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人的身体里有着多种的觉醒:美的、肉体的、人生经验的…… 二十岁的时候,我清纯的一塌糊涂。写诗、读书、谈理想、幻想着爱情……那个时候,我仿佛有一种奇异的美吸引着我沉浸在虚与实的幻想中。 三岛由纪夫正是那个时候,闯入了我的精神生活中。精神苦闷、肉体将醒未醒,小说便成了治疗寂寞的良方。 三岛由纪夫追求一种极致之美,仿佛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潮骚》里透着浓烈的青春气息,《金阁寺》生发着幻象的美,《忧国》与《丰饶之海》诠释了极端的美。 二十岁那年,我读到的是《潮骚》。发生在海边哥岛上单纯而质朴的爱情,冲击了我年少的心灵。那种超越肉体、私心而回归自然的爱情,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的青春。 那时的我热爱海子,憧憬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式的生活。而三岛由纪夫的书里,我仿佛找到了归宿。海子和三岛,两个多么相似的作家,他们共同陪伴我走完那个苦闷而躁动的青春期。 “你从火上跳过来。要能从火上跳过来……” 女主角初江的这句话,荡涤了我年少的心灵,时时从耳畔想起。 读《金阁寺》的时候,已不再年少。很多书,是需要放进时间流里,才能显示出它的温度。 “用一只手去触摸永远,用另一只手去触摸人生,这是不可能的。” 那时的我,也正处在这种理想与现实的纠葛当中。最终,金阁寺毁灭了,我的青春也不再。 在网络上搜索三岛的照片时,我常会产生一种奇异的幻觉,仿佛进入到青春的迷梦里。 三岛是一个极端迷恋自己青春肉体美的作家,他的这种迷恋有时近乎疯狂。他拒绝妥协,认为人的衰老会导致青春的美变成一种戏弄和屈辱。而只有死亡,才是唯一可能的胜利。 他选择了自杀,以切腹的方式决绝地告别了这个世界。而活在艺术生命里的美却长存着。 我猜想,他所创造的所有艺术,都意在表明他想做一个完美的人。 “生命诚有限,但愿能永生。” 生是空虚的,而死却能使人以一种永恒的方式存在下去。这是三岛的美学观,亦是他暴烈生命产生的根源。 莫言说,三岛其实是一个重名利的人,远没有中国旧式文人的超脱。当然,莫言解释说,他只是在猜想,而猜想总是有其缘由的。 三岛是一个有野心的作家。他的野心不仅献给了政治,献给了他效忠的天皇,也献给了他纯粹的艺术追求。 “要进入纯粹的世界里,就要远离喧器的人群,美是孤独而不可触碰的。” 这是三岛留给我们活着的人最后的话,无关他的死亡。 他是杰出的,也是独特的。他是这个世界最不可琢磨的,也是这个世界最值得我们迷恋的。 恋恋三岛,当青春的颜色逐渐褪去,当肉体的美渐行渐失,阅读三岛,将是我们对逝去生活最好的致敬。 周一书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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