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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绍义(安徽) 喜欢徐青藤的肯定不止我一个，郑板桥就有两枚印章，都与徐青藤有关，一枚是“青藤门下牛马走”，另一枚是“徐青藤门下走狗郑燮”。还有齐白石，自“恨不生三百年前”，好为徐青藤“磨墨理纸”。朱耷、石涛、赵之谦、吴昌硕、潘天寿……哪一个不情寄青藤，心慕手追。特别是明末名画家陈洪绶，干脆从诸暨搬到青藤书屋来住。 徐青藤就是徐渭，晚明一个奇特的艺术家，字文长，号天池生。六岁便在“青藤书屋”读书，十岁那年，他在书房南窗下，亲手栽下了青藤一株，从此青藤便成了徐渭的符号，四百年里氤氲、浮动、升腾，让集书、画、诗、文、戏剧五绝于一身的徐渭横空出世、光照千秋。 我是在一个秋风飒飒的傍晚来到青藤书屋的，跨过一对黑色的台门，便见到一个小竹园和一座假山，山墙上“自在岩”三个字妙笔生花，小圆石铺就的小路伸向前方，路边几枝萧竹吐翠，葡萄缠藤，一丛芭蕉荫园，两列兰草悠然，让人似乎看到徐渭刚刚走过的身影。 青藤书屋范围不大，一座典型的明代建筑，书屋右边有一个圆洞门，上方有徐渭手书的“天汉分源”门额，圆洞内有一个小天井，西首栽青藤一株，石碑“漱藤阿”嵌于藤下壁间。 书屋南窗下有石砌水池一方，名“天池”，方不盈丈，清澈见底。据说，此池与地下泉相通，大雨不溢，久旱不涸，颇为神奇。当年穷困潦倒的徐渭生活并不如意，一生七年身陷囹圄，八次乡试不第，九次自杀未遂，晚年仅靠卖书鬻画度日，“忍饥月下独徘徊”是常有的事。七十三岁那年，竟盖着稻草凄惨地离开人世，真是让人唏嘘。 一生坎坷的徐渭，从不向命运低头，更不会向权贵折腰。无论如何穷困潦倒，也不愿与富贵达官交往，那青藤虬曲而茂盛的枝条，正是徐渭独立不阿、奋发向上的品格。五十岁以后，徐渭开始游历名山大川，揽钟山风云，会东岳雄风，走齐鲁燕赵，游朔漠边荒……从此眼界大开，手头笔墨也大为精进，山崩海立，沙起云行，风鸣树偃，幽谷大都，人物鱼鸟……尽收笔底，胸中那股不可磨灭之气，与英雄失路托足无门之悲，尽吐纸上，无论书画还是诗文，都放纵恣肆，曲直有致，刚健雄浑，横绝一世。 从青藤书屋出来，我的思绪久久不能平静。“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从徐渭题《墨葡萄图》之诗中已经能看出徐渭对自己作品无人识无人赏的复杂心情。但好在生前不为世俗所容的徐渭，最终得到了历史的认可。按照徐渭自己的话说，“吾书第一，诗二，文三，画四”，就是这“画四”，也让徐渭成了中国绘画史上写意画派成熟期的代表，被尊为“青藤画派”始祖，故宫珍藏数幅徐渭的花鸟之作，气格才调，均极高朗，徐渭之才，可见一斑。袁宏道称其是“光芒夜半惊鬼神”的“旷世奇才”，真的一点也不为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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