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展人,瓶花艺术家 徐文治 第一次见徐文治是在北青报举办的活动上, 他要在观众带来的七只瓶子中即兴插花。 那是一个极常见的会议室, 一些极普通的瓶子, 经他一番侍弄,平添许多春意。 第二次见, 是在他位于北总布胡同的工作室, 古色古香的桌椅,满架的典籍, 随处可拾的挂画, 梅花,山茶,抑或一段造型奇古的枯枝, 无比融洽共处一室。 徐文治迎了出来, 双手交叉笼在袖子里,笑眯眯的一脸佛相。 两次见面,包括之前种种机缘听来的, 都不足以描摹一个人, 那就宁心静气,观其瓶花, 其朴素,其空寂,其静谧, 反倒在模模糊糊中, 勾勒出了他的内心轮廓。 虽由人作 宛自天开 在插花界,徐文治是一个活跃的名字。 他的插花无一定之法,却又自成一派。虬曲枯枝旁逸斜出,线条清简,间缀疏花三两。各有意态,如花在野。 若是宋元明清古画上那些气韵生动的瓶花得以穿越的话,大致如此。 “瓶花从环境,从趣味,从它的精神面貌,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从绘画角度讲,某一段画再好,用笔再好,整个画面达不到‘气韵生动’,就是死的。同理,插花上,某一段枝子插得好,没用,整件插花作品要气韵生动才行。” 正如明人计成在《园冶》中提及的“虽由人作,宛自天开”,是徐文治苦心追求的“最高境界”。这个标准空泛,抽象,犹如传统绘画中对“逸品”的定义。 你很难从徐文治口中,听到关于插花妙法,花材高下,花器雅俗的见地。它并不像日本的花道,通过谈流派,谈比例,谈三大主枝,便可将技法倾囊相授。那些美丽又易逝的瓶花就像从他心中长出来的,这是一种玄妙的不可言说的经验。 那怎样才能插出一瓶审美境界极高的花呢?到最后,他只给出了“唯有读书”四个字。 插花的功夫在插花之外 茶室高耸的书架上,是他常常翻阅的图籍,也不过是冰山之一角。 2002年,徐文治迁居北京,始接触书画艺术。初懵然不知书画为何物,齐白石为何许人,更遑论八大、云林。 读书,惟有读书。他的书架很快就装满了民国以来出版的历代书画艺术图籍宝绘。自任《画廊》杂志副主编,《新美域》杂志主编以来,更是精研细究,深入艺术堂奥,所获颇丰。尤其是对萧谦中、陈师曾、溥心畬、赵朴初等近代艺术巨匠,颇多心得。 老的青铜器具有时代感、古朴厚重, 可以让插花的格调显得很高。 所以,他对时下所流行的关于传统美学的流行观点,均持保留态度。譬如宋代极简美学——“或许叫宋代极致美学更合适,那是奢华到极致呈现出的一种美学风格。”譬如宋人四般雅事——“烧香、点茶、挂画、插花四般闲事中的插花在这个时候,都是由专业的技术人员提供的劳务输出,说白了就和我们今天的家政服务是一样的。” 这些观点来源于书本,终于实践。故而,对于未做任何功课只是想当然地理解插花的人,毫无例外“怼”回去。甚至得了一个“毒舌老师”的诨号,他倒也不以为然,还时不时拿出来调侃。 因为他深深明白,插花的功夫在插花之外。功夫用在哪儿,所插之花便是毫无保留的见证者,走不了一点儿捷径。 花器以古为上,但现代材质玻璃、琉璃等, 亦可创造别样之美。 ![]() 岁朝清供,要像一幅画 近日,徐文治出版《瓶花之美》,将自己那些插花过程中无章可循的心绪记录下来。 中国传统插花,在一千年的历史传承中,一直约定俗成总称“瓶花”。“瓶花”这个概念在北宋时就有了,北宋的诗词里处处可见它的身影。 到了明代,在瓶花理论上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出现了三篇著名的瓶花理论著作,分别是高濂《瓶花三说》、张谦德《瓶花谱》、以及上述提到的袁宏道《瓶史》。 “俯仰高下,疏密斜正,各具意态,得画家写生折枝之妙,方有天趣。”这亦是三本理论中所提倡的观点。 已是岁尾,大年初一的瓶花该如何侍弄,才能得以一窥中国传统文人的旧历年? 徐文治言道:在岁朝,要选择代表吉祥含义的花材。譬如牡丹、玉兰、梅花、山茶、腊梅、松枝、柏枝、水仙、竹枝、竹叶、柿子、百合、佛手、如意、石榴、石罄。这些东西我们基本都能找得到。 条件允许可以用老的青铜器、民窑瓷器及陶器。这种器具有时代感、沉稳,可以让插花的格调显得很高。小的花器搭配小的花材,大的花器搭配大的花材。插花的造型,比如高低、疏密的搭配,可以根据自己的艺术感觉来做。 最终,完成的插花要像一幅画。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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