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戈：窗外栀子花

鲜艳小花 2018-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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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栀子花

蛰居的小院档次不高，绿化一般。可有40株大栀子列出两个方阵，日夜陪伴我们十年有余。每年，它们奉献出11月的绿，1月的香。不开花是绿，开了花真香。

香自旧历四月中旬始。这大概是个好时节，所谓春夏之交，蓬勃向上。好多人选择这个时节结婚，好多人选择这个时节生子。而农民呢，他们选择这个时节播种，农谚说得好“立夏小满正栽秧”。栀子不在春天去随百花盛开的大流，去凑百花争艳的热闹，而选择这个时节开花，足以证明它的脑袋长在自己肩膀上，怎样做好一年一度的工作安排，它有从实际出发的独立思考。

栀子树干不高亦不粗，像桃树一样窈窕。白色花朵如袖珍的荷花，于是有了爱称叫玉荷花。如玉之花闪烁在绿叶间，典雅而含蓄。栀子花的绽放向来不一哄而起，而是先后有序，智慧地拉长了花期，延长了香时。到了中段，花们呈现出老中青三结合的色彩斑斓——先开的凋萎出枯黄，盛开的怒放着雪白，待开的呢，一束骨朵含情脉脉矜持出饱满的翠绿。

今年的栀子，树干比去年粗大，枝叶比去年繁茂，花事比去年热烈。这些告诉我，它们在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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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人类你会发现，一个妈奶出的儿女，喝一口井水长大的孩子，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同班同学，秉性差异很大甚至完全不同。有的特别喜欢大红大紫，总把自己打扮得春风杨柳，经常把半桶水摇晃得稀里哗啦；有的甘当无名英雄，穿得半新半旧不显山不露水，却向贫困学生寄了一辈子钱而从未落名。

再看花坛，竟有惊人的类似。生活在同一时空，吸收同样的水分与养料，结果却表现迥异。有的此时开有的彼时放，有的既好看又香，有的光好看却不香，有的不好看也不香，有的不好看却很香，有的倒好看不好看且倒香不香……凡此种种，不一而足，繁荣着花的世界，书写出花的历史。那么，栀子花呢，它属于哪一类，表达着怎样的情感？

栀子花外表素朴可香味浓郁，恰如乡间清纯的村姑，看似单薄内心却丰满而强大。有歌曲唱出这样的赞美：“淡淡的青春纯纯的爱……”

院子里的人和院子外的人一样，几乎个个都喜欢栀子花的香。常常三五成群聚在树下指指点点、高谈阔论并连续做着深呼吸。但，由于人的修为不同，喜欢的方式亦有区别。有人好闻栀子花香却嫌花朵距嗅觉器官太远，他（她）善于抓住机会，采用并不矫健的跳跃方式，快速采摘几朵回家插在瓶里，然后将瓶子置于案头，进而美滋滋陶醉。更多的人不这样，他们外出时走近了栀子花，就用力猛吸几口，并在迈出院门前，回头向栀子花投去深情一瞥。从外面回来走进了院子，他们眼睛一亮，随即放慢脚步，蓄意延长鼻子在香风中逗留的时间。舒畅着心情回家后就忙上了自己的事情，拉开了与栀子花的距离。

先前我住五楼的97平方米，后因腿脚老化改住一楼的92平方米。面积小了可距花圃更近。早晨起来打开窗户，就有携带花香的空气扑腾进来。可惜一排铁栏杆使这些成片的空气分了岔，部分地削弱了厚重与强度。起初就对栏杆产生过埋怨，可转念一想，如果想进来的不是花香而是小偷呢，这些铁条不是可以发挥积极的防范作用吗？两下一权衡，觉得铁栏杆的存在是利大于弊，于是，恢复了对它的尊敬和对夜不闭户景象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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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早到晚，陪同我阅读和享受栀子花香的还有一位同伴，它叫泽雯，是一条前年捡来的黄毛小狗。泽雯的嗅觉比我好得太多，别说去年住院做了鼻窦炎手术，就是鼻子处于健康状态时，我与泽雯在嗅觉功能上的差距，也必须用几何级数才能准确阐释。

我和泽雯在家看电视，本来已进入津津有味状态的它，突然竖起耳朵摇动尾巴，站起来走向门边等候。好半天，才听到单元门的开锁声，继而再听到房门的开锁声，最后是内人气喘吁吁进屋，受到了泽雯跳来跳去的热烈欢迎。根据时间推算，就在内人走在院子里栀子花下时，泽雯已经从花香中辨出了女主人的气味。由此想到，神奇的泽雯一定比我更早获取到栀子开花的信息，它对栀子花香的感受一定比我更趋强烈。可是，不知道泽雯对栀子花香的理解如何，也不知道它喜不喜欢这类香型和浓度？

泽雯不告诉我，它低下头鼻子一抽一抽往前走，尾巴在背上卷出一个问号。

入夜，月色朦胧，微风轻拂，我宅在书房琢磨一篇小文。栀子花香味悄悄飘进来，轻轻落在键盘上。我愉悦着心情敲打，敲出一行行文字，它们都带着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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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从技，笔名雷戈。家居成都，四川省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