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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留得一分狂——魏晋玄学与魏晋风度

 弯刀书斋 2018-01-28


1月27日(星期六)上午九时三十分,哲学文学双料博士、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副教授林光华在云龙书院,为广大市民带来一场题为《书生留得一分狂:魏晋玄学与魏晋风度》的讲座。


魏晋玄学的思想背景

首先,东汉末年,天下大乱。黄巾起义,道教盛行,黄老思想流行。主要影响是在民间,在思想上出现的是儒家的问题。到了汉代,儒家一家独尊,失去了和其他思想交流的机会。

其次,两汉经学日趋繁琐。天人感应、谶纬经学荒诞。为了对应天子的权利,儒家学说也备受打击,也面临思想上的新的激活。

此外,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以信奉老庄,作为精神寄托。

再次,汉末人物的品评制度,从“清议”到“清谈”。当时因为不方便谈政治,只好谈别的,至少做出一副不关注的样子以自保。转为“清谈”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魏晋清谈就是今天的文学沙龙。是在谈那些能不能超越现实的政治,能否修道成德。很多伟大的思想都是从清谈而来。法国文艺复兴时期,思想之所以活跃,就是因为沙龙。

刘邵《人物志》中提到:“识鉴、察举人物,从形观心,相外知中。区分才性(名目),观其所适宜的职务(名分)。从行为判断其是否名副其实。察人物常失于奇尤(超奇尤妙之人超出品藻标准)。治太平必赖圣人。”


魏晋时期的政治背景

整个魏晋时期都可以用一个“乱”字来形容。都是三五年就被推翻,然后产生一个新的政权。南北朝有个重要贡献,就是儒释道三教合流。

三国(220-280):220年曹丕称帝,221年刘备称帝,222年孙权称帝。魏蜀吴三国鼎立。280年吴亡。

西晋(265-316):265年司马炎立国,长达16年(291-306)的“八王之乱”,306年贾后被杀,晋惠帝被毒死。316年匈奴攻下长安,西晋亡。

五胡十六国(304-439):北方五胡匈奴、鲜卑、羯、氐、羌自立为王,建立16个政权。

南朝(420-589):420年宋武帝刘裕废晋自立,589年隋灭陈。历经宋、齐、梁、陈四朝。

北朝(386-581):581年隋灭北周。历经北魏、东魏、西魏、北齐、北周五朝。


魏晋时期的社会制度

在社会制度上,门阀制度和九品中正制是魏晋思潮形成的重要原因。

○门阀制度 

贫寒人家的子弟,是没有办法去改变直接的命运的。所有寒门人士根本就没有考试的机会。虽然科举制度是有贡献的,他至少是平等的,让寒门之士进入社会更高阶层的可能性。导致特别有才华的人很难出头。

时代官宦的大姓豪族(地主、贵族、寡头),主宰当时的政治决策。汉魏之际扮演重要角色,镇压黄巾起义、发动军阀混战等,他们享有特权、受到保护,生活奢侈淫乱。寒士没有机会参政,到隋唐才提拔寒士,科举制产生,门阀制衰落。  

○九品中正制

是一种选拔人才的制度,把人分为九个等级,即:上上、上中、上下、中中、中上、中下、下上、下中、下下就等。社会阶层分明。一旦进入等级,就定好了。

郭向是庄子时期著书的。庖丁就不要想着当君王。君王是九品最高层,这些小卒吏,就是小官。非常地安分。这是九品中正制思想上的《人物志》将人分为圣人(全才,无所不能)、兼才(德才兼备,如吕望、颜回)与偏才(百工众技)。评品人物的“清议”开始,因对政治失望,转向谈玄论道的“清谈”,玄学运用而生。

(二)展开形式

从清议到清谈

—太和初到京邑,与傅嘏谈。嘏善名理,而粲尚玄远。                                                                     (《魏志·荀彧传》)

—(阮)发言玄远,未尝臧否人物。(《晋书·阮籍传》)

—  王、庾隽神清识,能言玄远。   (陆澄《与王俭书》)

— (谢万)叙四隐四显为八贤之论谓:渔父、屈原;季主、贾谊;楚老、龚胜;孙登、嵇康也。其旨以处者为优,出者为劣。孙绰难之,以谓体玄识远者,出处同归。 (《世说》)                                                                                                        

  → 名理:讨论鉴别人物的标准和原则;        

       玄远:超言绝象的存在,道。

(三)魏晋玄学定位 

《老子》第一章:“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玄学第一次出现于《晋书·陆云传》:“初,(陆)云尝行,逗留故人家,夜暗迷路,莫知所从。忽望草中有灯光,于是趣之,至一家,便寄宿。见一少年,美风姿,共谈《老子》,词致深远。向晓辞去,行十许里,至故人家,云此数十里中无人居。云意始悟,却寻昨宿处,乃王弼冢。云本无玄学,自此谈老殊进。”

南朝时,玄学成为一门学科,与儒学、文学、史学并列。见《宋书·隐逸·雷次宗传》:“会稽朱膺之、颍川庾蔚之并以儒学,监总诸生。时国子学未立,上留心艺术,使丹阳尹何尚之立玄学,太子率更令何承天立史学,司徒参军谢元立文学,凡四学并建。

魏晋玄学是唯一一个可以和西方形而上相提并论的。我们的玄学注重无,西方的形而上注重有。

1. Metaphysics of Wei and Jin Dynasties(汤用彤)

2. Mysterious Learning of Wei and Jin Dynasties(汤一介)

3. Neo Taoism(新道家,相对于新儒家Neo Confucianism)

4. Dark Learning (E. Zurcher)

5. Xuanxue

《老子》1章:“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王弼注:“万物以始以成而不知其所以然,玄之又玄也。”

→  魏晋玄学是魏晋时期以思辨的方式探讨万物存在根据的学问; 以老、庄、易(三玄)为主体,对其进行新的诠释,试图调和名教与自然的关系而建立的哲学。


(四)主要论题

魏晋开辟的普遍问题与对道家的发展

三玄:老、庄、易(儒道合流)

《老子》、《庄子》、《周易》是国学最基础也最经典的著作。

“洎及梁世,兹风复阐,《老》、《庄》、《周易》,总谓三玄。”(颜之推《颜氏家训·勉学》)

五论:自然名教论(郭象、阮籍、嵇康)

自然是道家的,名教是儒家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以名对人的奴化教育。后来异化成为对人的性情的控制。所以自然和名教之间是有矛盾的。自然是尊重人,名教恰恰是对人的束缚。怎样能既遵守礼法,又能释放天性。

儒释道三家互补,才是最完善的人格,保持着道家自然之心,真性情,同时又能够尊重礼法。

有无论(王弼、裴頠)

言意论(王弼、欧阳建)

才性论(刘邵、何晏、王弼、嵇康、郭象)

有情无情论(何晏、王弼)

何晏认为圣人无情。人若无情,何以为之人也。


(五)分期代表

 正始时期(240-249),何晏、王弼为代表;有无之辨、言意之辨、圣人有情无情之辨。

竹林时期(255-266),嵇康、阮籍为代表;自然名教之辨。

嵇康提出“越名教而任自然。”可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他自然的性情,为了朋友,说了几句真话,被处死。

元康时期(291前后),裴頠、郭象为代表;有无之辨、小大之辨。

东晋时期(317前后),张湛为代表。融合道佛,超越生死。


二、魏晋风度 

鲁迅所作《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1927)提到魏晋时期最为代表性的两个人物:阮籍和嵇康。

阮籍竟做到“口不臧否人物”的地步,嵇康却全不改变。结果阮得终其天年,而嵇竟丧于司马氏之手,与孔融何晏等一样。

士:当时拥有土地的才叫士,二是他们是有政治担当的。

余英时在代表作《士与中国文化》(2003)中概况为:“士:代表一个时代的精神面貌。士的传统:士以“道”任。不以阶级而以道划分。注重个人的内心修养,以自爱、自重显示他们的道。”

刘梦溪:《中国文化的狂者精神》(2012)

书生留得一分狂(吴于廑)

           

(一)竹林时期的黑暗政治

249年司马懿发动政变,何晏被杀,王弼病死,玄学结束。

竹林时期(250-263)产生竹林七贤。262年嵇康被杀,263年阮籍卒,竹林清音结束。这一时期,司马氏集团与曹氏政治势力激烈斗争,司马懿以谋反罪杀王凌及其子王广。李丰、张辑、夏侯玄等被司马师杀,并夷三族。“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晋书》)。

司马氏集团打着“名教”的幌子破坏名教,如司马师废曹芳,还要太后下令说他“毁人伦之叙,乱男女之节,恭孝日亏,悖傲滋甚,不可以承天绪,奉宗庙。”司马昭杀曹髦,也让太后下令说曹髦:“赂遗吾左右人,令因吾服药,密因鸩毒,重相设计,事已觉露,直欲因际会举兵入西宫杀吾。” (《三国志·魏书·三少帝纪》 ) 

1、何晏(190-249)

何晏比王弼大36岁,居吏部尚书之高位。“甚奇弼”,称“后生可畏”,“若斯人,可与言天人之际。” 两人都注《老子》,见王弼高,放弃。

王弼注《老》、《易》;何晏解《论语》。何劭:“弼论道,附会文辞,不如何晏,自然有所拔得,多晏也。”(《王弼传》)

何晏认为圣人无情。王弼:“圣茂于人者神明也,同于人者五情也。神明茂,故能体冲和以通无;五情同,故不能无哀乐以应物。然则,圣人之情,应物而无累于物者也。”

2、王弼(226-249)

家族背景:曾外祖父,东汉荆州牧刘表;祖父王凯,刘表

的女婿;父王业,任谒者仆射,管朝廷礼仪和传达使命;族弟

王粲是“建安七子”之一,著名文学家。

性和理,乐游宴,解音律,善投壶。……颇以所长笑人,故时为士君子所疾。

弼幼而察慧,年十余,好老庄,通辩能言。父业,为尚书郎。时裴徽为吏部郎,弼未弱冠,往造焉。徽一见而异之,问弼曰:“夫无者诚万物之所资,然圣人莫肯致言,而老子申之无已者何?”弼曰:“圣人体无,无又不可以训,故不说也。老子是有者也,故恒言无所不足。”

曹爽被杀,王弼受牵连丢职。同年秋天遭疠疾亡。

钱钟书:评王弼“文理最胜。”(《管锥编》)

余英时:新儒家是“良知的傲慢”。(《犹记风吹水上鳞》,三民书局,1991)

刘梦溪:王弼是“知性的傲慢”。(《中国文化的狂者精神》)

3、阮籍(210—263)

著作:《达庄论》、《通老论》、《通易论》、《乐论》、《卜疑集》、《大人先生传》、《咏怀诗》。

籍容貌瑰杰,志气宏放,傲然独得,任性不羁,而喜怒不形于色。或闭户视书,累月不出;或登临山水,终日忘归。博览群籍,尤好庄、老。嗜酒能啸,善弹琴。当得其意,忽忘形骸。时人多谓之痴。” (《晋书·阮籍传》)

籍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畅为常。(《晋书·阮籍传》)

阮籍与王戎的父亲王浑友善,自从和比自己小20岁的王戎接触以后,便只乐与“阿戎谈”,弃王浑于不顾。(《晋书·王戎传》)

阮籍嫂尝还家,籍见与别。或讥之,籍曰:“礼岂为我辈设也?”(《世说新语·任诞》)

阮步兵丧母,裴令公往吊之。……裴曰:“阮方外之人,故不崇礼制,我辈俗中人,故以仪轨自居。”(《世说·任诞)

阮籍常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痛哭而返。(《世说》注引《魏氏春秋》)

晋文王称阮肆宗至慎,每与之言,言皆玄远,未尝臧否人物。(《世说新语·德行》)


阮籍的主要思想:

前期致力于自然与名教的结合。

夫乐者,天地之体、万物之性也。合其体,得其性,则和;离其体,失其性,则乖。昔者圣人之作乐也,将以顺天地之体,成万物之性也。(《乐论》)

    先王既殁,德法乖易,上凌下替,君臣不制,刚柔不和,天地不交。是以君子一类求同,遏恶扬善,以致其大……于是万物服从,随而事之,子遵其父,臣承其君,临驭统一,大观天下。(《通易论》)


2、对自然与名教之结合不再抱有希望

    宁如老聃之清静微妙,守玄抱一乎?将如庄周之奇物,变化洞达,而放逸乎?(《卜疑集》)

3、提出对名教的批评,提出无君无臣、万物自然发展的社会。

昔者天地开辟,万物并生,大者恬其性,细者静其形。阴藏其气,阳发其精。害无所避,利无所争;放之不失,收之不盈;亡不为天,存不为寿;福无所得,祸无所咎;各从其命,以度相守。明者不以智胜,暗者不以愚败;弱者不以迫畏,强者不以力尽。盖无君而庶物定,无臣而万事理。

今汝造音以乱声,作色以诡形,外易其貌,内隐其情;怀欲以求多,诈伪以要名;君立而虐兴,臣设而贼生。坐制礼法,束缚下民。……汝君子之礼法,诚天下残贼乱危死亡之术耳!

阮籍还以“大人”的口吻批评远离现实的“隐士”,他在精神上追求遗世独立的出世,但又不脱离现实生活。

4、以自然为本的玄学思想

圣人明于天人之理,达于自然之分,通于治化之体,审于大慎之训。故君臣垂拱,完太素之朴;百姓熙怡,保性命之和。道者法自然而为化,侯王能守之,万物将自化。(《通老论》)

    天地生于自然,万物生于天地。自然者无外,故天地名焉。天地者有内,故万物生焉。当其无外,谁谓异乎?当其有内,谁谓殊乎?……天地合其德,日月顺其光。自然一体,则万物经其常。故至道之极,混一不分,同为一体,……大均淳固,不贰其纪;清静寂寞,空豁以俟。善恶莫之分,是非无所争,故万物反其所而得其情也。(《达庄论》)


嵇康(223—262)

著作:《养生论》、《释私论》、《声无哀乐论》、《答难养生论》、《难自然好学论》、《与山巨源绝交书》

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或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山公曰:“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世说·容止》)

与吕安善,每一相思,千里命驾。(《世说 ·简傲》)

钟士季精有才理,先不识嵇康,钟要于时贤俊之士,俱往寻康。康方大树下锻。向子期为佐鼓排。康杨槌不辍,傍若无人,移时不交一言。 钟起去。康曰:“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曰:“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 (《简傲》)

        

嵇康《与山巨源绝交书》

七不堪:

(1)卧喜晚起,而当关呼之不置(已)。

(2)抱琴行吟,弋钓草野,而吏卒守之,不得妄动。

(3)危坐一时,痹不得摇,性复多虱,把搔无已,而当裹以章服,揖拜上官。

(4)人间多事,堆案盈机,不相酬答,则犯教伤义,欲自勉强,则不能久。

(5)不喜吊丧,而人道以此为重,已为未见恕者所怨,至欲见中伤者.

(6)不喜俗人,而当与之共事,或宾客盈坐,鸣声聒耳,嚣尘臭处,。

(7)心不耐烦,而官事鞅掌,机务缠其心,世故烦其虑。


二不可:

(1)每非汤、武而薄周、孔,在人间不止,此事会显,世教所不容。

(2)刚肠疾恶,轻肆直言,遇事便发。 

嵇康之死:

(1)因吕安事件下狱,被吕巽谗言所害。

《三国志·魏书·王粲传》:“初康与东平吕昭子巽及巽弟安亲善。会巽淫安妻徐氏,而诬安不孝,囚之。安引康为证,康义不负心,保明其事。”钟会乘机向司马昭进谗言,说:“嵇康,卧龙也,不可起。公无忧天下,顾以康为虑耳。”(《晋书·嵇康转》);说嵇康“上不臣天子,下不事侯王,轻时傲世,不为物用,无益于今,有败于俗。”(《世说·雅量》)。司马昭听信谗言,杀康。

   康“临刑东市,神气不变,索琴弹之,奏《广陵散》”,时有“太学生三千人上书,请以为师,不许。” (《世说·雅量》)时年仅39岁。(《晋书·山涛传》)


在劫难逃:

258年(35岁),司马昭欲辟他为博士,嵇康不就,司马昭派钟会打探虚实,康预感到了政治的威胁,离开洛阳,避地白门山,与隐士孙登游三年,孙登不语,临别赠言:“子识火乎?生而有光而不用其光,果然在于有光。人生有才而不用其才,果然在于用才。故用光在乎得薪,所以保其曜。用才在乎识物,所以全其年。今子才多识寡,难乎免于今之世矣。子无多求。”嵇康狱中诗曰:“昔勉下惠,今愧

孙登。”(《世说新语·栖逸》)

→ 特立独行,重情重义,才华横溢,难逃祸患。

涛早孤,居贫,少有器量,介然不群。性好老庄,每隐身自晦。与嵇康、吕安善,后遇阮籍,便为竹林之交,著忘言之契。康后坐事,临诛,谓子绍曰:“巨源在,汝不孤也。(《晋书·山涛传》)

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嵇康《赠兄秀才从军》)

嵇康的主要思想

蔑视与否定名教。    

昔鸿荒之世,大朴未亏,君无文于上,民无竟于下,物全理顺莫不自得,饱则安寝,饥则求食,怡然鼓腹,不知为至德之世也。及至人不存……造立仁义以婴其心,制为名分以制其外,劝学讲文以神其教。故六经纷错,百家繁炽,开荣利之深,故奔竟而不觉。(《难自然好学论》)


2、从“自然”的角度批评六经。

六经以抑引为主,人性以从欲为欢。抑引则违其愿,从欲则得自然。然则自然之得,不由抑引之六经;全性之本,不须犯情之礼律。


文/徐晓旭  图/张长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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