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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万象奇幻,发一己至情—韩愈论张旭草书

 鸿墨轩3dec 2018-02-28



摘要: 寓万象奇幻,发一己至情—韩愈论张旭草书 中唐时期,大文学家韩愈所撰《送高闲上人序》论及张旭草书。此文是篇“赠序”,作者无意专论书法,然而却凭着其高卓的文艺观,切实而精要地道破了草书乃至整个书法艺术创作 ...


​寓万象奇幻,发一己至情—韩愈论
张旭草书

      中唐时期,大文学家韩愈所撰《送高闲上人序》论及张旭草书。此文是篇“赠序”,作者无意专论书法,然而却凭着其高卓的文艺观,切实而精要地道破了草书乃至整个书法艺术创作的真谛,对后世启发至大。

​    《序》中说:“往时张旭善草书,不治他技。喜怒窘穷、优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观于物,见山水崖谷、鸟兽虫鱼、草木之花实、日月列星、风雨水火、雷霆霹雳、歌舞战斗,天地事物之变,可喜可愕,一寓于书。故旭之书,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以此终其身而名后世。”

    前一层说,草书之于张旭,纯乎是抒发各种情感、心绪的手段;后一层说,其草书形态寄离着万象的奇幻。总之,前者独崇草书的表情功效,后者盛赞草书生动、丰富的意象特质,从而由内涵到形态,完整地概括了草书乃至各体书法创作的要义。

​    韩愈认为,所有文艺创作都是“不平则鸣”的体现。他说:“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人之于言也亦然,有不得已而后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送孟东野序》)推及书法,其逻辑的结论当是“人之于书也亦然,有不得已者而后书。”在韩氏心目中,“草圣”张旭即是个中杰出的代表。韩氏说他无论是喜是怒、是哀是乐,凡“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即是说,草书创作之于张旭,犹如他的表情和说话一样,简直成了他宣泄情感心绪的一种本能。

​这从张旭的“颠”可以得到印证。史称“世呼张颠”,颠即颠狂,它其实是一种超凡的人格精神,也是一种特殊的情感状态。杜甫赞云:“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饮中八仙歌》)可见其不顾礼法,罄露真性的品格。史载他“每大醉,呼叫狂走,乃下笔。或以头濡墨而书,既醒自视,以为神,不可复得也”.(《新唐书.李白传》)即他每每借助酒力,使自己达到一种不可控制的颠狂、诞妄状态,从而在草书的态意挥洒中,把郁积胸中的激越、炽烈情感尽情发泄出来。

​我们想见他“以头濡墨而书”的情景,真不知他是在书写,还是在发泄;而这样挥洒出来的竟是“不可复得”的神品。可知,张氏草书创作的过程即是其情感发泄的过程,其草书作品则是其强烈情感的物化形态。—作品精神、情感内涵的充沛、强烈,正是“草圣”书法艺术最高卓之处。因而宋代姜夔称:“艺之至,未始不与精神通。其说见于昌黎《送高闲序》.”(《续书谱》)即是说,艺术的最高境界总是作者精神境界的展现。

​    书法是意象的艺术,草书家激越的情感是借助作品千姿百态而又瞬息万变的意象表现出来的。韩文说,张旭把“天地事物之变,可喜可愕,一寓于书”,以至其书作“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其后,蔡希综《法书论》亦称:“(张旭)乘兴之后,方肆其笔,或施于壁,或札于屏,则群象自形,有若飞动。”

​宋代朱长文《续书断》称其草书意象“盖如神虫L腾霄汉,夏云出高、华,逸势奇状,莫可穷测也。虽庖丁之刲牛,师旷之为乐,扁鹊之已病,轮扁之祈轮,手与神运,艺从心得,无以加于此矣。”张氏草书意象之骇目惊心,臻于化境,已然到了由技进道的境界。传为张氏手书的《古诗四帖》,虽未必张氏真迹,但属张氏一系当无疑问。

​看那或如狂风骤雨,或如烟云缭绕,或如骏马奔驰,或如蛟龙盘旋,其草书意象之奇幻,可见一斑。而更可贵的是,这些奇幻的意象,皆是张氏自觉地从宇宙自然美与社会生活美中提炼出来的。史称张氏“自云见公主担夫争道而得笔意,又闻鼓吹而得其法,观公孙大娘舞剑器而得其神”.即是说,其草书的“意”、“法”、“神”,皆从“可喜可愕”的群殴动态、吹奏旋律与妖烧舞姿中悟出。

​这里,张氏的“见”、“闻”、“观”,就是张怀瓘所说的“追虚捕微,探奇掇妙”、“囊括万殊,裁成一相”的过程.事实上,艺术美的无尽源泉还是在广裹的宇宙自然及社会生活,张氏不是拘拘从古人的法度中讨生活,而是有意识地师法造化、人生,从其中汲取书法美的营养而“一寓于书”,从而做到“悟生于法外,而后能自我作古,以立我法”(刘熙载《书法约言》),这正是他所以被誉为“草圣”的又一重要原因。

    韩愈所论张旭草书艺术的两个方面,其实就是盛唐张璨提出的“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观念在书道上的发挥,而中国书法本来就是华夏民族藉以探索自然、社会美,进而展现自身精神美的独特艺术。在韩愈看来,张旭无疑是最富艺术气质和艺术精神的大师。他说:“为旭有道,利害必明,无遗锚株,情炎于中,利欲斗进,有得有丧,勃然不释,然后一决于书。”

​张旭的人生与艺术是融合在一起的,他以积极入世的态度面对人生、对生活倾注了巨大的热情,有着明确而强烈的追求,对其中因成败得失而牵动的种种情感变化,他不轻易放过,全都在草书的挥洒中做个了断,并以此“终其身而名后世”。

​对张氏来说,人生是其艺术的内蕴,艺术是人生的展现,两者是二而一的事。正如元代郑构所归结的:“彼张公者,……以此(按:指书法)养生,以此忘形,以此玩世,以此流名.”(《衍极))我们看张氏对人生、对艺术是何等执着,又是何等潇洒!正是具有这种精神、气质的人物,终于成为有唐一代浪漫派书法的祖师,也成为了狂草这种最能传达情感、品位最高的书体的开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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