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林散文二篇
春之忧
文/李景林
尽管今年的春来得迟,这热情却是让人难以消受。清晨例行车间巡视,身着冬天的装备,这一圈下来,身上就见汗了。我,不是狮子王,那狮子王早晨转一圈,到处洒洒尿,是为了宣示主权,刷刷存在。我是技术人员,我车间巡视,是为了给工人提供技术服务,这是我的职责。
当我逃也似地离开车间时,一个头两个大。我亲爱的工人众亲们,对我,照例热情的很。不是俺人缘好,人品爆棚,而是俺管的工时让人亲。工时,与工厂产品的成本相关联,在工人兄弟眼里,那是“骂你”(monney)——钱!
贪婪地吸一口新鲜空气。
路边的玉兰含苞待放,春,来也。
路边绿化带里,地面上旧的枯叶正在腐烂,有绿芽在萌生;屋顶上,那只无忧的白肚皮灰喜鹊,正“喳喳喳”地唱着难听的歌。
这个春天,我过得不是十分“欲足(舒服)”。我的至亲舍我而去,而我所在的企业,也将面临一场新的变革。
四月份,我所在的这个中外合资企业将全部被外企收购。从风华正茂到两鬓霜染,在这个企业,我工作了三十年。我知道它的由来,我见证过它的辉煌,我,痛心过它的落魄,而今,我,又要见证它的新一以蜕变。未来是啥?我,不知道。我,只有深深的祝福。
餐厅二楼走廊,有俺三金风雨兼程发展中各个时期的图片。看着那一幅幅熟悉的画面,我泪眼朦胧。致我逝去的青春!
我的心中,回荡着一首歌:
梦里依稀当年。
荒野奠基广厦立,蓝图绘就,美名声云天。
望江亭上观江山,一诺百年,芳华无限。
一朝朔风寒!叶落妩媚柳,哑了寒蝉。
笑我痴癫!一杯浊酒邀红月,风中,谁人呢喃?
二月二豆
文/李景林
二月二的炒豆有大用。老人们说:炒豆时,那蹦飞的豆子,能打瞎蜈蚣、蛇等害虫毒物的眼。小朋友们传言:那二月二的炒豆留到清明后,吃了不牙疼。
反正不管怎么说,儿时的我,过了正月十五,就盼二月二了。到那时,头发可以理了,蹦香的豆子可以大口吃了……
在俺高密东北乡,炒豆子用“干沟土”——一种白色,还处理后颗粒很细,吃在嘴里不碜的土。那成份,估计是碳酸镁和碳酸钙的混合物,我现在也怀疑是硫酸钙,因为炒后,会变得超细,恰似生产石膏板用的无水硫酸钙……儿时,七十年代,人民公社办得正火,农业学人寨,父辈们整天挖河扒沟,这“干沟土”,脚踏脚碾的,到处都有。
我家里,这种土,我早早就备下了,就等二月二那天,娘点火上大锅炒豆……
炒“豆”的原材料不全是豆子,有地瓜的,有糕面子的。豆子一般用大黄豆或大青豆,水泡涨大晾干后待用;地瓜豆是把放浆的地瓜煮八成熟,切条晾至八成干;那糕豆也叫“畦子”,乃是和糕面擀成饼改刀成方块,如田中畦子,晾八成干……
终于盼到炒豆了!把处理好的土放锅里预热,娘开始炒豆了。
这是个技术活,火候很重要。柴火用麦秸,为啥?燃值低,易控火。烧火由我来干,总指挥是娘。娘说“添火”,我赶紧往锅头里添草。娘说“减火”,我赶紧少放柴火……锅里的豆子,发出“嘣”,“嘣”的闷响,香味萦满屋,飞起的“干沟土”染我和娘成土人……
这是真正的“土里曝”,我的心里,满是喜悅和憧憬……
上学的时候,照例.是口袋里装满豆子的,分与同学吃,是分享,也是炫耀……
今衣食无忧,二月二,照例,我吃炒豆。我是去超市买豆吃。但那豆儿,我却再也吃不出儿时的欢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