见画如见人的说法。如元王蒙的代表作《具区林屋图》(见图1),其画面丘壑充盈而灵变,争、让之势在方寸间和睦有序,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出王蒙必定是一个思维慎密、性灵而明理的人。


元·王蒙《具区林屋图》(局部)

中国画家认为用绘画去表现物象(或对象)的空间等物性关系并不是目的,重点是这种关系能引起人们怎样的情感反映。如泰山的海拨并不最高,因有了无数小山的衬托,便可引出诗人会当凌绝顶,一揽众山小的内心感慨。北宋郭熙在《林泉高致集》中说:山欲高,尽出之则不高,烟霞锁其腰则高矣。水欲远,尽出之则不远,掩映断其派则远矣也同此理。

这样一来,中国画家对“造形”的要求就抛开了光影、色彩等众多物性的客观因素干扰,创造出了“勾、皴、擦、染、点”等用笔用墨的表现技巧。从以下图例的对比我们可以看出其中的端倪。2”(见图2)是美国著名风景画家托马斯·科尔的素描作品(局部),从他对枯树的描绘上,我们可以感应到画家在捕捉光影意识下的形体变化,枯树主干与次干之间,次干与枯枝之间全都在光影的笼罩下呈现出实体的虚实变化,也让人见识了画家瞬间精微的观察力与表现力。


(美国)托马斯·科尔素描作品

而中国画家则不同,如果见到的是同一景中的枯树,在表现它时可以不受光影的制约,画家完全可以用勾勒技巧(运用疏密相间的方法)将枯树的形体表现出来。如果认为这样的表达太单纯,画家还可釆用更复杂的笔墨组构方式,即通过勾皴擦染点各类技法的层层相叠,将枯树更加精微的虚实关系展现出来。


本文登载于中文核心期刊《美术观察》2015年7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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