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今天有点冷,这冷是风的馈赠与热情,走在林子里,树枝与树叶都在练声……银杏的叶子是金色的,落下来有水的声音,阳光照在额头上,也照在唇角,有些阳光,更是调皮地跳到肩膀上。天空也是清澈的蓝,仿佛那蓝只有18岁。 细读会着迷,以后会适当地配些音频,前两天已做了尝试。好的朗诵,与诗,绝对是锦上添花。今天,阳光如此之爽朗,心情也是金子做的,哪怕有一丝丝阴影,也是由金子做成。昨晚与好友饮酒,回家,至凌晨两点,无睡意,真想光着脚丫跑出去——如果我有魔法,一定是月光的那种,让万物在光线中沉睡,让光线赞美植物也赞美动物,甚至暗夜里一颗颗不眠的心。 少年时,有个喜欢的收音机,是花17元,从我们县的广交会买的,17元,那是要抵一个人的工资了。记得我每晚是枕着收音机睡觉,音量开得小小的,听着听着就睡着了。那时还不知道,有朗诵一事。 今天推荐两首《为你读诗》做过的我的节目,这两首诗,个人感觉,读得入心,所谓给诗歌插上声音的翅膀,指的就是这种吧。后附一组我的诗,以前也发过,这一次更集中地发一次。如有一首能入您法眼,希望能帮我读一下,声音文件发至我的个人邮箱或加我微信号512783660,您的声音,未必是专业的,我喜欢的是真,合适的话,会在本平台推出,作为报酬,我会送您《荡漾》签名本。 济慈老师说,真,即是美;美,即是真。把你的真嗓子,拿来吧:)
▎图说 图为荷兰画家梵高(1853-1890)的作品《山丘前的麦田》,他的麦田永远和云一样翻江倒海,仿佛他的体内饲养了万千小兽,仿佛看到梵高挥舞画笔,“我发疯,并带着天空发疯”。 ▎收听 虚无之诗 作者:大卫 为你读诗:郭京飞 | 演员、话剧演员、监制
爱上了虚无,仿佛虚无是一件 美好的事物 通过河流也会爱上一滴水 如此说来,我的爱是本真的,源头的,小的
天空新崭崭,仿佛从来没被人看过 蓝得让人心慌,仿佛这蓝 是所有蓝的祖先
昨日之我是小的,明日之我 是更小的 今日,我就在小与更小 之间。一个人倘若过于锋利 就会变成刀子 自己把自己杀死
尘归尘,土归土,十万条河流 只是一条河流 因为寂寞,我在体内 饲养了万千小兽
木叶尽绽,盈即是虚, 小就是满 所以我才会爱上 更小的人间
泪水过后,五月的田野 适合抒情、朗诵 无人的夜里,我有悲欣,低低地哭泣 我发疯并带着天空发疯
我有孤独的一面,虚弱的一面 因为爱上了人类 我把自己抛在了一边 ▎诗享 「被你用旧的光线,才可以叫做虚无」 美和唯美的区别是什么?唯美所追求的那种超然的、纯粹而绝对的美,更多地存在于我们的感觉中,而不是这个世界上。它多了一层梦幻的东西,或许叫做虚无。诗人大卫似乎对虚无颇有钟爱,他的文字,让灵魂如雨一般落入海中,却不溅起丝毫波澜,像一颗心落入虚无。虚无是一个物我两忘的境界,外不受物欲之诱惑,内不存情虑之激扰。 读这首诗的时候,郭京飞说:“我不过是自己在与自己对话。”内心奔腾着万千小兽,但放过世界,便是放过自己。有时,就与万千世界隔离,与自己发泄悲喜,这个小我便是本真的。萨特在《存在与虚无》中曾说,正是人的意识使人处于摇摆中,这种摇摆,造成了人天性的不安全感。人的意识很容易陷入虚无之境,孤独,或是虚弱,周遭愈是如此,人的情感就会变得愈具体。爱上河流中的一滴水,发现天空原来蓝得那样纯净,令人心慌。世界空旷,人的周身才丰满,内心才充盈。可触及的一切细节,便成你爱的、更小的人间。 诗人大卫还写过这样一句话:“渴望那不存在的幸福,被你用旧的光线,才可以叫做虚无”。被你用旧的光线,可不就是一种唯美?当这一切虚无的事物填满了我的世界,细小而满盈,我会因浓浓的压抑而感到幸福。
身体的政治课与器官的伦理学 ——大卫诗集《荡漾》的色情之说 撰文/ 贾雪
作为一个1994年出生的晚辈,大卫口中的“小屁孩儿”,我委实是觉得自己十分有资格对《荡漾》这本十年磨一剑的诗集做一番小小评论。以下言论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且请诸位看官当个笑话。 刚拿到这本书两天,翻来覆去翻了有十多遍,在苹果实验室剪辑的时候也不忘揣兜里随时瞧两眼。好吧,我承认我沦陷了。这是一本很贱很贱却又令人欢快的诗集,它系统而全面地展示了大卫的多重分裂人格以及凄惨身世,最重要的一点是,它很坦诚。从段落,到句子,到字,到标点符号,都绝对坦诚。它坦诚得就像大卫拿一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挑出自己红彤彤的心,眼都不眨一下地给你看。 坦诚,其实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在知道大卫本尊之前,有人发给我一首诗,叫《闪电》,说好像写的是我一样。我一看,可不就是我么。你听听——
是我摘走了你胸脯的桃子和苹果 腹部的丁香与百合 花蕊因风而颤抖 你不是水果,更不代表万物 你是我的常识课,一个人的植物学 你是辣椒,茄子,小葱,你是 上帝的一畦菜田……
我很傻很天真地把这诗放在我的荔枝FM电台上(我实在是太喜欢了啊),后来,剧情很狗血,大卫听到了这段录音,还对我评论了几句,而我那时候压根不知道作者本人就是他!!!这是,赤裸裸的盗版?!
这算是我们结缘的开始。后来我果真在《荡漾》上看到了这首诗,我这小心脏呀,又跟荡秋千似的。《闪电》甜而不腻,恰到好处,就像拿羽毛在你腋下轻轻一挠,痒到心里去了。他把情侣间的抚摸比喻为“摘”,把优美的肉体巧妙地形容为“桃子,苹果,丁香,百合,花蕊”。这些比喻,已经不能仅仅定义为比喻,因为它们充分地展现了人类与自然界的交汇贯通,人体之美与水果花卉之美并列统一,真真是妙不可言。更妙的是这其中蕴藏的轻微的情色暗示,如隔靴搔痒,欲罢不能,让我瞬间眼前各种情景浮现,可供想象的空间极为开阔。“留白”的艺术让诗意泛滥成灾。
当然,我并不是为了夸赞大卫才写这篇评论的。没错,我要批评他,挖苦他,讽刺他,因为他把色情还原到“美”这一境界,他把纯粹的色情变成了纯粹的“美”。在一般人眼里,色情必然是肮脏的,丑陋的,见不得人的,甚至连我这样欣赏人体美学的人也这么认为。但是在大卫这儿,色情是最自然的,色情就是美的,色情就是人性,色情就是爱。我这么说一点儿也不夸张,不信,你来看。
当你像一座午夜的城池躺下 我就是那个最不讲理的拆迁公司 扒了你的长街,刨了你的小巷,推了你的厢房 小小的卫生间也不放过 胯骨间的十万匹豹子更要轰隆隆地铲去 所有的夜晚都是同一个夜晚 就是要把你拆成一个高贵的废墟 就是要疯狂而野蛮地要你要你要你 ——《喜悦因过浓而产生盲目》
我自认为不是一个纯粹的女人,但是这样的句子让我动容。它们充盈着原始的冲动力量,就是要不管不顾,就是要爱,什么都阻挡不了。这力量如此强悍,在这力量面前我毫无招架之力。我相信任何女人都毫无招架之力。 色情是广义的,色情本身就包含爱情。爱情反倒是狭义的,它限制了自由表达的种种可能。只有通过色情,人,才能褪下人皮,“进化”成动物。没错,人在很多方面连动物都不如。所以,何不放下“人”的口是心非和阳奉阴违,痛痛快快地,酣畅淋漓地就只为了一个单纯的目的去行动和追求,做一只纯粹的动物也远胜过做一个虚伪的人。所谓的爱情往往以种种纠结,欺瞒和扭曲的方式进行。与狭隘的爱情相比,我更爱这坦诚而炽烈的色情。
浑圆的屁股是我一个人的国土 你是我的党团 我的班主任。政治。纪律。华东或者华北。微凉的灯光 国际歌。歉收的麦子。没完成的文章。分管的街道 ……个人崇拜。劳动模范。你是我最温柔的母亲/21点09分的月亮。只为我升起 我爱你,一厘米一厘米地爱你,如果一个夜晚被我/爱了两回 那你就是我的平方厘米,一个人的爱国主义 ——《一个人的爱国主义》
读这一段,特别舒畅,你想啊,一个人,视自己的爱人为国土,这是怎样至深的用情?国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强权政治和霸权主义,意味着神圣不容外敌侵犯。瞬间让我想到了诗人奥登在写给他逝去的同性恋男友的《葬礼蓝调》中的句子——
“他曾是我的南,我的北/我的东,我的西/我的工作日,我的星期天/我的正午,我的子夜/我的谈话,我的歌吟”
大卫流布最广的一个句子是:亲,我爱你腹部的十万亩玫瑰,也爱你舌尖上小剂量的毒。这句诗已经成为当代爱情诗的名句,这一个“亲”字,也让媒体把他误读为“淘宝体的父亲”——关于之两句诗的评论很茂盛,我就不在这儿饶舌了。我想说的是,大卫的诗,其实更加自由、富于变化,视野也更加开阔。在他那里,比喻不再是工具,比喻本身就是诗的一部分。在读它们的时候,你意识不到这里用了比喻。我想,这可能就是比喻的至高境界吧,浑然一体又不着痕迹,静默无言却自有千钧之力。
对于诗中出现的“屁股”这一人体敏感器官,一些人肯定会感觉不舒服,因为这样的表达太过……嗯,色情?可以这么说吧,对这样的词汇,一般中国是要打马赛克的。我们的臣民早就习惯了打满马赛克的世界,影像,雕塑,甚至课本上的单词。突然遇到赤裸的词汇,十有八九会不忍直视,恼羞成怒。这是一种思想的畸形。当畸形演变成一种常态,原应该是常态的反而成了畸形。就跟乔治奥威尔在《1984》里描绘的那样,极权统治下,做爱也成了犯罪。
我从日本著名作家村上春树那里得到的一个认知是,“器官平等”。这四个字可以贯穿村上先生的所有作品,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他的美学思想。不管是《舞舞舞》,《1Q84》,还是那本最著名的《挪威的森林》,所有的涉性描写都用的是器官的准确名词,没有忽略,没有替代,也没有故弄玄虚,表现出来的就是一种绝对的坦诚,以及无可替代的自由之美。当然,“器官平等”这四个字是我创造并且定义的。
所谓的“器官平等”就是对人体器官而言,不存在高下尊卑之说,大脑不一定比肚子更加高贵,生殖器也不见得就比手臂肮脏。就跟人与人是平等的一样,人的器官之间也是互相平等的。所以,那些觉得大卫写“屁股”就是下流的人,是他们的灵魂不入流。 大卫是狡黠的,他披着情色的外衣招摇撞骗。他说,“圣洁与婊子是同一个词”。这句诗提供给我更多的看待事物的角度和方式。在马尔克斯生前自认为最好的一本小说《霍乱时期的爱情》里,弗洛伦蒂诺阿里萨一生上了无数个女人的床,他干的是婊子的行径,但他的内心却圣洁如处女。这并不矛盾。色情只是形式,爱才是内核。所以说,大卫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当你沉浸在不可自拔的色情欲海中时,他正躲在诗堆里偷笑呢。
当然,读不读得出来,就是你们的事儿了。同一句诗,一千个人读也会有一千种理解。你看到羞耻,我看到的却是坦诚。
大卫在一个访谈中曾说,惠特慢,聂鲁达,里尔克……是他“精神上的父亲”,鄙人实在才疏学浅,除了老惠与老里之外,聂鲁达是何许人也?一点不知。只好使出了看家本领,求助了百度CEO李彦宏先生,这才知道,噢,此公了不起,代表作《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
果然,他写道“你那委身于我的姿势就如同大地/我这粗野的农夫之体在挖掘着你/”,“现在复仇的时刻已来临/可是我爱你/”。与大卫“当你像一座午夜的城池躺下/我就是那个最不讲理的拆迁公司”,“你是我的女人/更是我的仇人/”两句意境非常相似。没错,相爱就是博弈和对抗,爱人同样也是仇人。从这里能看出大卫的爱情诗的源头至少有聂鲁达的参与,而且是重要的参与。大卫受聂鲁达的精神影响之深,估计只有我喜欢的烙馍卷饼可以比拟,或者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鸦片。两人在追求诗意的过程中表现出了同样的炽烈和坦诚。但显然两人又是不同的,大卫更加细腻,更加懂得女人的心思,他的劲儿用得巧,更猛,更富于艺术的表达——有力量但却不是蛮力。“你是我的女人/更是我的仇人”——这是多大的爱之切恨之深,这是多大的狂欢与绝望。 在《荡漾》里,有一专辑:《一半是玉,一半是兰》,他写道
所谓床并不是你躺下的地方 而是 你躺下的地方才叫床 吻你的时候是没有我的 吻你的时候我是不讲道理的
这些诗句透着一股朴素的哲理,值得让我一遍遍回味,越念叨就越有意思。你会想着,没错儿,就是这样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样的句子呢?并不是人人都长着一双发现诗意的眼睛。这也正是诗人在任何一个时代不可或缺的原因。
他抒情,但不刻意。深情,又不滥情。 所有的高潮都与死亡有关,所有的色情都与爱有关。
在最激情的时刻,也同样是爱得最绝望的时刻。读大卫的《荡漾》,就是在读大卫本人,就如同在抚摸他,从头到脚,从肉体到灵魂。
诗,是不懂得欺诈和隐藏的。诗集《荡漾》有多种形式,可狡黠,可温柔,可暴戾,亦可抒情;可孤独,可热闹,可低落,亦可高潮。但无论何种,都是诗,都是大卫之诗,是诗之大卫。 我把这如诗的大卫捧在手里,一点一点剥去他柔软的外壳,露出其赤色的果核来。我想要捏碎了他,又舍不得这色情的诗意。 最后我愿意引用大卫诗集的三行诗结束本文——
没有比激情再冷的冰
必须给你新的孤独
以便你的绝望和我的绝望同步
我们不曾甜蜜,所以我们不会发腻 | 刘小锋为你读诗▎图说 图为德国表现主义画家、青骑士派创始人之一奥古斯特·麦克(1887-1914)的作品《林中夫妇》。“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李冶《八至》) ▎收听 点击下方视频,即可收听。 低处的苍穹 作者:大卫 为你读诗:刘小锋 | 国家一级演员 整整十五年,你把香气给了暗夜 对你,我有平静而陡峭的爱 哭泣,长短不一的离别 因为今生,我们互相准备了前世 没有蜜蜂,蝴蝶平静得 不像蝴蝶, 未曾玫瑰,亦未曾百合 日复一日的平淡,使我怀疑 一只手和另一只手 是否曾经牵过 彼此太熟悉,以至于通过对方 才能发现陌生的自己 伟大的爱情和命运全都发生在隔壁 我们惟一的本领是把六十秒过成一分钟 一辈子的努力 是把对方过成死鬼或者亲爱的死鬼 整整十五年,你替这个世界 代我日复一日地老去 昨天的一页翻过 最后一行我也没说出那个字 我们不曾甜蜜 所以我们不会发腻 荡漾 从额头到指尖,暂时还没有 比你更美好的事物 三千青丝,每一根都是我的 和大海比荡漾,你显然更胜一筹 亲,我爱你腹部的十万亩玫瑰 也爱你舌尖上小剂量的毒 百合不在的时辰 我就是暮色里的村庄 孤独,不过是个只会摇着 拨浪鼓的小小货郎 喜欢这命中注定的相遇 眼神比天鹅更诱人 这喜悦的早晨 这狂欢的黄昏 没有比你再美丽的神 积攒了多少年的高贵 仿佛就是为了这一个小时的贱作准备 你是我的女人,更像我的仇人 不通过落日,我照样完成了一次辉煌的蹂躏 喜悦因过浓而产生盲目…… 我爱你,不把你当作早晨的光线 相对于庞大的北京 我有双人床的爱,沙发的爱 如果再加上浴缸就等于朝阳区的爱 一个人与另一个人 把寂寞弄得澎湃起来 对你芳香的身体,我有深刻而局部的爱 喜悦因过浓而产生盲目 有时候我要你 却不知道在哪里要?怎样要? 为什么要?要到何种程度才算要? 当你像一座午夜的城池躺下 我就是那个最不讲理的拆迁公司 扒了你的长街,刨了你的小巷,推了你的厢房 小小的卫生间也不放过 胯骨间的十万匹豹子更要轰隆隆地铲去 所有夜晚都是同一个夜晚 就是要把你拆成一个高贵的废墟 就是要疯狂而野蛮地要你要你要你 惟有这种方式,我与世界才有对称之美 摧毁你像摧毁一个帝国 多亏你的出现,我才活得不像植物 爱你,从5厘米到25厘米 就这样爱你,因为不喜欢别的方式 如果一个人可以爱死,就这样爱下去 如果一个人可以哭死,就这样哭下去 爱你,就像一个动物园 哪怕门关了 还可以用老虎爱你,狮子爱你,犀牛爱你 用牙齿爱你 舌头像个核电站,从此我用嚎叫爱你 如果一个夜晚被我爱了两回 大卫
你的身高,体重,高耸的胸部 与百合一般的小腰 都是我要爱的,从一米三到一米六六,往上或者往下 我还可以再继续爱上几个厘米 从微卷的头发开始,你说爱到哪里我就 爱到哪里。动词一般的眼睛 形容词一般的皮下组织,持续燃烧的 脂肪现在还只能当个副词 浑圆的屁股是我一个人的国土 你是我的党团 我的班主任。政治。纪律。华东或者华北。微凉的灯光 国际歌。欠收的麦子。没完成的文章。分管的街道…… 个人崇拜。劳动模范。你是我最温柔的母亲 21点09分的月亮。只为我升起 我爱你,一厘米一厘米地爱你 如果一个夜晚被我 爱了两回 那你就是我的平方厘米 一个人的爱国主义 颤抖:风中的玉兰 借助你的皮肤,重新发现双手 白鸽飞翔,蓝天在更白的羽毛上发光 蜷曲的时候你是一颤一颤的 骨头的闪电与肉的紫罗兰相撞 所谓床并不是你躺下的地方,而是 你躺下的地方才叫床 忧伤总是突然到来,后退与逃避 皆无理由,是你的身体 重新命名了弹簧 大快即是小愁 除你之外,我还没有 更新的哭泣与颤抖—— 带电的玉兰 想你的时候我是安静的 玫瑰经过百合的时候产生了风 用芒果或者柠檬命名你 其实你没有名字 你是群蜂翩飞的山谷 填满你,除了午夜的月光 还得加上早晨的花香 想你的时候我是安静的 你的背影是珍珠遇见了水晶 你不是颤栗,你是孤独袭来时 带电的蜜! 玉兰的另一个名字 你的头发有麦子的香味 在你的眼神遇见了茉莉 我爱,你是我从未见过的玫瑰 告诉我,怎样才能抱紧你 告诉我,怎样才能抱紧你而不让大海失去 当我嗅到你身体里的蔷薇 灵魂就像一朵花悄悄地开放 清凉的早晨,满足于这孤独的摇晃 世界一片芬芳 想你——就是蜜蜂和月光同时落在花瓣上 你不是玉兰,就是玫瑰 所有的夜都是孤独的 当我抱着自己哭泣 孤独还有另一个名字 从后面爱你 你的腰肢 是百合与百合的第一次相遇 你的每一个姿势 都让郁金香后退三尺 坐在美的中央 你让美长出了新的模样 闪电静止在闪电里 昨天开的是玫瑰 今天是你 一半是玉,一半是兰 我把你叫作薄荷的一半丁香的一半 玉米长出缨子时 霞光把露水镀亮的一半 天蓝得像忧伤时 我也把你叫作忧伤的一半 你颤抖,我把你叫作哭泣的一半 你窒息,我把你叫作闪电的一半 喜欢你还因你是紫罗兰的一半 薰衣草的一半 郁金香初绽时半梦半醒的一半 明月孤悬,你是明月没有捧出的一半 世界侧过身子,你刚好是她空下的一半 树把影子做出梦来 你是她恍惚的一半眩晕的一半 我绝望时,你是更绝望的一半 余生无多只能用一半来爱你 爱你的左边也爱你的右边 你若有毒,那我就用剧毒来爱你 你是我的一半,专门用来心疼 我是你的一半,专门用来发疯 山谷 山谷之风,一遍遍地吹,吹去大我还不够 还要吹去小我。也就是说,这山谷之风 趁着夜色,要同时吹去两个我 就要放下了,日复一日的迷茫,使我至今 不能走上山巅,世界的尽头在哪里 惊雷过后必是闪电,我比群山更加连绵、起伏、不安 我有迷魂招不得,天空仿佛倒悬的酒杯 是我,一滴不剩地饮尽了 她的湛蓝,人间的风越吹越大,这儿和人间相反 给李煜 作者:大卫
我不敢坐你的位子,正如你不敢 过我的日子。你要考虑国家和 国家上空的月亮。而我 要在大时代里抒写个人的小忧伤
一江春水是一种修饰 一江春水向东流又是一种修饰 我们共同提到了小楼,但你 加上了“昨夜”——还显不够
男人无非两种,一种是动物型的 一种是植物型的 作为南唐最后一棵树 你是高大的常绿乔木,也是 低矮的落叶灌木 冬天,你枯萎得非常好看 雪花一样好看,梦幻一样好看 一瞬即是千年,我的王,你枯萎得 一天比一天好看
然后忧伤就有了重量,我的王 植物型的男人越来越少了 你让忧伤有了重量,因此你是更大的忧伤 夜宿 不敢写这山,我怕写着写着就写俗了 还怕把一座山写出性别,毕竟 这是五月的江南。暮晚,白鹭起自水面 远山以沉默度我,仿佛逝去多年的 父亲,就坐在对面 近得我可以看得见他岩石的骨骼 山谷渐渐活了过来,似乎要把暮色 一把推开。仿佛这儿不是人间,仿佛白鹭 是他刚刚打出的一个呵欠 群山拢聚,山谷修正了自己的弯曲,在流水的带动下 有了弹力,仿佛一把摄子,愈发觉得自己的渺小 如米粒,如蚂蚁,如一切小的事物,可以随时消失 放下悲欣,就是放下俗世,幸亏月亮没有升起,否则 必多一句叹息。波涛拍岸,倘若将我摊开,会比薄暮更薄 风漫上了树梢的时候,也漫上了草棵…… 虚拟之诗 请允许我穿越自己一次,无人的夜里 穿越一片废弃的城池 死,也是可以穿越的——如此贴身 仿佛死是一件薄薄的内衣,有自己的 质地与尺寸 请允许我把自己放倒在任何一片土地 像无用之物,空洞是我的,无知是我的 急了就把天空穿在身上,像鸟一样,飞着就长出了枯枝和叶子 请允许我无限地接近苍穹——不是为了飞得更高 而是想看看,那无限的高处,是否 存在着永恒,是否在永恒之后,存在着更大的虚空 或许此生真的是一次误打误撞,因为喧嚣 我把自己扔到了岸上,因为寂寞,我总是自己产生波浪 谁能告诉我远方?谁能替我把大海背在身上? 大风一遍遍地吹过,吹世界的同时 也吹我的身子……何曾奔走于人间?这冷不是我的 这热也不是,或许一生的努力,只是替草木侧了侧身子 无事此静坐 被用旧的何止人间 四野寂寥 杏花开得热烈 梨花也被她拿过来开了 总有一个声音在喊我 叫我柳树,杨树,松树 而我是一片小得不能再小的森林 除了风,什么都不能答应 立夏之前,就有了露水与闪电 该开的,大部分都开了 未开的那些 要么太主观,要么太客观 无事此静坐,生活过于 庞杂。而我能力有限 不谈渺小或者伟大 风想吹,就让她吹吧 喜欢这半新不旧的人间 因为我也是半新不旧的 倘若爱上了一道伤痕 说明我爱上的是自己 或者另一个人 人过四十,喜欢微观,小角度 一些事物倘 若过于庞大就会有害 比如寂寞 比如爱 寂静中的玉兰 2011年2月15日 孤独中的玉兰 又扑棱棱分开 水仙在水仙中转弯 寂静也是无用的 2011年2月21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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