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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潮白河边的村子里有个老规矩: 兄弟娶了亲，如果姐姐还没出嫁，三十晚上得去站粪堆。要不，兄弟就过不起日子来。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早年间，靠着潮白河有个小村，村里住着一个挑八根绳卖菜的韩老六，带着两岁的小闺女英子过日子。韩老六看着孩子跟着自己太受罪，就又给她续了个后妈。后妈给她生了个小兄弟，名叫顺哥，一家人过得挺和美。 英子当村有个小伙伴，叫贺牛儿。一小儿俩人常在一块砍青柴、挖野菜，好得掰不开。后来，俩人一天天大了，不能常在一块了。可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就差说一句明白话了。一家有女百家求，说媒的简直要踢破英子家的门槛子。顺哥他姨是个媒婆子，三天两头惦着把英子说给她那傻儿子。韩老六打心里不待见这个小姨子。他知道闺女心中有个贺牛儿，就给他俩订了婚。 本来，事儿就够顺的了。谁想这一年虎巴地闹开了抓兵的。媒婆子经常走大门串小户的，她恨贺牛儿抢了她的儿媳妇，就跟抓兵的一捏窝窝，把贺牛儿给抓走了。贺牛儿一被抓，韩老六着急，得了急痰火，没儿天就死了。这天傍晚，英儿坐在河边洗衣服，洗着洗着，想起爹爹，想起了贺牛儿，不由得又掉开眼泪了。 正哭得伤心，就听得水面“泼刺”一响，紧接着耳边有人说话啦:“孩子，别哭了，你把姥姥的心都哭碎了。英儿抹了把眼泪，一看，眼前站着个白头发小脚的老太太，就抽搭着问:“您是谁呀?”“我是年姥姥。孩子，你为啥哭呀?”英子就把贺牛儿被抓兵，爹爹急死的事儿说了一遍。年姥姥点了点头，说“孩子，我送你一条鱼吧!”她拿拐棍儿一点英子的洗衣盆儿，盆里有了一条小红鱼儿。 “孩子，你好好养活它吧! 只要鱼儿欢欢的，牛儿也就好好的呢!”年姥姥说完了，就听水面“泼刺”一响，老太太没影儿了。英子知道自己遇见神仙了。她看见盆里欢欢的鱼儿，心里踏实多了。每天给鱼倒些剩饭，鱼儿长得挺快，盆里养不下了，放进水缸里。缸里养不下了，就又放进了门前的坑里。这鱼也怪了，姑娘一来喂食，它就撒欢躥窜儿。别人从坑边走，它连头也不露。 过了三年，顺哥长大了，这年腊月二十六要娶亲。娶亲的头天晚上，后娘找到了英子:“孩子，可不是娘大年下往外撵你。按老例儿，大姑子没出门子，三天不许见兄弟媳妇面。孩子，为了娘，你出去躲躲吧!”英子一听，自己的家不能呆，心里挺不好受的，可一想这是兄弟大喜的日子，就把眼泪忍回去了，她点了点头，说:“妈，我明白。” 后娘见英子这模样，也觉得怪对不起孩子的，说:“孩子，妈知道你心里只有一个贺牛儿。可他一去三年，音信没有，我看妈还是给你找个好主算了。”英子忙说:“妈，牛儿他好好的哩!”她就把年姥姥的话跟娘学说了。草人说话路人听。媒婆子正巧这天来随戚，这话让她隔门儿听去了，心里就没憋好主意。第二天，英子躲到村东头当家子五奶奶家里。 顺哥娶亲，人来戚往，谁也没留神，媒婆子悄悄溜进了英子的屋里，把英子衣服，偷出一身来。傍晚天，趁着大伙儿闹洞房，她换上英子的衣服，袖子里面藏了把刀，来到了坑边。鱼儿以为是英子来喂它，就浮到了坑沿上，被媒婆子扯不令子一刀杀死了。她把鱼提拉到厨房，炖着吃了，把鱼骨头埋在了门口的粪堆上，神不知鬼不觉。英子回家过年来了。 过了三天，三十傍晚，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喂鱼。她来到坑边，撒了鱼食，左等鱼儿不露头，右等鱼儿不出来。一想到贺牛儿一准是遭难了，英子登时咕咚一下子晕倒在坑边上了。等英子醒了过来，就见年姥姥正拄着拐棍望着她哩。一见她醒了，就说:“孩子，鱼儿已经被媒婆子杀死吃了，鱼骨头就在门口粪堆上，赶快去找吧!”说完，拐棍一晃，人没了。 英子疯了似的，扑到粪堆上，也不管脏不脏，就用手扒了起来。好不容易扒出来了，一看那整整齐齐的鱼骨头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谁想眼泪儿刚一滴到鱼骨头上，“扑哧”一声，鱼活了，在她手里叭叭地直摆尾巴梢儿。英子惊得呆了。这时，就听一阵“嗒嗒”的马蹄子响，打远处飞来了一匹红马，到了她跟前，马站住了，打马上跳下一位将军来，谁呀? 贺牛儿。 一连串的事儿把英子都给闹蒙了，原来，贺牛儿被抓，到了前线，小伙子身板好，武艺高，立下了汗马功劳，最近升了将军。他惦念着英子，这才不分昼夜地赶回来了。后妈等着英子回家过年，正等得心焦，忽听得门口人哭马叫，不知出了啥事儿。她带着儿子媳妇出来一看，就见闺女站在粪堆上，手里捧着那条鱼，贺牛儿拉着高头大马，立在一边，不由得也吓愣了。 赶忙把姑爷往里让。一家人说了话，贺牛儿这才想起问英子:“英儿，大年三十的，你怎么跑粪堆上站去了?”英子心眼儿厚道，她怕牛儿一听事情经过，一生气去把媒婆子杀了，再有，说出来后，娘脸上也不好看。她扑哧一笑:“乡村老例呗! 大姑娘三十站粪堆，娘家日子像气儿吹。我是盼着家里日子好过呗!”打那以后，没出门子的姑娘，大年三十站粪堆这个例也就稀里糊涂地流传下来了。 （图片来自网络，侵权请联系删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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