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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仙镇，避水巷深处，一户普通的人家里。一位穿着大棉袄的老妪在厨房里忙活着，一位裹着厚头巾的老翁将一盆煎的喷香的鱼放在桌子上。林湖从床上站起来，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老翁推开门，像往常一样唤林湖吃饭。 林湖摇了摇头，抓起身边的一本泛黄的描本，继续认真地看起来。老翁叹了口气，轻轻关上门。 两天没吃饭了，林湖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空瘪的连一粒米都没有。可是仙书上说，要连续辟谷五天五夜，才有机会见到金仙，金仙若见你一片赤诚，才会带你前去修仙。 门外，茶桌上，一盆煎鱼和许多菜都没有人动筷。林老头看着老伴抹着眼泪抽泣，回头望了一眼自己儿子的房门，说道，“我想个办法吧。” 又一天过去，秋后的天气开始逐渐寒气渗人。林湖翻了一下眼皮，第三天的绝食让他更加难受，他恨不得走出门一下子跑到酒楼里，先点两只烧鸡，再点十斤酱牛肉，最后还要来一大碗加了鲜的蛋花汤。林湖将描本抓起来，将已经翻烂的扉页再看了一遍，“修仙大成者，命之长久可达500余年，举手唤风雨，翻手碎山石，御剑行之可日行千里，有千般道法变化，万般克敌神通。”据说这描本的主人是一位太罗山上的得道金仙，后被世人侥幸得到。林湖花了整整一百两银子，从一名满头白发的江湖先生中购来。江湖先生当着他的面，从掌中燃起一簇火苗，再合掌熄掉。然后望着林湖，声泪俱下地说了一番话。 我老矣，自然熬不得五日辟谷，看小友面格便知，必是大气运之人。与小友有缘，便相赠之，原不想提及钱财之物，奈何归乡千里，须用盘缠。 那时，林湖将家里小布庄准备购货的一百两银子全给了出去。 林老头今日关了店门，往镇子外走去。林婶照例张罗了一桌好菜，然后走出门去。 林湖用几块碎布，将门缝隙都堵了。房间内的饭香渐渐退去。还有两天了，还有两天便能见到金仙了，别说什么手心点火这种小法术，那时的自己，要踩着一把七彩流光的仙剑飞到天上，让落仙镇的人看看，考不上秀才又如何，脸上生了麻疮又如何，自己终归是要做仙人的，到时还要往镇东头的李家绕三圈，呸，李三小姐当初不是瞧不上自己吗，将自己上门提亲的事作笑料一般说与邻人街坊听。 林湖乐起来，嘴角不断地歪上去。他又突然觉得自己累极了，眼睛一闭，脑袋发麻地睡去。不知多久，迷糊中，他听到有人在唤他。声音清冷而庄严。 林湖。林湖。 林湖睁开眼，看到一位穿着道袍，系着高发髻的老者牵着一头灰鹿站在他床前，正灼灼有神地盯着他。 仙人和仙鹿。林湖喜出望外，下床跪在地上。 “你的诚意贫道感受到了，你要跟贫道学法术么。”说着老者张开手掌，一簇火苗燃起。 林湖见状，不断磕着头，喊着师傅。 “哈哈哈，且先教你这个法术，手伸出来罢。”老者大笑。 林湖兴奋地伸出手，老者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丁点白色粉末在林湖手上，然后用手快速摩擦起来。不一会儿，林湖的手心也生起一小簇火来，直烫的林湖掌心发疼，老者笑了一下，用掌拍灭。 林湖有点木讷地望着老者。 “这个叫白磷，你所遇到的江湖先生，便是用这个戏法骗了你。”老者说道。 林湖一下子摊在地上，他抓起描本，看了又看，最后往前丢了去。 “而贫道，不过是镇子外青流山道观的道人，受你爹所请，教你迷途知返。”老者继续说道。 旁边的灰鹿突然掀开了鹿皮，林老头躬着腰的身子缓慢站起来，将鹿头放到一边。老者走过去，将他搀扶起来。 “这个鹿头，花了不到一两银子从山上猎户中买来。”林老头捶了一下子腰杆，说道。 林湖难过地用手捂着脸。林婶端了饭菜走进来。 “贫道不知天上是否真有金仙，只知人若不吃，便会饿死。”老者理了一下道袍，扬长而去。 林湖望着自己的爹，刚才趴着身子扮仙鹿显然累的够呛。而自己的娘，尽管这几日自己不吃饭，却总会做许多饭菜备着。 林湖红着眼睛用手抓起饭菜里的煎鱼，大口地咬起来。 十年后，林湖将自家的林氏布庄生意做得极大，遍布大江南北。林氏布庄的主堂里，镶着一个灰鹿头。有人说林湖曾随神仙修习法术，借着法术，才能将生意越做越大。 每听到这些闲言，林湖总会笑笑。然后用银筷子夹了一尾煎鱼，痛快地吃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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