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笼就是饲养鸣虫的小笼子,为观赏聆听而用。我们尚未查知中国虫笼最早出现于何时,但从有文献记载的材料看,最晚到唐代就已经很普遍了。
《开元天宝遗事》说:“每至秋时,宫中妃妾辈皆用小金笼捉蟋蟀闭于笼中,置之枕函畔,夜听其声。”这是皇家用虫笼的情况。在民间也一样,唐郭震诗有句云:“愁杀离家未达人,一声声到枕前闻。”诗题目是《蛩》,即蟋蟀,“未达人”就是没有发达做官的人,即平民,“枕前闻”即枕边听蟋鸣,而只有以笼畜虫,才可以听鸣于枕。可知民间亦以笼畜虫。
到宋代,虫笼就更讲究了。范成大诗云:“壁下秋虫语,一蛩鸣独雄。自从遭迹捕,窘束入雕龙。”“雕龙”就是雕画精美的虫笼。张镃的《满庭芳·促织儿》词中,有“亭台小,笼巧妆金”句,说的是饰以金物的小巧精美的虫笼,当然这也是有钱人家的玩意儿。
元明玩鸣虫的人也非常普遍,虫笼自然也是少不了的。蟋蟀在明代有个别名,叫“相公”,就是因为明光宗时马士英入阁为相,其人极好畜虫,以至清兵渡江,明朝江山不保时,他还在以蟋蟀为戏,故百姓讽其为“蟋蟀相公”。时人则索性称蟋蟀为“相公”了。
到了清代,玩虫更趋发展,虫笼也争奇斗研,曾见某杂志刊乾隆时的虫笼,有金银丝制的、有铜法琅的、有紫檀木的等等,均极精巧。当时玩虫非常普及,杨米人《都门竹枝词》有一首说玩蝈蝈的情况:“二哥不叫叫三哥,处处相逢把式多。忽地怀中轻作响,葫芦里面叫蝈蝈。”十分形象地市井风俗画。
诗人蒋士铨更有一首《沁园春·北方有虫名哥哥者戏咏》,很有趣,抄下共赏:
“聒聒哥哥,南北之人,语音不同。似蝉翼流嘶,未登月令,莎鸡振羽,不入豳风。腹乃蟠然,背尤盎尔,长脚还堪比相公。马头上,有半鞍明月,声在其中。秋来紫豆花丛,挂纸阁芦帘铁马东。向壶腹藏身,请君入瓮;瓜瓤作饷,为尔开笼。蟋蟀窥床,斯蠡动股,借乱军声十二峰。抛残体,任蚁穿鸡啄,化作沙虫。”这里的“瓜瓤作饷,为尔开笼”,是一种专门诱捕蝈蝈的笼子,较养笼大,一般为竹制,有可开合之门,笼内放上蝈蝈爱吃之物,诱其入笼,有时一次可捕多只。我少儿时曾用此法抓虫。
虫笼大致分为两类,一为蝈蝈用笼,一为蟋蟀用笼。蝈蝈体大、喜阳光,故笼孔须大。蟋蟀喜暗,体小,故笼孔小而密。
蝈蝈笼有单体笼,笼内只放一只蝈蝈。又有双体乃至多体笼,可放两只以上蝈蝈。
旧京有一传说:明燕王朱棣到北京后,要在紫禁城的四个角上建角楼,要求角楼要建成九梁十八柱七十二条脊的模样,这下就急坏了工程上上下下的责任人,谁也想不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建筑,眼看工期快到了,这时来了一个卖蝈蝈的,他的蝈蝈笼了编得尤其精巧,各式各样,其中一个笼子引起工程人员的注意,那是一个十分精制的秫秸插成的蝈笼,人们仔细一看,正是九梁十八柱七十二条脊,工程人员大喜,照着蝈蝈笼,建成了如今还屹立在紫禁城上的四个角楼。人们说,那个卖蝈蝈的老汉,是鲁班爷显灵,救这些工匠来了。
这当然只是传说,但为什么人们想到用蝈蝈笼子来编入故事呢,因为现实中的蝈蝈笼确实很美,很精巧。民国时期,就真的有人把蝈蝈笼制成角楼式,我幼时尚在父亲朋友家中见过,不过是竹制的,非秫秸杆编插。
我藏有一民国时铜制的三体蝈笼,造型也别有趣味,很少见。
虫笼种类有很多,《西湖老人繁胜录》说:“促织盛出,都民好养,或用银丝为笼,或作楼台为笼,或黑退光笼,或瓦盆竹笼,或金漆笼,板笼甚多。”可见古代虫笼品种之多。
解放后到今天,虫笼仍在发展,只要到花鸟鱼虫市场上转转,你就能看到多种造型的虫笼,但特别精制的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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