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讀書言懷呈集賢(一本此下有院內二字)諸學士 引用典故:白雪吏隱嚴光 晨趨紫禁中,夕待金門詔。觀書散遺帙,探古窮至妙。片言苟會心,掩卷忽而笑。青蠅易相點,白雪難同調。本是疎散人,屢貽褊促誚。雲天屬清朗,林壑憶遊眺。或時清風來,閑倚欄(一作檐)下嘯。嚴光桐廬溪,謝客臨海嶠。功成謝人間(一作君),從此一投釣。 集评: 《分类补注李太白诗》: 萧士赟注:此太白写心之作,观此。则前《效古》一首概可见矣。 《李太白诗醇》: 严云:“片言”云云,真得读书味。王云:陈子昂诗“青蝇一相点,白璧遂成冤。”盖青蝇遗粪成点污,以比谗言能使修洁之士致招罪尤也。
尋陽紫極宮感秋作 引用典故:白雲檐頭宿唐生不事小兒 何處聞秋聲,翛翛北窗竹。迴薄萬古心,攬之不盈掬。靜坐觀衆妙,浩然媚幽獨。白雲南山來,就我檐下宿。嬾從唐生決,羞訪季主卜。四十九年非,一往不可復。野情轉蕭灑,世道有飜覆。陶令歸去來,田家酒應熟。 集评: 《唐诗品汇》: 刘云:其自然不可及矣。东坡和此有馀,终涉拟议。 《唐诗镜》: 一起四语,意境清微。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 周珽曰:泠然以静,油然以幽,有道之诗。 《唐诗笺注》: 飘然之思,真觉不群。
萬憤詞投魏郎中 海水渤潏,人罹鯨鯢。蓊胡沙而四塞,始滔天於燕齊。何六龍之浩蕩,遷白日於秦西。九土星分,嗷嗷棲棲。南冠君子,呼天而啼。戀高堂而掩泣,淚血地而成泥。獄戶(一作時當)春而不草,獨幽怨而沈迷。兄九江兮弟三峽,悲羽化之難齊。穆陵關北愁愛子,豫章天南隔老妻。一門骨肉散百草,遇難不復相提攜。樹榛拔桂,囚鸞寵雞。舜昔授禹,伯成耕犂。德自此衰,吾將安棲。好我者恤我,不好我者何忍臨危而相擠。子胥鴟夷,彭越醢醯。自古豪烈,胡爲此繄。蒼蒼之天,高乎視低。如其聽卑,脫我牢狴。儻辨美玉,君收白珪。 集评: 《后村诗话》: 太白《百忧》、《万愤》二篇:《百优》上崔相员也……卒赖员力北归。《万愤》投魏郎中,不知魏何人,乃侪之崔相之列。此篇云:“树榛拔桂,囚鸾宠鸡”,语甚新。又岂兄弟妻子离隔,有“一门骨肉散百草,遭难不复相提携”之句。魏必是一志义之士,能恤人患难者,当考。 《诗源辨体》: 初读太白《远别离》,高廷礼谓“伤时君子失位、小人用事而作”,殊不醒。然后读《赠辛判官》诗云:“函谷忽惊胡马来,秦宫桃李向明开。”侄国泰云:“此指诸臣附合肃宗者而言,太白深有所刺也。”予意犹未会。既而读《万愤词》云“舜昔授禹,伯成耕犁,德自此衰,吾将安栖”,意便了然。乃知《远别离》言尧舜不当禅禹,又引《竹书》“尧幽囚”为证,实与《万愤同》互相发明。 《李太白全集》: 王琦注:此诗有云“兄九江兮弟三峡”,与下文爱子老妻并言,似指其亲兄弟而言。上有兄下有弟,则太白乃其仲欤!然兄弟之名则无可据,姑表出之,以俟淹博者之详考。
南奔書懷 題注:一作自丹陽南奔道中作,此詩蕭士贇云是僞作 引用典故:吐長虹陳平黃金臺南山戚割鴻種過江誓水太白食昴 遙夜何漫漫(一作何時旦),空歌白石爛。甯戚未匡齊,陳平終佐漢。攙搶掃河洛,直割鴻溝半。歷數方未遷,雲雷屢多難。天人秉旄鉞,虎竹光藩翰。侍筆黃金臺,傳觴青玉案。不因秋風起,自有思歸歎。主將動讒疑,王師忽離叛。自來白沙上①,鼓譟丹陽岸。賓御如浮雲,從風各消散。舟中指可掬,城上骸爭爨。草草出近關,行行昧前算。南奔劇星火,北寇無涯畔。顧乏七寶鞭,留連道傍翫。太白夜食昴,長虹日中貫。秦趙興天兵,茫茫九州亂。感遇明主恩,頗高祖逖言。過江誓流水,志在清中原。拔劍擊前柱,悲歌難重論。 按:① 一作兵羅滄海上 集评: 《李太白全集》: 王琦注:此篇自引宁戚、陈平,盖以自况,思得见用于世之意。“欃枪扫河洛,直割鸿沟半”,谓禄山反叛,覆陷两京,河北河南半为割据。天人,谓永王璘。……“侍笔黄金台……,自有思归叹”、谓在永王军中虽蒙礼遇,而早动思归之志,当是察其已有逆谋,不可安处矣。太白之于永王璘,与张翰之于齐王冏,事略相类,故引以为喻。惜乎其不能如翰之勇决,洁身早去,致遭污累也。……“自来白沙上……从风各消散”、言军中扰乱,宾幕逃奔之状,……其曰“舟中指可掬,城上骸争爨”,甚言其挠败之形有若此耳。“草草出近关……留连道旁玩”,自言奔走匆遽之状。“太白夜食昴,长虹日中贯”,喻己为国之精诚可以上干天象。“秦赵兴天兵……志在清中原”,明己之所以从璘者,实因天下乱离,四方云扰,欲得一试其用,以扩清中原,如祖逖耳,非敢有逆志也。“拔剑击前柱,悲歌难重论”、自伤其志之不能遂,而反有从王为乱之名,身败名裂,更向何人一为申论。拔剑击柱,慷慨悲歌,出处之难,太白盖自嗟其不幸矣。萧士赟曰:“此篇用事偏枯,句意倒杂,决非太白之作。”果真灼见其为非太白之作耶?抑为太白讳而故为此言耳。
嘲魯儒 引用典故:叔孫通 魯叟談五經,白髮死章句。問以經濟策,茫如墜煙霧。足著遠遊履,首戴方山巾。緩步從直道,未行先起塵。秦家丞相府,不重褒衣人。君非叔孫通,與我本殊倫。時事且未達,歸耕汶水濱。 集评: 《后村诗话》: 此篇儿于以儒为戏,然“秦家承相府,小重褒衣人”,非谪仙不能语。 《唐诗快》: “足著”四语,画出迂腐小像。鲁儒在焉。呼之或出。庄子言鲁少懦,举国独有一丈夫,太白亦用此意,而以诙谐出之。 《唐宋诗醇》: 懦不可轻。若死于章句而不达时事,则貌为儒而已。汉宣帝所谓“俗儒不达可宜”,叔孙通所谓“鄙儒”,施之此人则可矣;不然,以儒为戏,岂可训哉! 《李太白诗醇》: 严云:腐儒光景、形容逼肖(“缓步”句下)
寄遠十一首 其六 引用典故:陽臺 陽臺隔楚水,春草生黃河①。相思無日夜,浩蕩若流波。流波向海去,欲見終無因②。遙將一點淚,遠寄如花人。 按:① 一作陰雲隔楚水,轉蓬落渭河 ② 一作定遶珠江濱 集评: 《唐宋诗醇》: 与古为化,不以摹拟为工,而寄托自远。
其八 引用典故:金瓶落井 憶昨東園桃李紅碧枝,與君此時初別離。金瓶落井無消息,令人行歎復坐思。坐思行歎成楚越,春風玉顏畏銷歇。碧窗紛紛下落花,青樓寂寂空明月。兩不見,但相思,空留錦字表心素,至今緘愁不忍窺。 集评: 《十八家诗钞评点》: 此等绝似鲍照(“忆昨东园”句下)。 《李太白诗醇》: 忧愁幽思,笔端缭绕。情致不尽。后来高青丘辈全学这样格调者欤! 三五七言 題注:(一作三五七言體詩)。(一作高邁詩)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烏①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爲情。 集评: 《李杜诗通》: 其体始郑世翼,白仿之。 《李太白全集》: 王琦注:杨齐贤云:古无此体,自太白始。《沧浪诗话》以此为隋郑世翼之诗,《臞仙诗谱》以此篇为无名氏作,俱俣。 《唐宋诗醇》: 哀音促节,凄若繁弦。
清平調 題注:唐《禮樂志》曰:“清調、平調,房中樂遺聲。開元中,禁中重木芍藥,會花方繁開,帝乘照夜白,太真妃以步輦從,李龜年以歌擅一時之名。帝曰:‘賞名花,對妃子,焉用舊樂辭爲?’遂命白作《清平調》詞三章,令梨園弟子略撫絲竹以促歌,帝自調玉笛以倚曲。”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羣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集评: 《碧鸡漫志》: 《松窗杂录》云:开元中,禁中初种木芍药,得四本,红、紫、浅红、通白繁开。上乘照夜白,太真妃以步辇从,李龟年手捧擅板,押众乐前,将欲歌之。上曰:焉用旧词为?命龟年宣翰林学士李白立进《清平调》三章,白承诏赋词,龟年以进。上命梨园弟子约格调、抚丝竹,促龟年歌,太真妃笑领歌意甚厚。张君房《脞说》指此为《清平乐》曲。 《唐诗绝句类选》: 蒋仲舒曰:“想”、“想”,妙,难以形容也。次句下得陡然,令人不知。 《李杜二家诗钞评林》: “想”字妙,得恍惚之致。 《汇编唐诗十集》: 唐云:声响调高,神彩焕发,喉间有寒酸气者读不得。 《唐诗摘钞》: 二“想”字是咏妃后语。 《而庵说唐诗》: “春风拂槛露华浓”,此句须略重。花上风拂,喻妃子之摇曳;露浓,喻君恩之郑重。 《李太白全集》: 王琦注:琦按蔡君谟书此诗,以“云想”作“叶想”,近世吴舒凫遵之,且云“叶想衣裳花想容”,与王昌龄“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俱从梁简文“莲花乱脸色,荷叶杂衣香”脱出。而李用二“想”字,化实为虚,尤见新颖,不知何人误作“云”字,而解者附会《楚辞》“青云衣兮白霓裳”,甚觉无谓云云。不知改“云”作“叶”,便同嚼蜡,索然无味矣。此必君谟一时落笔之误,非有意点金成铁,若谓太白原本是“叶”字,则更大谬不然。 《唐诗笺注》: 此首咏太真,着二“想”字妙。次句人接不出,却映花说,是“想”之魂。“春风拂槛”想其绰约,“露华浓”想其芳艳,脱胎烘染,化工笔也。 《诗法易简录》: 三首人皆知合花与人言之,而不知意实重在人,不在花也,故以“花想容”三字领起。“春风拂槛露华浓”,乃花最鲜艳、最风韵之时,则其容之美为何如?说花处即是说人,故下二句极赞其人。 《填词杂说》: “云想衣裳花想容”,此太白佳境。柳屯田:“拟把名花比,恐旁人笑我,谈何容易!”大畏唐突,尤见温存,又可悟翻旧换新之法。 《雨村词话》: 李调元云:太白词有“云想衣裳花想容”,已成绝唱。韦庄效之“金似衣裳玉似身”,尚堪入目,而向子湮“花容仪,柳想腰”之句,毫无生色,徒生厌憎。 《李太白诗醇》: 清便宛转,别自成风调。谢云:褒美中以寓箴规之意。严沧浪曰:想望缥缈,不得以熟目忽之。
其二 引用典故:雲雨巫山飛燕 一枝紅①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 按:① 集作穠 集评: 《唐诗直解》: 结妙有风致。 《李杜二家诗钞评林》: 巫山妖梦,昭阳祸水,微文隐讽,风人之旨。 《唐诗摘钞》: 首句承“花想容”来,言妃之美,惟花可比,彼巫山神女,徒成梦幻,岂非“枉断肠”乎!必求其似,惟汉宫飞燕,倚其新装,或庶几耳。 《李太白全集》: 王琦注:力士之谮恶矣,萧氏所解则尤甚。而揆之太白起草之时,则安有是哉!巫山云雨、汉宫飞燕,唐人用之已为数见不鲜之典实。若如二子之说,巫山一事只可以喻聚淫之艳冶,飞燕一事只可以喻微贱之宫娃,外此皆非所宜言,何三唐诸子初不以此为忌耶?古来《新台》、《艾豭》诸作,言而无忌者,大抵出自野人之口,若《清平调》是奉诏而作,非其比也。乃敢以宫闱暗昧之事,君上所讳言者而微辞隐喻之,将蕲君知之耶,亦不蕲君知之耶?如其不知,言亦何益?如其知之,是批龙之逆鳞而履虎尾也。非至愚极妄之人,当不为此。 《唐诗笺注》: 此首亦咏太真,却竞以花比起,接上首来。 《诗法易简录》: 仍承“花想容”言之,以“一枝”作指实之笔,紧承前首。三、四句作转,言如花之容,虽世非常有,而现有此人,实如一枝名花,俨然在前也。两首一气相生,次首即承前首作转。如此空灵飞动之笔,非谪仙孰能有之? 《唐诗合选详解》: 梅禹金云:萧(士赞)注谓神女刺明皇之聚麀,飞燕讥贵妃之微贱,亦太白醉中应诏,想不到此,但巫山妖梦、昭阳祸水,微文隐意,风人之旨。 《李太白诗醇》: 驰思泉涌,敷藻云浮,而却得诗祸!人世遭遇,总出意表,可谓奇矣。谢云:以巫山娇梦,昭阳祸水入调,盖微讽之也。
其三 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解釋春風無限恨,沈香亭北倚闌干。 集评: 《唐诗直解》: 四出媚态,不以刻意工,亦非刻意所能工。 《诗薮》: “明月自来还自去,更无人倚玉阑干”、“解释东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崔鲁、李白同咏玉环事,崔则意极精工,李则语由信笔,然不堪并论者,直是气象不同。 《唐诗解》: 太白于极欢之际,加一“恨”字,意甚不浅。 《汇编唐诗十集》: 唐云:三诗俱铄金石,此篇更胜。字字得沉香亭真境。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 同敬曰:“带笑”字下得有情,第三句描贵妃心事。 《唐诗摘钞》: 释恨即从“带笑”来。本无恨可释,而云然者,即《左传》(野太子申生):“君非姬氏(指鲡姬),居不安,食不饱”之意。 《增订唐诗摘钞》: 婉腻动人,“解释”句情多韵多。 《古唐诗合解》: 此章方写唐皇同妃子同赏木芍药。 《唐诗别裁》: 本岂释天户之愁恨,托以“春风”,措词微婉。 《诗法易简录》: 此首乃实赋其事而结归明皇也。只“两相欢”三字,直写出美人绝代风神,并写得花亦栩栩欲活,所谓诗中有魂,第三句承次句,末句应首句,章法最佳。 《李太白诗醇》: 严沧浪曰:旖旎动人。锦心绣口。 《唐人绝句精华》: 第三首总结,点明名花、妃子皆能长邀帝宠者,以能“舞释存风无限恨”也。 以下總評 《松窗杂录》: (开元中,玄宗、杨贵妃于沉香亭赏牡丹)上曰:“赏名花,对妃子,焉用旧乐词为?”遂命龟年持金花笺宣赐翰林学士李白,进《清平调》词三章,白欣承诏旨,犹苦宿酲未解,因援笔赋之:“云想衣裳花想容……”太真妃持颇梨七宝杯,酌西凉州葡萄酒,笑颔意甚厚,上因调玉笛以倚曲……龟年常话于五王,独忆以歌得自胜者无出于此,抑亦一时之极致耳。上自是顾李翰林大异于他学士。 《唐诗选脉会通评林》: 周珽曰:太白《清平调》三章,语语藻艳,字字葩流,美中带刺,不专事纤巧。家澹斋有谓:以是诗,合得是语,所谓破空截石、旱地擒鱼者。近《诗归》选极富,何故独不收?吾所不解。 《唐诗摘钞》: 三首皆咏妃子,而以“花”旁映之,其命意自有宾主。或谓衬首咏人,次首咏花,三首合咏,非知诗者也。太白七绝以自然为宗,语趣俱若天意为诗,偶然而已。后人极力用意,愈不可到,固当推为天才。 《诗辩坻》: 太白《清平调词》“云想衣裳花想容”,二“想”字已落填词纤境“若非”,“会向”,居然滑调。“一枝浓艳”、“君王带笑”,了无高趣,“小石”*之坦涂耳。此君七绝之豪,此三章殊不厌人意。 《古欢堂杂著》: 少陵《秋兴八首》,青莲《清平词》三章,脍炙千古矣。余三十年来读之,愈知其未易到。 《原诗》: 李白天才自然,出类拔萃,然千古与杜甫齐名,则犹有间。盖白之得此者,非以才得之,乃以气得之也。……如白《清平调》三首,亦平平宫艳体耳,然贵妃捧砚,力士脱靴,无论懦夫于此战栗趑趄万状,秦舞阳壮士不能不色变于秦皇殿上,则气未有不先馁者,宁睱见其才乎?观白挥洒万乘之前,无异长安市上醉眠时,此何如气也! 《唐诗选胜直解》: 《清平调》三首章法最妙。第一首赋妃子之色,二首赋名花之丽,三首合名花、妃子夹写之,情境已尽于此,使人再续不得。所以为妙。 《唐诗别裁》: 三章合花与人言之,风流旖旎,绝世丰神。或谓首章咏妃子,次章咏花,三章合咏,殊见执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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