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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记忆:谁记得1953年的双十中学铜乐队

 鹭客社 2020-07-02

鹭客社:守望共同的尘世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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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6月厦门双十中学铜乐队在双十中学团结楼前合影

木屐师傅在店里现做现卖,看那师傅熟练挥舞着锯、斧、凿、刨、锉、锤,鬼斧神工般十几分钟可以做出一双漂亮的木屐,简直就是一种美的享受,我经常在那里一站就站几十分钟,目不转睛的盯着木屐师傅那双上下飞舞灵巧的手,那纷纷扬扬飘落的木屑和那魔术般变幻出来的木屐。


       赤脚 · 木屐 · 鞋

好友八斗乡人,在微信群里发了一张1953年的《厦门双十中学铜乐队》照片,问我看看照片里面有没有认识的人?我把照片 放大了看,惊讶我大哥也在照片里,是圆号手;再仔细一看,除了第一排的同学都穿着胶鞋,可以看见第二排有好几人光着脚板,我大哥小小个子竟站在第三排,估计也是没穿鞋,才躲在最后一排。那一年他上北京读大学,也把“烫只六脚”(赤脚)的习惯带到北京,他曾经告诉我,刚去北大时是夏天,他一样光着脚板“吧嗒、吧嗒”在校园里晃荡,后来被北方同学笑话,才开始穿起鞋来。

想不到的是,我的发现竟让这张六十五年前的老照片引起微友的共鸣热议。光着脚板走路,在现在的年轻人看起来是不可思议的事,如今每个人拥有的鞋各式各样,冬鞋、秋鞋、夏鞋,平底、坡跟、高跟,休闲鞋、运动鞋,林林总总,挤挤挨挨,可以摆满半鞋柜。可我们当时人人都曾是赤脚大仙。早些年闽南人光脚板是普遍现象,男女都一样。从我有记忆起,幼儿园时分,我就光着脚板。记得有一次下雨,放学排路队回家,走在一条泥泞小道上,走在我前面的是一位名叫诗怡的女生,很可爱,一路走去,我的前面留下一行浅浅的脚印,那泛起的水窝里好像还氤氲着丝丝热气。冒着细细的雨丝,我踩着那些脚印前进,脚底下,竟有点温润的感觉,这感觉真好,竟和这女生的名字一起保留了六、七十年——那时才四、五岁。这就是赤脚的好处,也是赤脚留给我儿时的美好记忆,它储存着一个小男孩对异性的第一次奇妙感受。

我们的父辈比我们更穷困,记得父亲给我的忆苦思甜:小时候读私塾,学堂老师要求学生穿鞋,家里穷,没鞋穿,只有木屐,还舍不得穿。上学出家门时把那双木屐提在手上,光着脚板走到学堂,到了学堂门口才把木屐穿上去;下课铃响,放学了,走出学堂门口,又把木屐脱下来,提在手上,光着脚板走回家,怕把木屐磨薄了。

到了我们这一代,生活好过一些,出门有鞋穿了,但都是千篇一律的解放鞋、万里鞋和布鞋,想有一双《回力牌》篮球鞋穿都是奢望。在家里穿的都是走起路来“嘎嘎”作响的木屐,那时还没有塑胶拖鞋,有塑胶拖鞋是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的事了,还是从海外、香港邮寄来的,所以木屐和我们这一代人的感情特别深。开元路和横竹路交叉路口原先有家木屐店,浅浅的门店,墙上挂着一排排制作精巧的木屐,我每天上学、放学都要从那家店门口经过。木屐师傅在店里现做现卖,看那师傅熟练挥舞着锯、斧、凿、刨、锉、锤,鬼斧神工般十几分钟可以做出一双漂亮的木屐,简直就是一种美的享受,我经常在那里一站就站几十分钟,目不转睛的盯着木屐师傅那双上下飞舞灵巧的手,那纷纷扬扬飘落的木屑和那魔术般变幻出来的木屐。

我们几个小屁孩最喜欢的事,就是在木屐底钉上两条锯片,晚上穿着木屐在水门汀马路上奔跑追逐,锯片与水泥地相击,在夜晚的街道上拖曳出一串串一道道明亮的火星,伴随着木屐和地板摩擦“刷刷刷”的撕叫声和伙伴们尖叫声,欢乐充满了街市。

长大了才知道木屐是汉人的发明,在中国源远流长,与人们息息相关,还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如叶绍翁的“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而”廊坏空留响屐名,为因西施绕廊行。可怜五相终死谏,谁记当时曳屐声。“ 吴王夫差命人造了一条“响屐廊” ,让身系小铜铃佩带宝玉饰品,衣裙飘拂,脚著精巧木屐的西施於廊中翩翩起舞,让长廊发出琴瑟般的节奏,与清脆的铃声、玉佩声共鸣的场景。

赤脚,木屐,解放鞋、万里鞋、布鞋是当时我们衣食住行“行”的常态。当年厦门人赤脚行,一方面与生活贫困有关,三餐能撑饱都不容易,脚下就将就些吧,一双鞋顶个十天、半个月的伙食费呢;另一方面与南方天气炎热也有关系。赤脚也有赤脚的好处,接地气啊,那时的人很少有“香港脚”“灰指甲”等脚气病的,虽然那双黑黢黢小脚丫经常被路上的玻璃碎渣、铁钉、石子弄得伤痕累累,脚背、脚底在冬天经常被冻得龟裂。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们从小受“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孔孟之道影响,认为吃苦是锻炼意志,苦中有乐。我自己就曾这样身体力行。记得有一年春节,上高中了,初一早上与同学相约逛中山路,大同路闹市,我故意与众不同,不穿新鞋,光着脚板走了一上午,兴高采烈。还有一次,1966年底寒冬腊月步行串联,走到杭州萧山县,看见路旁农人打草鞋很好奇,就花五分钱买了一双,想学红军一样穿草鞋走长征路潇洒走一回。走着走着,想不到新打的草鞋稻草皮锋利,走不多久,就把一双脚磨出了好几个血泡,血水都流出来了,疼的钻心,连鞋子、拖鞋都穿不了。最后只能光着脚板走上雪后初霁的钱塘江大桥,在杭州人惊奇的眼光中走进杭州市——赤脚走进杭州城也成了我这一辈子难忘的记忆。

这些作为或许是在向自己的内心,或许是想向世人宣示自己是敢吃苦,能吃苦的——等不及大作为必定带来的艰辛困苦,就先自己找苦头吃,以此来锻炼自己未来干大事的忍受力,想有作为的青年,都曾这样为吃苦而吃苦。勇于吃苦本身就有向上的意志,就充满正能量。为吃苦而吃苦,天然就丰厚,不同于找乐那样单薄,与如今有些人只想找乐子,及时行乐,不肯付出不肯吃苦相比,真有云泥之别。

然而生活总是爱和我们开玩笑,造化总爱作弄人。我们这些爱吃苦,也能吃苦,曾自诩为《赤脚大仙》的人,一生大多碌碌无为,既不能象赤脚大仙一样云游四海,也没有百毒不侵,降魔捉妖的功力,倒是被某伟人巨手一挥,散落到八闽大地上,千锤百炼出一双铁脚板,可以爬山涉水,可以踩踏冰凌荆棘,足迹遍布祖国大地。

赤脚·木屐·鞋记录着我们的人生轨迹,记录着我们曾有的心灵激荡。如今,望着自己整日被牛皮、羊皮、猪皮包裹住难见天日的苍白消瘦的那双脚,望着鞋柜里满满当当,真假难辨的《ECCO》、《CLARK》、《NIKE》、《NEW BALANCE》皮鞋、运动鞋、休闲鞋,回忆过去的时光,心中百味杂陈,感慨良多。

作者简介:蔡金象,厦门人,笔名猫仔,曾任职厦门市商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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