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道丨古法琉璃，穿越千年的流云漓彩

古法琉璃，是琉璃中最著名的一种。它是在1400多度的高温下烧制而成，常见种类有手工琉璃、脱蜡琉璃等。水晶和玻璃都是纯色为主，唯有古法琉璃，可以有多种颜色混成，色彩流云漓彩、美轮美奂，其品质却又像水晶那样，晶莹剔透、光彩夺目。

琉璃，被誉为中国五大名器之首（金银、玉翠、琉璃、陶瓷、青铜）、佛家七宝之一。如果能够穿越，我们现在买一车琉璃，穿越到那个年代，换些金银玉翠，一定富可敌国。

在中国古代，最初制作琉璃的材料，是从青铜器铸造时产生的副产品中获得的。本来想种地瓜，种着种着，却多收获了一棵小土豆。而且，这棵土豆，长得比地瓜还漂亮，跟隔壁老王有点神似。

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春秋战国时期，阴阳学盛行。阴阳家用陶质的坩埚、土釜或平敞的粘土炉子，来氧化焙烧方铅矿，以制取铅。这样，当氧化铅生成后，一旦与陶质埚、釜内壁的粘土成分接触，只要器壁温度达到900℃左右，就会在埚、釜壁上生成一层铅釉。这一层铅釉，就是多出来的小土豆。

那时候没有DNA检测啊，阴阳家看着这个小土豆润滑光亮，敲击脱落后很像玉石，就喜欢上了，管它像不像隔壁老王，有现成的爹干嘛不当。于是，阴阳家有意识地尝试，用这种铅矿煅灰，与粘土或石英砂一起熔炼。摸索的结果，他们发现，用石英砂炼制得到的成品，质地润泽，光洁晶亮。这就得到了正式的原始琉璃。确切地说，应该是最原始的铅钡琉璃。

用这种方法得到的琉璃，距离玻璃，仅仅差最后一步。说起来，还真有隔壁老王存在，至少五代时，阿富汗一带，就已经会生产玻璃了。《汉书·西域传》记载说：'罽宾国……出珠、珊瑚、虎魄、璧流离。'罽宾国，位于今阿富汗一带，璧流离指的就是玻璃。但因为彼时中原烧造琉璃，烧制气温低，有大量气泡，且含有钡，因而透明度比较差。

于是，阴阳家又开始尝试，用提纯后的金属铅，去烧炼，这种方法炼制出的琉璃，更加光洁晶莹，更像玉石。

用这种办法，烧出来的琉璃颜色多种多样，古人也叫它“五色石”。它诞生后，一直是皇室专用，对使用者有极其严格的等级要求，所以民间很少见。在古代，琉璃，作为一种特殊的材质，和正黄色、龙纹一样，属王族专用。只有真正的王族，才能使用琉璃制品，琉璃的制造工艺也为王室工匠所掌控。皇帝自以为捡到宝，把技术封锁起来，把这个小土豆当宝贝养着，老百姓想看一眼都难。没有交流，技术就不能进步，这是后话。

物以稀为贵，在先民眼中，琉璃具有传承的功能，更重要的是，江湖上都传说，谁家有琉璃，“居家则致千金、居官则至卿相。”作为佛家七宝之一的琉璃，同样被世人列为五大名器之首，可见那时候琉璃的不凡和贵重。试想，琉璃都被皇室王公独占，而从皇室王公家门出来的，想当个卿相，或者拥有千金，那还不是容易的事？老百姓也这么稀里糊涂地相信了，被忽悠了。

但古法琉璃确实也有它独特的美。在高温1000℃以上的火炉上，水晶琉璃母石熔化后，而自然凝聚成高贵华丽、天工自拙的琉璃，其色彩流云漓彩、美轮美奂，品质又晶莹剔透、光彩夺目。单说这流光溢彩的外形，就能吓唬一大批人。

虽受到玉器、陶瓷等行业的影响，未发展成主流，但其鲜明的民族特征，与独特的艺术风格，在世界玻璃史上也深受瞩目。

古法琉璃，是中国古代文化与艺术的完美结合，其流光溢彩、变幻瑰丽，是东方人的精致、细腻、含蓄体现，是思想情感与艺术的融会。它穿越千年的岁月，沉积了历史的华丽，依旧美丽着今天的日子。  

因为古法琉璃材料特殊，制作工艺相当复杂，火里来、水里去，要几十道工序才能完成，主要依靠手工。仅出炉一项，成品率只有70%，而且古法琉璃不可回收，不像青铜器那样，烧坏了，熔化，重烧。加上技术上进步不大，明代时，越炼越差劲，古法琉璃成品已经很不通透，所以被称为药玉。《明制》载：皇帝颁赐给状元的佩饰就是药玉，四品以上才能配有。十年寒窗，读书读半死，好不容易混个状元，就恩赐一块不通透的“药玉”，看得出，琉璃制作技艺已经退化到什么程度。

明代时，古法琉璃已基本失传，只在传说与神怪小说里有记载，西游记中的沙僧，就是因为打破一只琉璃盏而被贬下天庭的。说句题外话，沙僧跟唐僧一起去西天取经，西天取经是路过阿富汗的，为啥不买一个琉璃盏？还给天庭官复原职，还跟着那个破师傅四处遇险。

到了清代康熙、乾隆时期 ，终于借鉴了国外的技法，以琉璃仿制彩玉或宝石，技艺，达到历史的巅峰。 就材质而言，各种宝石彩玉凡能仿的无不仿造之，如水晶、玛瑙、翡翠、珊瑚、琥珀、雄黄等珍稀矿物和宝石等，并利用这类人造彩玉，塑造雕琢出各种艺术珍品。

清代乾隆琉璃料器，大放异彩，发生了里程碑式的飞跃和质变。它所达到的精美程度和艺术水准，与当时创造的瓷器、铜器、玉器的艺术成就，并驾齐驱。它集熔铸、雕刻、磨研和冷热加工技艺于一身，采用点彩、洒金、搅胎、雕刻、磨花、描彩、描金、戗金等繁多的工艺。尤其是套料、金星、画珐琅等工艺，更是无可匹敌。它是袖珍浓缩型艺术瑰宝，甚至成为一个独立的艺术品种。

清代乾隆琉璃艺术品，与同期瓷器铜器玉器相比，其制作工艺甚至更难，成品率更低。因此，清代乾隆琉璃料器精品，成为高档次收藏家，争相追逐进藏的对象。

清代乾隆之后，琉璃料器开始衰落，至今再没超越。甚至，在民国至新中国成立初期，外贸玻璃器上，大多喜欢刻上“乾隆年制”的款，也可见其影响力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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