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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对联五

 JwwooLIB 2018-02-23
八、思想的感悟
    前几篇写了不少和对联无关的废话,虽然我之前就说,我写的东西是闲话和对联,而不是关于对联的闲话,但仍然觉得颇不好意思,只好再装出点一本正经的样子,写完闲话继续来写对联。
    古人有云“文如其人”,这句话不一定对,反对者随手可举出不少例子来。但我总觉得,或许违反者是偶然,又或许违反者其人其文总有一些相关,可能是内在的,也可能是向往或装出来的。
    不想拿古人举例子,那毕竟太远,又不实际。拿自己说,写东西总喜欢装出一副洒脱或隐逸的样子,因此受到不少批评,因为不切实际也不切身份。诚如此。内容脱离实际和自身,空洞的,便无足取。而相对于我,也很难像自己写的那样洒脱,更不至于无聊或豁达到了每日游山玩水、饮酒赏月。这里无意为自己开脱,因为我知道自己的东西很有不足,别人的意见也大多能接受,只是出于自己的思路比较好把握,所以拿自己举例,写一些文字和心性的东西。
    写到心性,太大,退一退,由文字起。我曾写过一副联:“吾学本如茶,苦而生味;此心应似水,淡以养清”。别人看了后,说不像我,我自己觉得也不像。首先,我是吃不了苦的,至于苦中做乐的境界,更是没有;另外,以性格论,颇为急躁,又好一点虚名,所以无论和水、和淡,大概都是沾不上边的。但是回想起我写这一副联的时候,到的的确确有些联中的心情。换种说法,也许我内心真有些淡泊的心性,至少是向往吧,只是既不深也不明显。于是由于某种触动(记得当时是在看《菜根谭》),这种心性便突然涌了出来,并从世俗的内心中剥离开,且有性被我记下来了。取孟子的“性善”说法,或许每个人都有“善”,并且很强。只是由于被世俗或其他掩盖,表现不出来,也不明显了。哲学的目的是把“善”剥离开,并让它重新成为思想的主宰;而文学,我以为,就需要了解并找到它,然后表达出来吧。所谓某人的联中见性情,未必是这个人性情的真实体现,只是他对于“善”追求的程度:是否单纯、是否坦率、是否执著。自然,每个人心中的“善”可能不一样,于是追求便不同,反映到作品上,性情就不是千篇一律的了。
    这是个性,而更高的层次应该是共性,即把个性广而化之,不仅能触动自己,也可触动别人。接着前面写的,就是使对“善”追求的个性,让大众所理解、所认同,并成为一种共性。还是那自己举例,曾写过一联:“莫折气骨;稍敛锋芒”,居然颇受好评。这实在是我未曾想到的,因为这两句文词上毫无新意,思想上,也不过是自己的一是感慨,说不上什么高度或深度。自恋一点的话,或许是因为这一联无意中将个性转化为共性,说出了不少人想说并向往的生活态度吧。再如fpe95题中秋的一联,颇为繁琐,脉络气韵都不好,但只上联收句“此心朗朗如月朗朗”八个字,调子便忽然高了起来。想来也是因为触动了不少人,有如遇知音的感觉吧。
    这里,无论个性与共性,注重的是“美”,是性情的体现,虽然可能“真”的程度不够,但本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妨把这种不够真也不够纯的“美”独立并放大,成为一种创作手法。如果真是有某种感慨或向往,强说愁或伪善,也大约可以理解了。
    但是如果再深一层,站在更高的位置去思考,“真”则显得很重要了。因为这就像一个人走过一段路,回头去看的感觉。这需要经历、认识,对人生的体悟和升华,是一种大智慧,装不出来的。我不曾有这种智慧,故写不出来。所写的,也只限于些强说愁或故作深沉的句子。如果要举例,可以举95赠人的“体苍天之道修身,法无上发,莫让得失误我;怀赤子之心做事,行所当行,何妨笑骂由人”一联,和束之高阁咏雪的“始于纷乱;终作清白”一联。古人云“绚烂之极归于平淡”,应该是对这种思想最好的诠释。经历得多了,看得开了,也便豁达了。这种豁达,近于一种世间的规律,已经超脱于共性而更高了。
    自然,对于思想每个人的认识不同,随着经历也在不断改变的。就我目前说,太出世的以为造作,而全入世又觉得过于现实,所以欣赏那种入世和出世之间,淡泊又不失积极的思想。但纵有不同,更高更深,见心见性的思想,想来都是一个不错的方向吧。
九、也谈格律
 
笔,久已不动,于是就变得懒了。懒得原因,一是真懒,二是因为在看哲学,以至于竟天真的以为自己应该站在更高的层次去俯视社会、人生,而于一些琐屑则兴趣不大了。这里的琐屑,便是我打算要写的关于格律的一些东西。写,主要的原因是哲学并未使我大彻大悟,反而更加迷茫。受困于天性愚钝,只好退回来看看之前不以为然的琐屑。况且于格律,也有一些颇不同于主流的想法,本着“求同存异”,正确与恭敬暂且抛置,先记下再说。另一个原因则是惟恐懒的惯性使自己再不想提笔。所以还是找个话题,写下一些什么的好。
 
废话说了不少,转到格律。这本是我根本不想碰的东西。自身的原因是学识不够:没学过音韵学,则无法在理论上予以支持;于文献的简陋,则很难使自己的论证更加有力;而我素来又懒,则最基本的统计学和穷举归纳法也难进行了。外部的,是因为格律之说尚无定论,甚至需不需要,都在争论之中。以我之薄学,自不敢涉足,所以题目叫做“也谈格律”。也谈,一家之言,并且随手而写,聊以自娱。
 
以下写单句间的格律。由于颇有一种看法,认为对联应该直接套用近体诗的格律,那便不妨先写近体诗的格律。下面要写的那些忌与不忌的名字(如“大拗”、“小拗”一类),都是我随便拿来用的,旧瓶新酒,或许并非原来之意。均以五言为例。七言的就是在五言基础上,前面加两个字,且第二字与五言的第二字平仄相反,第一字随意。得出的七言句型五言的规律基本相同。
 
一、     正格。
 
所谓正格,简单说便是在符合双数字位置平仄交替的基础
 
上,没有两仄加一平或两平夹一仄或三连声结尾的情况。即“仄仄平平仄”、“平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六种情况,这是拿来即可用并一定合律的。
 
二、     小拗
 
这里要讨一句口诀“单数字不论,双数字分明”,即在符合双数字位置平仄交替而非正格或三平尾或孤平的情况。小拗不算出律,可以救,我的观点是,不救亦无妨。
 
三、     特拗
 
特拗是被允许的,我所知,仅两种情况,一种是“平平仄平仄”,另一种是“仄仄仄仄仄”。前一种无需救,拿来即可用,古人诗中多有此例,甚至在尾联与正格出现之频率也相差无几。原因不明,推想,大约是两仄夹一平,使得平声仄化,并且在尾联富于变化,于是古人偏爱。后一种需要救,救的办法是在对句的第三字用平声,以救出句第四字之仄声。套用“单数字不论”的口诀,上下句均有变格,即只要上句二、四、五字用仄,下句二、三、五字用平,四字用仄,即算合律。原因也不明,照搬王力先生的理论。勉强推测,可能是仄声感觉古朴又比平声多于变化的原因。由特拗引出的另外几个敏感句型,如“仄平仄平仄”、“仄仄平仄平”等等,也有人认为其合理的,我学薄,未找到依据,暂归入出律一类了。
 
四、     大拗
 
大拗是出律,不可救的。定义应该是双数字平仄相同,并且不属于特拗的。
 
五、     孤平、三平尾
 
    五言孤平只有一种情况,即“仄平仄仄平”,需要强调两点,第一,孤平必须是尾字以平声收尾的情况,所以不可望文生义,以为“仄仄仄平仄”或“仄平仄仄仄”只有一个平声,就是孤平;其二,发展到七言,“仄仄仄平仄仄平”和“平仄仄平仄仄平”都是孤平,第一字不可救。三平尾,顾名思义,就是连续三个平声字在句尾。孤平和三平尾都是不可救的。这里有两个误区,有人以为既然孤平和三平尾都是大忌,那么孤仄和三仄尾也应该是大忌。实则不然。忌孤平的原因我不清楚,所以不忌孤仄的更不清楚。依古训,姑且从之。至于三平尾,应该是由于唱不响并且缺乏变化而被忌。由于仄声有上去入之分,不会过于单调,故不忌三仄尾。
 
那么对联该如何对待近体诗的格律呢?先引进两个观点:其一是“半逗律”。这是北大的林庚教授提出的,认为韵律美在于节奏和变化,于是平仄两两交替,并且一句的断点在于接近句中的位置。即五言第二字和七言第四字后。前后两短字数不一样,音韵便有节奏且变化,这或许是四、六言未曾发展出完善格律诗的原因。其二是对联的“视觉效果”与格律诗的“听觉效果”。诗是要吟唱的,所以格律要求便严。而对联,更总要的是对称和谐美,吟唱在其次,所以格律要求似应略低于诗。由观点一的推论,非五、七言联或五七言非诗之节奏的,由于音韵美不明显,所以为必定要遵照平则两两交替的规则,只需上下联在语意节奏处平仄相对即可。至于符合五、七言诗的节奏的,我以为,倒不如套用诗的格律:允许正格和小拗,忌大拗,而于特拗和孤平、三平尾,因为近体诗要考虑粘、对,且吟唱的因素大于对联,我以为,不妨不当作特例,归入正格、小拗、大拗之中。当然,若完全守旧也可,但最好如古今音不混用一样,不要在允许“平平仄平仄”的同时,却不忌“仄平仄仄平”。
 
写完单句,准备写多句句脚的安排。写到这里,马蹄韵是避不开的。先简述一下马蹄韵:即在“平平仄仄平平仄仄……”这条无限延伸不断循环的双节平仄竿上随意截取,安排到句脚上。从双数字开始为正格,从单数字开始为变格。这是余德泉教授多年研究的学术成果。我,才薄学浅,若说对此有异议,大约是很不恭敬且不自量力的。但既然开了头,只好继续下去,想来只谈自己的观点而不抱希望于别人接受,还不至于沦为狂妄。关于马蹄韵,时习之先生有一篇“关于《对联格律》的不同意见”的文章,颇值得一读。我以我自己学的那点统计学来印证,觉得深以为然。如果用科学的统计学,符合马蹄韵对联的百分比将大幅下降。孤且先不说数字,一是因为我的统计学水平也仅限于考试前突击的那三个小时,而是我以为学术上的东西不能单以统计数字说话。说其它,余教授自己说马蹄韵源于赋,且以律诗的第二字证明律师亦有马蹄韵特征。是否真如此,我没研究过。只是印象里,赋之句脚似乎不合马蹄韵者占更多数,而一律是之相粘相对来证明马蹄韵似也过于牵强。退一步,便真如此,我们不妨对照一下律诗、赋、对联句式的区别。律诗,都是五言七言,赋,多为四六言,句式整齐。而对联,每句的字数无固定要求。那么,对联的句脚平仄对于其它句,影响究竟有多大呢?并且句子的长短变化和感情起伏会不会影响句脚平仄呢?这似乎是马蹄韵未曾考虑的。至少我以为,马蹄韵的句脚安排应该更适于整齐句式之中,如大观楼长联中“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的句脚安排——这也是最类似于赋的节奏的。至于其它情况,若推而广之,似乎过于武断而死板了。那么对联句脚该如何安排呢?我有一个屡试不爽的办法——读。这正如拿水壶,我们不必在拿之前用牛顿定理和生物学知识计算需要多大的力,但却不妨碍我们正常拿起它。有时模糊的抽象的经验的东西比逻辑的更行之有效,尤其对汉语而言。也许逻辑更缜密,高度发达的逻辑学或许真能指引经验或抽象,但这种逻辑目前不但在语言学上未曾出现,即使在所有领域,也离指导的高度差得太远。跑题了。于长联句脚我所能说的,一是在句式整齐的局部参考马蹄韵排列句脚可使音韵铿锵,二是为避免单调,最好不要出现平仄连续四个以上相同的句脚。其余的,就是读了。
 
古之所谓“有破有立”。破,我不敢,才学不足又不恭敬;至于立,则更不敢,只是把我的观点摆出来供诸位参考。
 
我对格律的总体观念,与kkyj先生的“意节律”观点近似。只是我无毅力也无才学使其具体化,形成一种理论。
 
先简述一下我理解的意节律(大体参照kkyj先生的文章):因为对联吸收了更多的语言形式,所以节奏已经不完全是诗的了,节奏的安排应该于语意节奏点处句中平仄交替,上下联平仄相对。如大观楼长联中“喜茫茫空阔无边;叹滚滚英雄谁在”之句,如按诗律分析则明显诗律,如按意节,喜茫茫、空阔之后断开,与下联对应处是完全合律的,并且句中平仄也相互交替。
 
这是常规的意节安排,但我最近忽有一种新的想法,即以内容决定格律。比如内容近于散文、近于古风者,都不妨放开格律。前者以笔力胜,后者以气脉胜。如岳阳楼“一楼何奇”那联。总的说,就是寻根,像诗的参考时的格律,像词的参考次的格律,像曲的参考取得格律等等,这些都是现成的,并且发展得很成熟,拿来用即可。当然,以上只是一个想法,既无理论也无实践,更无严密性可言,诸位不妨一看而过。
 
之于格律,我则还有几句话要说:初学需从严,不能以“律不害意”为借口放松自己,须知“入世方能出世”,之后却不可拘泥其中,为格律所缚,格律终究是要为内容服务的。至于改革,我认为之所以需要,是因为原来的不科学、不系统、不适宜对联,而并不是因为繁琐。无论怎么样的格律,对于想学对联的人来说,都是简单的,因为格律以外,要学的东西浩如瀚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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