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聊点“传统文化”。
韩非子曾经列举过不利统治的因素,称之为“五蠹”。
意思是,这些人乃秩序的蛀虫。
读书人,政治掮客,游侠,工商之民,都上榜了。
这些当然在意料之中。
读书人喜欢妄议,不利思想统一。
政治掮客好事,投机,惯于浑水摸鱼,容易让干部队伍阳奉阴违。
游侠手里有刀子,敢对抗政府,还会造成黑道神话,让群众胡思乱想,不利规训。
工商之民则太爱流动,不便朝廷控制社会。
所以,他们是不稳定因素,要紧盯。
能抓就抓,能杀就杀,务必管控。
有意思的是,韩非子把一部分体制内也称作蛀虫。
即所谓“患御者”。
这是一群什么人呢?
有人说,是君王的近臣。
有人说,是高干的门客。
有人说,是想方设法逃避服兵役的人。
韩非子并没有给这些人下一个精确的定义,只是描写了他们的心态。
韩非子说,这些“患御者”特别精于算计,特别善于趋利避害,他们虽然混在体制内,但决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比如,以打仗为例,如果往前,意味着被敌人杀死,往后,意味着被军法杀死,那么,这些人就一定会提前想办法,千方百计将自己摘出来。
坚决不让自己出现在战场上。
韩非子说,这就叫忠诚不绝对。
属于想吃君王的饭,舍不得这个碗,却又不肯全身心地为君王所用。
他们真正关心的,只有自己。
韩非子替领袖结论了一句,说这种人,比其他蛀虫更可恶,会导致队伍不纯洁。
原来“患御者”是指当时的“两面人”。
厉害了,韩非子。
“五蠹”是比喻,倘若直接定性,则为“奸邪”。
韩非子替领袖着急,说要想长治久安,一定要禁止奸邪。
而禁奸之法,一二三尔。
第一,曰禁其心。
第二,曰禁其言。
第三,曰禁其事。
禁其心,就是要经常地运动他们,改造他们,让他们灵魂深处闹革命,自觉紧跟,自觉靠拢。
禁其言,就是让他们闭嘴。
禁其事,就是让他们收手。
韩非子是自信的。
他以为,只要君王权柄在手,以刑赏二端御下,事无不成。
因为这些功夫都做在人性上。
用《金瓶梅》的话说,从人性上动手,不拘何人,就是“一拳打倒他”。
不管是赤裸裸的暴力,还是白花花的银子。
事情就这样成了吗?
一部廿四史没有说尽,还看今朝。
韩非的文章,曾经让伟大领袖拊髀赞叹,恨不同时。
后来,身边人说,作者并非古人。
嬴政大悦。
但也只是大悦而已。
李斯心事一动,韩非也无非下狱死。
此事可做防君防盗防同学之教训。
历代统治者都服韩非,唯独《金瓶梅》不服。
《金瓶梅》只须微微一笑,轻轻说一句“色胆如天不自由”,就泄了治国平天下的气。
果然还是“患御者”最难缠。
禁言、禁事且说,君王真的能“禁其心”吗?
心猿意马一起,会是何等力?
万个金刚降不住。
君王一人真能盯紧?
太难。
宜乎始皇帝要寻仙封禅,求一个万寿无疆,好跟他们死磕。
秦德碑天下广立,不敌白云苍狗。 韩非文章又万古传,撩拨挑动,解释了成功不必在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