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津门旧识 文/彭妙艳 有朋友问：环渤海地区如河北、山东等，你都曾有文章写及，只有天津还是“空白”，难道未曾涉足？这才让我想起天津之游虽然不过几日，当时留下印象也不淡薄，而且有些地方，现在想来也还“历历在目”。于是作为对于朋友垂注的报答，我写下这篇短文。题目就称《津门旧识》。 在天津的日子，不少当地古迹名胜，如城外的盘山盘谷寺、蓟县的独乐寺，都以早就慕名而有一游。城中而“名见经传”者，如溥仪曾居的静园、载振所建的庆王府、天津总兵周盛传的专祠周公祠等，也都曾有登临。但是，虽也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对于做官发财这样的玩艺从未经心，所以对于历史上“王侯将相”留下来的故居祠庙这类的建筑，也就纵有游览也未留深刻的印象。天津之行也一样。倒是那些深藏于崇宅大院背后，原来的使用者曾经在思想文化上辛勤耕耘，而且有着成果可以影响一方，或者一代人的那些名人的故居，才会主我更加留意，我特意冒雨寻觅到民族路的“饮冰室”、粮店后街的“意园”，就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定向推力驱动。 未有踏进“饮冰室”的大门之前，我早已读过从这里输送出去的《饮冰室全集》。尽管对于这位故居业主的“饮冰”先生，即与康有为一起倡导中国近代维新变法的著名思想家梁启超的某些言论与行状我不尽认可，但是总观其人对于中国社会进步付出的巨大努力和达到的巨大影响，使我对其持有经久不变的崇拜。曾经设想，如果没有梁启超，中国当时的维新运动不可能形成得那么迅速，运行得那么强劲与那么广泛，以旧制度为凭藉的末造封建社会也就不可能崩溃得那么彻底。中国历史几千年，改朝换代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因为如此，以武力在那些节点上发挥促成作为的所谓英雄豪杰，也就不太稀罕。而像梁启超这样，依靠思想力量作为发韧、推动，而导致一个延续几千年的政治、社会制度发生动摇，并在随之而至的摧枯拉朽的革命中倒塌的人杰，以中国之大、历史之久，却实在没有多少人。这就是后人对其崇拜、钦佩、怀念的理由，也是饮冰室历经风雨而还存在津门旧址的原因所在。 其实，“饮冰室”的“硬件”颇为可观：1000多平方米的占地面积，两层而达900平方米的楼房，典雅素洁的意大利建筑风格、曲径盘旋的时代印记的花圃，虽然在清代遗老遗少麕集的天津它算不上最高端的豪宅，但对过惯寒酸生活的中国知识分子而言，这样的书斋显然已经相当奢华。诚然，只有达到任公这样影响力和社会地位的人，才可能拥有。这样一座楼房，倘如它的主人是一位庸官、一位军阀、一位土豪，不难想见，在洋楼如林的天津，它也就不会起眼，或者早就湮没，更不用说成为名胜，成为令人景仰的闪射着千丈光芒的文化渊薮。先人有过“江山也要文人扶”的说法。一座历史建筑，恐怕也是这样。只是前者的“扶”，是指文人采用诗文宣扬使其出名的行为；而后者，则是文人用了他所创造积累而具品牌性质的声名，使一座原本平凡的房子，有了不太平凡的保存、参观、游览乃至研究的价值，而且经久耐用。 天津的这类故居存量仍然不小。“意园”——即李叔同的老家，也是一处。它占地面积比饮冰室稍大，应有一千三四百平方的模样，而且在这个地盘上分布着4个四合院子，平面格局呈“田”字形。总共60多个房间中，居室、客房、书房等各种功能具备，而且还有游廊、花圃等庭园设施。其青砖瓦房以及所饰的木雕槅扇、吊楣等，把这个建筑组群古朴典雅、精巧别致的风格和情调渲染得淋漓尽致，与具备近代西洋造式的饮冰室又异曲同工。意园既包含锐意进取的寄托与抱负，当然也就有着一些时代的精神。园中有一处“洋书房”，就使这个采用传统建筑样式营造的住宅，有了一份新的气韵。当然，这样的物质形态，以天津之大，承接北京清末贵族、宦官、名流迁徙之多，肯定还有不少。意园的“特异”的在于，李叔同不但小时候在这里住过，1910年在日本学习音乐和西洋画毕业回到天津高等工业学堂任教时，依然在这里居住并从事艺术创作与研究，虽然这段时间不是很长，但是奠定了他后来作为著名画家、音乐家的厚实的基础。院落古朴典雅的风格、精巧别致的韵味，潜移默化因而成为一种自觉融进他的创作思想和创作手法之中。有了这份薰陶、影响乃至造就之功的“意园”，于是就才有了他处同类传统建筑所缺的可供联想的意境，这也才是我辛苦寻访的原因。 至于霍元甲、吉鸿昌、周恩来等很多历史名人的故居，本来也是应该走走看看的，我因“时间关系”而失之交臂。不过，饮冰室、意园等的存在与开放，已经满足了我对天津历史文化的仰慕与礼敬，认识到一个城市不同的文化积累，使其具有不同的内涵和形象；保持传承一个城市的文化，这些应当受到充分的重视，使与其他文化现象相互映衬、相得益彰，从而使一个旧城的形象得以更加丰满的道理。 然而因为疏懒，这些得自津门的感受当时未有及时记录与传播，现因朋友敦促才想起勾辑成文，所以标题就得殿以“旧识”两个字，以保存它的“历史”的痕迹。 图片源于网络 其它公众号如转载，请注明来源揭阳读书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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