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宏伟：“性教育”——该怎么教育？

性教育分三个层面：性生理教育、性心理教育和性道德教育。

对于这部分不是一个轻松或简单的话题，因为文化的禁忌使得我们很难把有关“性”的话题置于光天话日之下。除了现在网络语言提供了百无聊赖的呈现性器官的机会，给了人们一个看起来可以谈性的时代，其实不然，那里谈到的性仍然裹挟着无意识的性冲动与性幻想。

“撕逼”、“逗逼”、“我靠”、“对八”、“逼格”这类的语言，不是在讲性教育，而是在进行性发泄，这些词语携带了大量浓厚的攻击性的情绪，它满足了说者象征性的性需求，用语言的方式解决性幻想。

性教育的困难在于我们自己都不一定知道“性”是个什么东西？

它是一个

器官

它是一个表达性别身份的器官。但它不仅仅是一个表达性别身份的性别器官，它还是个表达“性的亲密”的器官，还是一个表达焦虑与冲动的器官，还是一个与生殖繁衍有关的器官，还是一个表达接受和给予的器官，还是一个表达攻击性幻想的代名词，还是一个与文化、品德、操守有关的投射器官，还是一个与养育、滋养有关的器官。

性本身只有一个功能，就是表达性或者叫做性表达，我们把这个叫做生物学的性器官。

人类的文明的进程就是把一个生物学的性器官赋予了许多的意义，如忠贞、忠诚。这使得一个简单与爱与性有关系的器官不得不承担了诸多的焦虑内容。

LOYAL AND STEADFAST

忠贞

它标签的是所有权与使用权，限定着性器官的使用者，它限定在婚姻之内或者爱情之内。它代表着爱与被爱的保障，代表着亲密程度的设定，代表着心灵归属的最后防线。它把性器官与爱、行为、品行做了累加。

lascivious

淫荡

它标签的是关系的泛化与非唯一性，生物性是被允许的，但文明范围里没有它的地位，根本的是它的不确定性的关系动摇了其他人单一的关系组合，也给其他人“制造”了动荡的隐患，关系的安全保障被破坏，心灵的动荡便成为更大的隐患—因为它会激活我们“多元关系”的保障需求。

性还有一个范围的问题，是性器官，还是与性反应有关？人的身体都在反应着性的反应，包括头脑的幻想，也包括身体的肌肤。所以，你如何划定性教育的范围呢？这些你需要做出规定性的讨论议题，哪些是被允许的，哪些是不被允许的，哪些是被社会允许的，哪些是被对方允许的，哪些是被自己允许的。用心灵的感受与良知良能做评估，可能更能够保护孩子的人格与尊严。

进行教育的时候我们需要告诉孩子们有爱的时候可以使用它，要保护性的使用它。要对爱做一个深入的讨论，什么样的行为是爱的表达，什么样的想法是爱的表达，什么样的想法和行为是与爱背离的。这种尊重与边界，是孩子不增加负担的接受的方式，是不被动承受长辈与社会的道德焦虑的方法。

用心理的方式讨论性和性教育，而不是用道德绑架的方式。要讲性道德——为自己和他人负责任，但不是增加更多的文化禁忌。

让性教育生活在阳光下，它就可以健康成长；让性教育生活在阴光里，它就会肆意漫延，随机泛滥。给它合理的正当生活空间，避免被无意识冲动驱使，可能是性教育需要把握的终极原则。

再补充一点：“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这个“性”是广义的性，是心的生命力，是生生不息的心，是寻求与扩张人性的尊严、视野的道途，是探索人何以为谁的终极存在，把性教育引向生命价值和意义本身，有可能是性教育的圆满版本。

“有一个例子或许可以提供给大家，有一位母亲非常有智慧地回答了七岁儿子的性问题：“妈妈，你什么时候和爸爸啪啪啪呀？”这位母亲说：“当爸爸和妈妈都想向对方表达爱意的时候是可以的。””

这样给了孩子一个“可以”的引导——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对象、合适的需要的时候可以。

问题在于不是所有的妈妈都这么有智慧，他们会被自己的困惑所影响，比如一个人认为性是隐私隐秘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分享的，或者认为讨论性是淫秽的、下流的、无耻的，TA就会根据道德需求而排斥、拒绝甚至是惩罚孩子。

常见的回答方式

▶比如，有人会对孩子说：“啪什么啪，小孩子懂个屁！”这样就直接把孩子对性的好奇打压下去，孩子因为好奇而产生疑问，是信任的表达，而大人的这种回答就会让孩子感到受挫，甚至是侮辱、羞耻。他会感受到来自大人对性的羞耻感，也会裹挟着愤怒内化这种羞耻感。

▶也有人父母会转移话题，说：“你长大了就知道了。”这类似于启发自学成才的方式，产生的影响是什么呢？孩子会想：奥，也许这是一个未来才可以知道的事情，我知道的有点早。这术的想法的孩子会让家长会踏实一些，指向未来的回答回避了父母的尴尬，也悬置了孩子的问题，制造了一个未决的好奇心。

也许孩子会想：“哼，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找答案。”你知道，任何一个问题不被解决时，都会产生更大的动力去解决，这是人类的天性。如果产生好多疑问而不能解决或不允许被解决，则有可能是压抑成精神问题。

所以，性教育的问题，事实上是教育者自身性观念、性态度、性经验、性能力的一个直接外化。一个允许自己享受性爱的人，不大会压抑别人去了解性的话题，他可能会给出了解性的条件、方式或建议；而一个性能力很差或者受挫的人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可能会激活他们的羞耻感，攻击和惩罚问者可能是他们通常会采取的移情性办法。

也许，你遇到了自己对性的困惑，或者是被孩子的问题激活了曾经的困惑。找一个好点的咨询师谈谈或许是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