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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征中的硬汉

 铁血老枪 2018-02-11

80年前,在艰苦卓绝的长征途中,几乎每天都有遭遇战,平均每行进一里就有一二名指战员献出宝贵生命。英勇的红军将士视死如归,浴血奋战,战胜了人世间难以想象的千难万阻。本文收集整理了长征途中红军指战员的感人传奇故事,以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

程子华:躺在担架上长征

1934年12月10日,红二十五军在军长程子华、副军长徐海东、政治委员吴焕先率领下,经大别山、桐柏山、伏牛山进入商洛山区以后,即在庾家河与追堵之敌六十师展开了一场恶战。敌六十师原为第十九路军旧部,是一支很能战斗的劲旅,在红二十五军进入伏牛山时,该师已由开封抵达卢氏,先于朱阳关一带布防堵截。为防堵截,红军绕道转入陕境,敌六十师又跟踪追击,直扑庾家河。

激战中,程子华用望远镜观察战场态势指挥部队战斗,不料双手被流弹击中,伤了骨头,左手腕动脉血管破裂,鲜血直流,疼痛难忍。医护人员不得不采取应急措施,用一根牛皮绳将其左臂紧紧扎住,把动脉血管压紧,以防继续出血。由于流血过多,当程子华被抬下火线时,已发起高烧,双手也红肿起来。为防止细菌侵入骨髓,医护人员当即进行了消毒,并及时给他服用消炎退烧药物。

长征中的硬汉

长征路线图

由于两手伤势严重,很难坚持徒步行军。长征出发时,部队给程子华配了一头大黑骡。为了减轻担架人员的劳累,程子华叫马夫牵来大黑骡,试着骑了两回,但都被随军医院的院长钱信忠制止住了。

因为他的双手不能活动,上下骡子均需有人搀扶,自己连缰绳也牵不住,万一骡子受惊或路上有个闪失,弄不好就是个“倒栽葱”。想骑骡子又骑不成,程子华只好躺在担架上。

程子华用白布紧裹的残手,终日吊在脖子上面,一切动作都很不灵便。由于伤了动脉血管和骨头,伤口里面留有死骨,总是感染出血、化脓,疼痛难忍。他的两只手布满了大小疮口,每次换药包扎时,由于缺少药物,钱信忠只能用盐水简单消毒,以白布代替纱布,从疮口塞进去又拉出来。如此反复,几乎每天都如此。

“钱院长,你还是给我截肢吧!”但钱信忠说什么也不答应。

钱信忠本想为程子华进行手术,然而不是战事紧,顾及不上,就是条件太差,难以实施,所以一直没有做成。

长征到达陕北,钱信忠才抓紧机会,为程子华做了手术,手是保住了,但从此便落下一双“爪子似的伤残手”。

贺炳炎:“关云长还能刮骨疗毒,何况我是共产党员。”

1935年11月19日,红二、六军团在贺龙指挥下开始长征。贺炳炎时任红二军团第五师师长随部长征。

部队长征不到一个月,就突破了国民党沿湖南澧水、沅江布置的封锁线,并向新化和溆浦进军。队伍逼近新化时,发现敌人已在这里布下阻截重兵。贺炳炎当即决定改变行军路线,掉头西进贵州。为了不让敌人摸清西进意图,逼近新化的部队随即南下,造成马上将东渡资水之势。国民党大军钻进了贺炳炎布置的圈套,风烟滚滚地向资水压来。这时部队向西疾行,沿雪峰山山脚直奔云南瓦屋塘,再从瓦屋塘翻越雪峰山进贵州。那天由贺炳炎的红五师担任先头部队,并由红十五团打头阵。不料当红十五团进入瓦屋塘东山时,遭到敌人疯狂阻击,从猛烈的火力判断,对方是国民党的正规军。为了尽快消灭敌人,保障红军主力顺利通过,贺炳炎命令该团团长速向贺龙报告,并命机枪掩护,提枪高喊:“同志们,跟我来!”带头冲了过去。在剧烈战斗中,他的右臂不幸被敌人威力巨大的达姆弹击中,骨头被炸得粉碎,整条手臂像条下垂的丝瓜吊在膀子上。因大量失血,疼痛难忍,他当即昏了过去。

红十五团一鼓作气拿下东山后,贺炳炎躺在敌人放弃的阵地上昏睡不醒,后被抬到总指挥部卫生部。此时,他的右臂被炸成肉泥状,只剩下一点皮连着肩膀,并且流血不止。贺龙听说贺炳炎身负重伤,不省人事,飞马赶到东山。正在急救棚里抢救贺炳炎的军团卫生部长贺彪向贺龙报告,贺炳炎的右臂保不住了,必须齐根锯掉。贺龙急了,质问贺彪,他的右臂怎么能锯掉呢?你知不知道他这只右臂抵得上我的一支部队?但贺彪坚持说,如果不赶紧截肢,他上半身的肌肉将迅速坏死,到时连命都保不住。贺龙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尊重贺彪的意见。

可是,医疗器械已驮运转移了,一时无法取回。救人要紧,没有手术锯,就从老乡那里找来一把锯木头的锯子代替手术锯。就要动手锯臂了,医务人员将药箱翻遍,却找不到麻醉药。大家十分焦急时,有人提出用吗啡,并说多吃一些吗啡可以起麻醉作用。

贺龙来到贺炳炎床前,轻声说:“炳炎,你的右胳膊要锯掉,可是没有麻药,本想打些麻药后再做,可伤势等不了啊!”

长征中的硬汉

贺炳炎1949年任一野一军军长

贺炳炎一笑说:“老总,你放心,那吗啡我是绝不吃的。关云长还能刮骨疗毒,何况我是共产党员。”

随后,医生找来4个力大的战士,要他们按住贺炳炎。贺炳炎对医生说:“不用他们,我挺得住。”说着,便把一条毛巾塞到嘴里。医生开始用木锯锯他的胳膊,人们明显看到医生的手在轻轻地发抖。

贺炳炎连忙鼓励说:“我自己都不怕,你还怕什么?来吧!”

他忍住剧痛,紧紧咬着嘴里的毛巾,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死命地抠着床边,熬过那艰难的时刻……残臂锯下后,医生又用钢锉锉平骨面。贺炳炎的汗像雨水一样,湿透了全身。手术用了2小时16分钟,贺炳炎把医务人员塞在嘴里的毛巾都咬烂了。

做完手术,贺炳炎见到贺龙总指挥,含泪问道:“总指挥,我以后还能打仗吗?”

贺龙紧紧握住贺炳炎的左手,擦去他脸颊上的泪水,深情地慰勉说:“怎么不能打仗?你还有一只手嘛!照样可以骑马,可以打枪,可以打仗嘛!”并向医生要了两块手术时锯下的碎骨,用红绸包好,装进衣服口袋,对贺炳炎说:“幺娃子,我要把它们留起来,长征还刚刚开始,以后会遇到更大的困难,到时我要拿出来对大家说,这是贺炳炎的骨头,共产党人的骨头,你们看有多硬!”后来,贺龙曾多次打开这个红绸包告诉人们:“这就是贺炳炎的骨头啊!”

因战况紧急,部队要继续长征。6天后,贺炳炎从担架上迫不及待地滑下来,开始学习处理失去右臂后必须应对的一切。同时还学着用那只总感到别扭的左手练枪,练刀。战争是两强相遇勇者胜,是一瞬间的你死我活,它要求一个人必须百分之百的心到手到。像贺炳炎这样彻底失去右臂,被迫改用左手去搏杀的人,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但是,贺炳炎做到了,并且做得跟有右臂时一样的威风八面。

颜文斌:一条伤腿走长征

1934年8月,为了配合中央红军战略转移,颜文斌所在的红六军团作为一支先遣队,在肖克军团长和王震政委的率领下从湘赣突围西征,挺进湘西,转战5000里,到达贵州东部,与贺龙的红二军团会师。颜文斌担任红六军团十七师五十一团一营模范连尖刀排排长。

1935年春夏之交,红二、六军团在忠堡地区包围了敌湘军张振汉司令部。敌人拼死顽抗,红军多次冲锋都没成功。这时,绰号“拼命三郎”的贺庆吉营长急眼了,大喝一声:“排以上干部集合!”全营42名排以上干部组成了一个突击排,营长第一个就点到颜文斌,并要他担任突击排一班班长,站在全队最前边。

进入了突击阵地后,只听贺营长一声呐喊“冲锋!”42名干部像猛虎下山一样扑向敌阵。颜文斌边冲边甩出三颗手榴弹,纵身跃过战壕,冲进敌群,用刺刀一连捅进了两个敌人的胸膛。突然,飞来一颗手榴弹在他身边爆炸。颜文斌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不知过了多久,红军开始打扫战场,掩埋战友的尸体。颜文斌朦朦胧胧地听见有人说话: “挖好坑了,埋吧。”接着,颜文斌便被拖到了一个坑里,一锹一锹的土盖在他的身上。这时,颜文斌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他猛地睁开眼睛,腾地坐了起来,大喊一声:“不要埋我!”顿时,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就这样,颜文斌死里逃生。

1935年11月,为摆脱国民党130个团的大“围剿”,红二、六军团撤出湘鄂川黔根据地,继中央红军和四方面军长征之后,继续长征。当时,颜文斌正在龙家寨红军临时医院养伤,他的右大腿伤口仍在溃烂,医生检查后认定不能出院。由于战略大转移条件非常恶劣,不能携带重伤员,所以颜文斌只能被安置在附近的老乡家中养伤。

部队撤离的当晚,一伙土匪武装就洗劫了这个村庄,隐蔽在老百姓家中的红军伤员多被杀死。颜文斌暗下决心,与其早晚让敌人抓住杀头,不如拖着一条伤腿跟着部队走,能挪一步是一步,能活一天是一天,走不动就死在长征路上。

就这样,颜文斌拄着一只拐杖,背着30多双草鞋,随着大部队一步一步地艰难地向前挪行。一个月后的一天,颜文斌觉得伤腿痛痒难忍,他走到一条小河边想洗洗伤口。绷带一打开,吓了一跳。只见一片白花花的东西盖住了腐烂的伤口,蛆虫满腿到处乱爬。

按医学常规,大面积溃烂恶化的伤口即使动手术也回天无术,何况在当时那种毫无医疗条件可言的恶劣环境中,肯定是必死无疑了。可他凭着一种坚强的意志和不屈的精神,硬是没有向死亡低头,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只要还有一口气,只要还能挪动一步,就坚决地向前走。他向沿途的部队要来一些盐巴和纱布,每天用一只铁茶缸煮开盐水,用纱布蘸着盐水洗伤口。说来也奇怪,溃烂的伤口竟然奇迹般地一天天好起来。

走到四川的时候,颜文斌出人意料地甩掉了拐棍,赶上了自己的部队。当他突然出现在战友们面前,大家真是又惊又喜。

余秋里:“这一觉睡得真香啊!”

1934年8月,中央红军战略转移,红六军团在任弼时等领导下离开湘赣革命根据地遂川,向贺龙领导的红三军(后改为红二军团)所在地黔东苏区转移,在那里进行武装斗争。

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的斗争,吸引了大量敌军,有力地策应和配合了中央红军的长征。1935年秋,敌军调集130多个团的兵力,准备再度“围剿”湘鄂川黔革命根据地。敌重兵压境,由于没有回旋余地,红二、六军团总指挥部决定退出根据地,向湘中、黔东转移。1935年11月19日,红二、六军团离开桑植刘家坪,踏上了长征之路。这时,余秋里任红二军团第六师第十八团政治委员。他们渡澧水、过沅江、直捣湘中。接着,出黔东,继而西进黔(西)大(定)毕(节)地区,准备在这里建立新的根据地,由于各路敌军纷纷扑来,我军决定退出毕节,进入山势陡峻、道路崎岖的乌蒙山区。

长征中的硬汉

余秋里将军

1936年3月11日,红二、六军团从广德关南下。敌中央军万耀煌、樊嵩甫、郝梦龄3个纵队仍对我军穷追不舍,而李觉、郭汝栋两个纵队在川、滇军协同下则对我军实施堵截,形势十分危急。

3月12日,红军进抵赫章的得章坝,一场血战开始了。从3月12日在得章坝战斗中负重伤,到4月25日部队进抵金沙江边石鼓镇的40多个日日夜夜里,余秋里以超乎寻常的坚强毅力,忍受着伤口的剧烈疼痛,跟随部队转战。

7月1日,红二、六军团总指挥部进抵甘孜城,与红四方面军胜利会师。在甘孜部队休整期间,部队曾考虑为余秋里做手术。但一是缺少器械和药品,二是吃了泄药后,上吐下泻全是蛔虫。试想,如此虚弱的身体怎么经得起截肢手术呢。于是只好作罢。9月,余秋里的伤势恶化。部队到达徽县后,揭开纱布一看,他的左手已经干枯、发黑、神经坏死、左臂红肿。红二方面军卫生部经多次研究,认为左手已无法保留。为减轻余秋里的痛苦,防止继续感染,建议锯掉左臂。为此,卫生部专门给贺龙总指挥和任弼时政委写了报告。

贺龙、任弼时同志看了报告后非常重视。贺龙亲自到卫生部详细询问了余秋里的伤情,并向医务人员询问做手术的利弊。卫生部的同志讲:”手是保不住了。做了,少痛苦,防感染;不做,感染后身体弱,再想做就不行了。”贺龙又问:“做手术是否有把握?”卫生部的同志说:“这样的手术,我们以前做过,余秋里的手,做了不会有危险。”然后,贺龙找到余秋里,探望了他的伤情,又和他谈话。余秋里坚决要求锯掉。贺龙说:“既然手无法保留,锯了也没危险,那就锯了吧!”就这样,贺龙一锤定音。

手术被批准了,但医药、器械还没有完全解决。贺龙知道后,又让红二、六军团和红三十二军予以支援。手术做得很顺利。手术后,余秋里醒来时说:“这一觉睡得真香啊!”

版权声明:本文刊载于《军事文摘》杂志2016年第12期,作者:叶介甫。如需转载请务必注明“转自《军事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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