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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濞故事》憨包井

 漾濞彜乡文学园 2018-01-16
  憨包井
  作者:阮镇
  从前,鸡茨坪的憨包多,其中有一个憨包,名叫阿厚,又瘦又矮又丑又邋遢,随时眼屎两大陀,绿鼻涕淌到嘴边,也晓不得擤,猛一吸,“啯”地一声闷响,就咽进肚子里去了,让人看了直起鸡皮疙瘩。他从小就没有人跟他玩,只好一个人东游游西逛逛。眼下,他已经是二十岁的伙子了,还象个娃娃,什么也不会做,见人就会傻笑,一笑口水就直淌。
  阿根山就这么个宝贝儿子,看来,靠他传宗接代是没有指望了,这可愁死了阿根山老俩口。
  一天,村里来了个叫花子,生得一头的脓泡疮,两排七缺八丫的牙齿露在嘴皮外面,右脚穷骨头的皮烂了一块,大绿头苍蝇叮在上面,黑黑的一片,一吆,“轰”地飞起去,一会又叮上来。他拖着一根树枝,挡着后面狂咬的狗,一瘸一拐地走着,身边跟着一群起哄的娃娃,内中就有阿厚。
  叫花子来到阿厚家的门前就不走了,坐在门前的一个大石头上,拍着肚子叫:“饿死我了,饿死我了。”别的娃娃向叫花子丢小石子,阿厚进家拿出两个包谷粑粑,捧到叫花子面前,叫花子一把抢过去,狼吞虎咽,转眼就没有了。
  叫花子又叫:“渴死我了,渴死我了。”别的娃娃向叫花子冲尿,阿厚进家捧出一葫芦瓢凉水,叫花子一口气就喝完了。
  叫花子要进阿厚家睡觉,娃娃们拽住树枝,大喊:“阿厚,莫让他进去,你爹娘回来要打你的。”阿厚反把娃娃们轰开,牵着叫花子的手,走进院子。叫花子倒在猪厩旁边的草堆上就睡着了。阿厚抱出被子盖在叫花子身上,坐在一旁为叫花子吆苍蝇。娃娃们用草棍戳叫花子的耳朵、鼻孔,弄得叫花子睡不安生,阿厚就把娃娃们赶出门外,杠上大门,看着叫花子睡觉。看着看着,阿厚也倒在叫花子身旁睡着了。
  阿根山和阿梅氏老两口从山地里回来,门从里面杠得死死的,咋个叫也叫不开。在门前玩耍的娃娃们,你一句我一句,争着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阿根山听了,心里很高兴,觉得阿厚懂事了,会招待客人了。
  阿根山翻墙进到院子里,看见叫花子和阿厚睡得正香,怎么也叫不醒,阿根山和阿梅氏只好把他俩弄到床上,他俩睡了三天三夜才醒。阿厚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却什么也记不起来,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阿根山好茶好饭招待叫花子,为叫花子的伤敷了药,还为叫花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叫花子没说半个谢字,临走时,只对阿厚说了一句话:“你一个人到大门外挖一眼井吧,别人不可帮忙,不然就不灵了。”
  阿厚就在大门外开始挖井。阿厚从来没有干过活,草没有割过一把,地没有挖过一锄,两只手养得白白嫩嫩的,第一天,手上就磨起了大水泡。阿梅氏叫他歇歇,他不肯,一天都不歇地挖呀挖。水泡破了,出血了,两手又红又肿,阿梅氏心疼极了,要替他挖。阿根山提醒:“你不能帮忙,要不然就不灵了。”阿梅氏问:“什么不灵了?”阿根山说:“这是那个叫花子说的,我也不晓得。不过,儿子晓得干活,也是好事,由他自己挖吧,我们莫要插手。”
  挖了十多天,突然下了一场暴雨,山水一过,砂石把井填平了,只好重来。如此好几回,两个月过去了,阿厚的手掌长出了厚厚的老茧,井还是没有挖出来。老两口看着阿厚整天乐呵呵的样子,都觉得很奇怪。
  有一回山水过后,井里没有砂石,阿厚发现,有一根树枝横挡在井上方,把砂石堵住了。阿厚想了想,就背来了些石块,在井上方砌了一堵围埂,再大的山水也把砂石冲不到井里了。
  过了九九八十一天,阿厚终于挖出了水,那水又清又甜,村里的人都吃这井里的水。几年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村里原来的憨包都变聪明了,阿厚更是面目全新,长得又高又壮,成小帅哥了。
  村里的女人生出来的娃娃,个个眉清目秀,机灵得很。
  这眼井的名声大振,外村的人,不辞辛劳,马驮人背来取水。有人提醒阿厚卖水。阿厚直摇头,请人在井旁写了:“憨包挖的井,喝了变聪明,想喝喝个够,不取一厘银”。
  于是,这眼井就叫“憨包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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