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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语索考——诗经之对句

 JwwooLIB 2018-02-25

联语索考——诗经之对句

 

前言



近期本公众号连载《联读诗经》,受到了大家的广泛关注。中山书隐早有论及《诗经联语》,更最近打算出版此类专著。他的文章因转发太多,论坛也有,不再做转发。但近日搜得民国时期贵州联家向义先生的《联语索考》,其中有“诗经之对句”的一段论述。本号摘取这段文字,以飨读者,使知诗经之对偶魅力。



正文


古来言对者,以梁刘勰所著《文心雕龙》一书为最早,而亦甚精。《文心雕龙·丽辞篇》专为阐述对偶之文,惟原作即是丽辞,陈义既高,文亦典瞻。

……

刘书所论丽辞,仅引《书》及《易》,而未言《诗》者,因《诗》为律文,为千古丽辞之祖,尽人知之,不待言也。兹以其为丽句之源泉,而本篇乃专论对句之书,若略而不言,仅述后世之丽辞,则是舍本而逐末,数典而忘祖矣。故不惮其烦,就其对句详载之。


《诗》之句法,四言为多,四言之中,用叠字叠韵为多。


如《周南》《召南》:

  关关雎鸠    维叶萋萋   

桃之夭夭    椓之丁丁

  赳赳武夫    喓喓草虫  

趯趯阜螽   忧心忡忡

皆是叠字的熟语。



又如:

  参差荇菜    不盈顷筐   

我马玄黄   厌浥行露

皆双声的熟语。


 

又如:

  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蔽芾甘堂   羔羊之皮

皆叠韵的熟语。


 

双声叠韵及叠字的熟语,是以声律上同音之字联结的,在修辞上为最简短的对偶法。而延长着应用于二句之间则为对句。对句在修辞上是增加文之色泽,以滋润其枯竭的。若再延长以应用于四句之间,则为隔句对。隔句对在对句中是最自由而最丰润的。


如:

觐闵既多,受侮不少

——《邶风·柏舟》

深则厉,浅则揭。

——《邶风·匏有苦叶》

谷则异室,死则同穴。

——《王风·大车》

出自幽谷,迁于乔木。

——《小雅·伐木》

发彼小豝,殪我大兕。

——《小雅·吉日》

忘我大德,思我小惠。

——《小雅·谷风》

之类,为对句的正对。


然三百篇中用正对的比较少,用骈对的较为多。正对为对偶的常式,而骈对可以说是对偶的骈枝。故正对的有无多少等,是借反对的字面以表明一个意思,骈对则是在同一的句型中,将两个意思重复排比起来的,其意思则散漫而不紧张。


如: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

——《召南·草虫》

莫赤匪狐,莫黑匪乌。

——《邶风·北风》

鹑之奔奔,鹊之强强。

——《都风·鹑之奔奔》

南山崔崔,雄狐绥绥。

——《齐风·南山》

无草不死,无木不萎。

——《小雅·谷风》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小雅·天保》

之类皆是骈对。


故二句俱有比、兴的意义。但如下句不以正意相承,则二句里所包含的意思不明确。因而比、兴之目的及方法,不是暧昧,即归于支离。


如: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小雅·采薇》

昔我往矣,黍稷方华,

 今我来思,雨雪载涂。

 ——《小雅·出车》

之类,即曹植的《朔风诗》:“昔我初迁,朱华末希。今我旋止,素雪云飞。”之所自出。

 

 


其他如: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

就其浅矣,泳之游之。

——《邶风·谷风》

不见复关,泣涕涟涟,

既见复关,载笑载言。

——《卫风·氓》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

谁谓宋远,曾不崇朝。

——《卫风·河广》

谓天盖高,不敢不局,

谓地盖厚,不敢不蹐。

——《小雅·正月》

维此哲人,谓我劬劳,

维彼愚人,谓我宣骄。

——《小雅·鸿雁》

湛湛露斯,匪阳不晞,

厌厌夜饮,不醉无归。

——《小雅·湛露》

皆是隔句对。


对偶是修辞之一法,不论在诗之方面,或文之方面,皆为必要。故以达意为主的经史,及诸子百家之文,亦时着对偶之笔。况尚修辞、重声律之诗,不问古体与近体,无有不用对偶者。特别是在律诗是以对句为通篇之生命,其于对偶尤为注重。但四言诗所用之对句,种类甚少,范围甚狭。

回文对、联绵对、双拟对、虚字对、双声对、叠韵对、当句对、数字对等对偶,虽不能见于正对、联对中,然隔句对却精用叠字联绵对、双声叠韵对、数字对、当句对。


《小雅·宾之初筵》:

其未醉止,威仪反反,

曰既醉止,威仪幡幡。

是叠句对;

《周南·关雎》: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是双声叠韵对;


 


《小雅·鱼藻》:

鱼在在藻,有颂其首,

王在在镐,岂乐饮酒。

是联绵对;

《小雅·无羊》:

谁谓尔无羊,三百维群,

谁谓尔无牛,九十其犉。

是数字对;

《小雅·四月》:

匪鹑匪鸢,翰飞戾天;

匪鳣匪鲔,潜逃于渊。

是当句对。


 


二句的对偶如正对、骈对,四句的对偶即隔句对,亦有正对、蹉对二种。

正对已叙于前,隔句的蹉对,如: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即是。


 

因为“关关雎鸠”与“窈窕淑女”虽非对偶,而“在河之洲”与“君子好逑”却不成对偶。“在河之洲”虽明其居,却不显匹偶之义;“君子好逑”其匹偶之义虽明,然又不表其居所。此即所谓“互文”。质言之,蹉对似对偶而非对偶,虽不似对偶而又可为对偶。


又如: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

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周南·樛木》

汛彼柏舟,在彼中河,

髧彼两髦,实维我仪。

——《邶风·柏舟》

无田甫田,维莠骄骄,

无思远人,劳心忉忉。

——《齐风·甫田》

未见君子,忧心怲怲,

既见君子,庶几有臧。

——《小雅·頍弁》

皆是蹉对。


每章仅二三句,而章中虽无一个对句,然而与次章三章连章而观察,自然地看出通篇成对句的形式。


例如《周南·麟之趾》: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即是。


 

其他《召南·驺虞》、《王风·采葛》、《齐风·著》、《齐风·卢令》、《魏风·十亩之间》、《唐风·无衣》之类,皆不以句对,而是以连章成对。由此可知对偶之种类,同时又可知对偶是修辞的要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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