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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规教育对我们有多重要?

 静雅轩345 2018-01-17




社会生活不仅和沟通完全相同,而且一切沟通(因而也就是一切真正的社会生活)都具有教育性。当一个沟通的接受者,就获得扩大的和改变的经验。一个人分享别人所想到的和所感到的东西,他自己的态度也就或多或少有所改变。实验一下把某种经验全部地、正确地传送给另一个人,如果是比较复杂的经验,你将会发现你自己对你的经验的态度也在变化;要是没有变化,你就会突然惊叫起来。要沟通经验,必须形成经验;要形成经验,就要身处经验之外,像另一个那样来看这个经验,考虑和另一个人的生活有什么联系点,以便把经验搞成这样的形式,使他能理解经验的意义。


除了论述平凡的事物和令人注意的话以外,必须富有想象力地吸收别人经验中的一些东西,以便把他自己的经验明智地告诉别人。一切沟通就像艺术。所以,完全可以说,任何社会安排只要它保持重要的社会性,或充满活力为大家所分享,对那些参加这个社会安排的人来说,是有教育意义的。只有当它变成铸型,照章办事时,才失去它的教育力量。


所以,说到最后,不仅社会生活本身的经久不衰需要教导和学习,共同生活过程本身也具有教育作用。这种共同生活,扩大并启迪经验;刺激并丰富想象;对言论和思想的正确性和生动性担负责任。一个在身体和精神两方面真正单独生活的人,很少机会或者没有机会去反省他过去的经验,抽取经验的精义。成熟的人和未成熟的人,彼此的成就不等,这不仅使教育年轻人成为必要,而且这种教育的需要提供巨大的刺激,把经验整理成一定的次序和形式,使经验最容易传达,因而最为有用。


每个人从和别人共同生活(只要他真正地生活而不只是继续生存)中所得到的教育,和有意识地教育年轻人,这两者有着明显的区别。在前一种情况下,教育是偶然的;这种教育是自然的、重要的,但它并不是人们联合的确切的理由。虽然可以不夸张地说,任何社会制度,无论是经济制度、家庭制度、政治制度、法律制度和宗教制度,它的价值在于它对扩大和改进经验方面的影响,但是这种影响并不是它原来动机的一部分,原来的动机是有限度的,而且是比较直接实际的。例如宗教的联合始于希望取得统治力量的恩赐和避开罪恶的影响;家庭生活始于希望满足各种欲望和使家庭永垂不朽;有系统的劳动,主要为了奴役别人等等。一种制度的副产品,它对有意识的生活的素质和程度的效果,只是逐步被注意到的,而这种效果的被视为实施这种制度的一个指导性因素更加缓慢得多。甚至在今天,在我们的工业生活中,除了某些勤奋和节俭的价值观念以外,世间工作得以进行的人类联合的各种形式的理智的和情感的反应,和物质的产品比较起来,所受到的注意要少得多。


但是对待年轻人,联合生活的事实本身,作为直接的人生事实,显得非常重要。在我们和年轻人接触的时候,虽然容易忽略我们的行动对他们的倾向的影响,或者把这种教育的效果看得不及某种外界有形的结果重要,对待成人就不那么容易。训练的需要太明显了;改变他们的态度和习惯,要求很急迫,以致完全无法考虑这些后果。既然我们的主要任务在于使年轻人参与共同生活,我们不能不考虑我们是否在形成能获得这种能力的力量。如果人类在认识各种制度的最终价值在于它对人生的特殊影响——对有意识的经验的影响——中有所前进,我们很可以相信,这个启示主要是通过和年轻人相处中学到的。


因此,我们可以在上面所考虑的广阔的教育过程之内区别出一种比较正规的教育,即直接的教导或学校教育。在不发达的社会群体中,很少正规的教学和训练。野蛮人为把必需的倾向灌输给年轻人,主要依靠使成年人忠于他们群体的相同的联合。除了使青年成为完全的社会成员的入社仪式以外,他们没有特殊的教育方法、材料或制度。他们主要依靠儿童通过参与成年人的活动,学习成人的风俗习惯,获得他们的情感倾向和种种观念。这种参与一部分是直接的,参与成人的各种职业活动,当他们的学徒;一部分是间接的,通过演戏,儿童重复成人的行动,从而学会了解他们像什么。对野蛮人来说,要找到一个专供学习的地方,除学习以外别无他事,这是十分荒谬的事。




但是,随着文明的进步,年轻人的能力和成年人所关心的事情之间差距扩大。除了比较低级的职业以外,通过直接参与成人的事业进行学习,变得越来越困难。成人所做的事情很多在空间和意义方面那么遥远,游戏性质的模仿越来越不足以再造它的精神。因此,有效地参与成人活动的能力,依靠事先给予以此为目标的训练。有意识的机构——学校——和明确的材料——课程——设计出来了。讲授某些东西的任务委托给专门的人员。


没有这种正规的教育,不可能传递一个复杂社会的一切资源和成就。因为书籍和知识的符号已被掌握,正规教育为年轻人获得一种经验开辟道路,如果让年轻人在和别人的非正式的联系中获得训练,他们是得不到这种经验的。


但是,从间接的教育转到正规的教育,有着明显的危险。参与实际的事务,不管是直接或者间接地在游戏中参与,至少是亲切的、有生气的。在某种程度上,这些优点可以补偿所得机会的狭隘性。与此相反,正规的教学容易变得冷漠和死板——用通常的贬义词来说,变得抽象和书生气。低级社会所积累的知识,至少是付诸实践的;这种知识被转化为品性;这种知识由于它包含在紧迫的日常事务之中而具有深刻的意义。但是,在文化发达的社会,很多必须学习的东西都储存在符号里。它远没有变为习见的动作和对象。这种材料是比较专门的和肤浅的。用通常的现实标准来衡量,这种材料是人为的。因为通常的尺度和实际事务有联系。这种材料存在它自己的世界内,没有被通常的思想和表达习惯所溶化。总是有一种危险,正规教学的材料仅仅是学校中的教材,和生活经验的教材脱节。永久的社会利益很可能被忽视。那些没有为社会生活结构所吸收,大部分还是用符号表现的专门知识,受到学校的重视。


因此,我们有了这样一个通常的教育概念:这种概念忽视教育的社会必要性,不顾教育与影响有意识的生活的一切人类群体的一致性,把教育和传授有关遥远的事物的知识,和通过语言符号即文字传递学问等同起来。


因此,教育哲学必须解决的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要在非正规的和正规的、偶然的和有意识的教育形式之间保持恰当的平衡。如果所获得的知识和专门的智力技能不能影响社会倾向的形成,平常的充满活力的经验的意义不能增进,而学校教育只能制造学习上的“骗子”——自私自利的专家。一种是人们自觉地学得的知识,因为他们知道这是通过特殊的学习任务学会的,另一种是他们不自觉地学得的知识,因为他们通过和别人的交往,吸取他们的知识,养成自己的品性。避免这两种知识之间的割裂,成为发展专门的学校教育的一个越来越难以处理的任务。




努力使自己继续不断的生存



努力使自己续不断的生存这是生活的本性。因为生活的延续只能通过经久的更新才能达到,所以生活便是一个自我更新的过程。教育和社会生活的关系,正如营养和生殖和生理的生活的关系一样。这种教育首先是通过沟通进行传递。在个人经验成为共同财富以前,沟通乃是一个共同参与经验的过程,通过沟通,参与经验的双方的倾向有所变化。人类联合的每一种方式,它的长远意义在于它对改进经验的素质所作出的贡献。这一事实,在对付未成熟者时最容易认识出来。


换言之,虽然每一种社会安排在功效方面都具有教育性,但是教育效果首先成为与年轻人和年长者的联合有关的联合的目的的重要部分。随着社会结构和资源变得越来越复杂,正规的或有意识的教导和学习的需要也日益增加。随着正规教学和训练的范围的扩大,在比较直接的联合中所获得的经验和在学校所获得的经验之间,有产生不良的割裂现象的危险。鉴于几个世纪以来知识和专门技能的迅猛发展,这种危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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