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生命医学｜三、疼痛3

主播：马宝贤

       3、中医治痛的原理与实践

       大家都知道针灸治痛特别迅速，这是因为针灸用的方法是调动生命本身为保卫自己反应能力。这种能力是通过针灸的穴位刺激、放大而产生的。所以，我希望凡是碰到疼痛的人，最好的方法是选用针灸。再如牙龈肿胀疼痛，最好的方法是用16号针头刺破，挤出脓血，就会很快止痛。这就是“见破眼前宽”。痛肿疮疖，如果肿痛厉害，只要见已经发脓，刺破出脓，就可见“眼前宽”。未发脓的痈疼痛厉害，可以用艾绒直接灸痈肿。但牙龈肿胀，并不需要见到发脓，就可以刺破，压出恶血就可以了。还有一种牙龈冷痛，喜温恶寒，日轻夜重，可用少许金银花裹灸川乌一两片，塞在牙龈旁，让唾沫将药汁浸出，就能够治痛。这是因为川乌的温热化解了齿龈下的寒气，属于治本之法，不会有副作用。我的一个朋友治疗扁桃体红肿疼痛，最拿手的方法是用较粗的消毒针头刺扁桃体出血，即见炎消热退。

       我曾诊治一妇女，见她性情急躁，过去因为家庭琐事与丈夫争吵后，突发偏左头痛，时发时止，已多年。后来则时常发作，越发越频。平时她都服止痛片解决。这次怀孕后，突发剧烈疼痛，不敢再服止痛片，怕副作用影响胎儿。我给她列缺穴剌了一针，得气后捻转，立即不痛了。患者问：“为什么这么快？”我说：“这是信息不通。不通则痛，通则不痛。列缺穴将经络信息流通渠道放大，信息通，就不痛了。”又有一男人落枕，歪着脖子来求治，我给他剌下肢的悬钟穴（外踝上三寸），下针即得气，叫他转动脖子，正了。这些下针得气即能止痛的道理，都是信息通路障碍后被放大的缘故。

       对中医来说，疼痛是一种“证”，要辨证论治。中医认为“寒胜则痛”、“热胜则痛”、“不通则痛”三类，是寒胜、热胜或不通，经过“辨证”，寒胜的病用温热药，热胜的病用寒凉药，不通的病用疏通药。这就叫“论治”。人们说西医治标，中医治根，就是这个道理。然而中医治疗没有人为规定的划一标准，只能够根据医患的信息沟通，凭经验进行辨证论治。于是某些人就说，中医治疗没有科学标准，没有细分定量，是不科学的。持这种科学观的人，其实他自己的科学观就“不科学”。因为科学不科学不能光以有没有标准、能不能细分定量来衡量。也许对于非性命的物质实体，我们可以撇开信息，光以物理化学的眼光给予细分定量和理化标准来观察研究；然而人的生命不仅不能细分，也无法搞成一个划一的标准。疾病所表现出来的证是动态的，每一个生命都不一样。治病的科学不在于标准、细分或定量，而在于能不能把握其发展转归的性态，把病治好。治病又好比弈棋，棋手只能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谋定而后出棋，不能根据规定的划一标准出棋，否则非输不可。棋输了，子还在；生命输了，就没法挽回了。

       1964年，我在永嘉县黄岭下大队行医，一老太太臀部突然发生剧烈疼痛，卧床呻吟不已。他儿子是大队长，与我很要好，要我去给她治疗。老人四肢厥冷，脉微细。有人说能是椎间盘突出，有人说可能是伤了骨头，有人说是风痛。老人素体虚寒，我给她开了四逆汤，再加桂枝、黄芪、当归。黄芪、当归养血，四逆温经，桂枝通阳。一剂痛即减轻，第二剂她就痊愈了。大队长问我是什么病。我说这是寒痛，不痛则已，痛则如锥心肺。

       工友李某的妻子，牙痛半个月，牙周不红不肿，每天晚上十二点钟开始发痛，一痛就是几个小时，白天一切如常。自己买了牙炎宁、牙周康服用，吃了好几盒，都没有效果。牙科拍片检查说牙齿没有毛病，不知为什么痛，束手无策。在发痛部位寻找发病的原因，是符合人们的思维习惯的。但是人们不知道这样做，忽略了生命的整体性，就会找不到病因，治不好病。西医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也是同样一个毛病。某天李某到我家串门，说起妻子的怪病。我认为这种牙痛，发于半夜，白天不痛，说明是寒痛。就拿灸川乌一片，用少许金银花裹好，嘱咐她睡时塞于发痛的牙龈旁，当夜即不再发痛。连用三天，就没有再发了。后来我将这个经验说给朋友听，他认为川乌能止痛，只不过与西药止痛片一样的效用，不算什么辨证治疗。我说用唯物的思想来看问题，只能看到“物”的作用，不知道“非物”的作用，这就是现代医学致命的缺陷。中药止痛，界限极严，如果碰到热证牙痛，用川乌，非把他痛得死去活来不可。

       中医治疗疼痛，在《内经》里有三种讲法：“寒胜则痛”、“热胜则痛”、“不通则痛”。寒胜就是寒冷。寒冷冻伤肢体、肌肉，会觉得僵痛：热灼肢体，有痛自然不用说的；不通是指气血运行有了障碍，生命为了自我保护，就会发出这种指示性的信号。现代医学则会认为这是神经反射性疼痛。对于疼痛，使用西药止痛效果很好，但副作用特多。有人认为，西药止痛效速，中药太慢。这种认识是错误的。邻居潘某，某夜十点钟左右突发胆囊炎，剧痛，叫我出诊。当时天冷，我早已经躺在被窝里了。因相邻知道他的禀赋热性，就问：“大便是否秘结？”答：“是，便如羊粪。”我就吩咐他去附近药店购金铃子15克，玄胡索15克，元明粉15克，用老酒一斤煎服。第二天清早，就见潘某笑嘻嘻地去上班了。家属说，服药后半小时痛就没有了。另有潘某的亲戚陈某，患胆囊炎心下痛，在床上翻滚不已，在家里输液，痛势未有好转。潘恰巧到他家探望，就告诉他我治胆囊炎的情况，陈于是来邀我出诊。我见她四肢厥冷，脉象微细，苔白舌淡，问后知其平日喜温热食物，从未吃过冷食，大便溏，日数行。我给她开了甘草10克，干姜10克，香附10克，玄胡索10克。一剂痛减，二剂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