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李敖先生逝世之际,我先开他一个玩笑。 虽说死者为大,不过以他老人家一向看淡一切的狂生风范,不至于太不敬。
——嗯,别急,这段不是我说李敖先生的,是李敖先生自己1982年写鲁迅先生的《杂评鲁迅和他孙子》。嘻嘻。 李敖先生写鲁迅先生的这段,有些小问题,其实自己也多少沾染了。 他二位都多少被时务杂文,拖累了,或者说,遮盖了点文学创作。 或曰,他们警世的文本多了,审美的、叙述性的文本就少了些。 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文章本来也不止一种写法。文人不止一种活法。 李敖先生1976年身处牢笼,开始构思的《北京法源寺》,到1991年写完。里头写了19世纪末的激荡思想冲突,写了谭、康、梁等诸位的人生。字里行间,他是更推重谭与梁的。 众所周知,康后来保了一辈子皇。梁写了一辈子文章倡导向前看。谭就此殉了理想。 后两位,真不算传统知识分子。梁任公自己少年天才,比他师父中举都早,按说是传统文化的既得利益者,但他一辈子都在用各色文章宣传真理,改革文风;谭则根本来不及立功立德立言,只是用行动,用死亡,“请自嗣同始”。 李敖先生一辈子的作为,与梁与谭,甚至与鲁迅先生,有点类似之处。他是行动派,是宣传家。 真正每天骂蒋先生,骂到蹲牢子的人。 甚至他的文笔也是。 我以前的朋友里,读过李先生文章的少;但都知道他那句著名的“手淫台湾,意淫大陆”。这话太犀利,太形象,太直白。当然不够传统文学,但说服力很强。 ——我们熟悉的另一位大人物,很巧的是,跟李敖先生一样喜欢反蒋先生,文笔极佳。佳就佳在,形象生动,便于宣传:“纸老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让蒋先生抗日就像拉毛驴,拉他、推他,再不干就打他”。 李敖先生的文笔,也就是如此了。 他当然有引经据典旁逸斜出的能力,但他给自身定位,并不是个书斋文人,而是梁谭等类似,是个大鸣大放的行动派宣传家。 他这一生,也的确身体力行,做到了。不应天,不顺人,硬到底。 多好。 《我看老天爷》里说:
真是好文字,好气象! 所以如何评价他的一生? 一个无法无天的读书写字人。足矣。 说再多,怕就要“书生轻议冢中人,冢中笑尔书生气”了。 最后件事。 《北京法源寺》,写的是农历哪年的事,熟读历史者自然知道。那年康梁走了,谭嗣同死了。 今年李敖先生逝世,是农历哪一年来着? 你说巧不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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