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为激荡三十年后，在焦虑和迷茫中攻入行业“无人区”

在2018年新年献词，华为轮值CEO胡厚崑向外界宣布了华为2017年度营收情况：销售收入预计约6000亿人民币，同比增长约15%。

但就2017年营收总额而言，6000亿是个概念？约是阿里、格力的4倍，中兴的5倍，小米的6倍。

无论从上面的数据对比，还是从外界的声声赞誉来看，这无疑是巨大的成功。

然而，在华丽的业绩面前、外界的掌声中，华为对发展前景却充满着焦虑和迷茫。

2016年5月，在全国科技创新大会上，华为创始人任正非以一贯的危机意识发出“华为已感到迷茫，找不到方向，华为已前进在迷航中。”的肺腑之言，引起了外界的一片惊讶之声。

同样在这次会议上，任正非做了一个论断：华为正在本行业逐步攻入无人区、处在无人领航，无既定规则，无人跟随的困境。 

什么是“无人区”？

在华为看来，第一，没人给你指明前进的道路与方向；第二，没有规则，也不知道哪儿是陷阱，完全进入一个新的探索领域。

其实，在任正非发出的“感到迷茫、找不到方向、前进在迷航中”的肺腑之言和做出“华为正逐渐攻入本行业的无人区”论断之前，华为已经释放出“焦虑和迷茫”的信号。

从2016年5月5日、6日、17日、18日以任正非领头的华为高管与Fellow座谈会的讲话，这种“焦虑和迷茫”可看出一些端倪。

这些座谈会，可视为处于“焦虑与迷茫”中的华为，对公司的一次深度“诊断”。

在这些座谈会上，华为说道,“即使在创新这个层面，其实还是工程领域的创新，而不是技术理论领域在创新。因为我们现在还摸不着技术创新的脚，但是我们摸到技术领域的科学家、教授。这也是我们前进的一个方向，在文化上先要有个起步”。

的确，我们知道，在过去的三十年，华为在本行业可以说一直处于追赶的状态，而实现超越只是近三四年的事，这意味着绝大部分时间里华为有明确的追赶对象，有确定的参照物在前方，它们像灯塔一样立在前方，指引着方向。

因此，华为认为公司目前的创新层面还只是“工程领域的创新，而不是技术理论领域的创新”“现在还摸不着技术创新的脚”。

工程创新相对于技术创新来说，虽然也是一种了不起的成就。但从本质上说，工程创新并不是一种重大变革，而是一种改良，并不具备开创性、引领性这种非凡意义。

我相信，这不是华为的低调与谦卑，虽然我们都希望如此。然而，正如华为说“过去华为公司都是跟随别人，我们节省了很多开路费。”，这绝不是华为说出的一句套话，而是一种现状，是一种对自身现状的清醒认识。

华为还说道，“我们强调更多的应该是在基础研究上面下功夫，走后发制人的道路，准备好“浅滩捡鱼”。浑水摸鱼，只有强者才能摸到鱼。”从中看到，华为承认在基础研究上，依旧选择走“后发制人”的跟随策略，获得“浅滩捡鱼”的机会。并且认为华为并不具备“浑水摸鱼”这种只有强者才能拥有的能力。

而从引领人类历史进程的每一次重大变革来看，无不是因为基础研究的爆发而引爆了改变历史进程的重大科技突破和发明。

这种意识到自身突出短板的敬畏感与迷茫感，也促使华为对一些东西的认识有了新的看法和更深刻的理解。

比如，“以后我们不能随便使用‘失败’这个名词，要使用‘探索’这个名词，因为‘成也英雄，败也英雄’。在任何不走错路的关闭项目中，去分析项目的成功经验或失败原因，即使告诉我们此路不通，也是一种探索。把做这个总结的人调到另外一个项目去，炮火就能打得更准。”

又比如“我们要重新看待成功与失败，失败的经验对我们是宝贵财富。失败也是一种学习，而且是最宝贵的学习。‘一生能有几次败’，所有一切不能重来。我们把失败项目中的奋斗者留下来，以后就不会失败。干部部门更要重新去看待这个问题，评价系统不能僵化，应该有灵活的考核方式。”

这种对失败的重新看法，对失败的高容忍度，在“以狼性文化为核心，以结果导向为考核机制”的华为，过去高速发展的长时间里，这是极为罕见的。

而且，在面对 “成功”赞誉时，华为说道：成功的标志是什么？全世界68个战略高地，我们才进入三五个，怎么叫“成功”呢？我们在很多发达国家，还没有进入主流运营商，进入了一些非主流的运营商，但也还没有进入这个运营商的主流市场，这怎么能叫“很成功”呢？

甚至我们能听到这样带着沉重气息的话语“你问华为未来二、三十年的发展，我也希望华为能再存在二、三十年，即使有三、五年，我也满意了”。

或许，在外界看来极其成功的华为，真的如华为自己上述所言，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光鲜华丽，而是处在一个危机四伏的十字路口，稍有不慎就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成为烟消云散的历史记忆。

但我们都相信这不会发生，这源于华为一次次在鲜花和掌声面前，都无比冷静的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一贯的危机意识，不为外界所干扰，不为赞誉而傲娇，而是笃定前行，以谦卑和敬畏的心态去拥抱科学研究。或许，虎嗅slagon“未来面前，你我还都是孩子”是华为目前最好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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