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大全集》多次引用到陆放翁的诗“本来无事只畏扰,扰者才吏非庸人”,说的是有才能的官吏扰人其为害更大。 1966年9月15日,李敖给自己的母亲写的信,后来收进《李敖大全集15》中,取名《才吏自扰》。信中说,他母亲被人陷害,说她一个年望60的老太婆,竟在台中一中“要斗争黄校长”。李敖在信中说,母亲在台中一中工作十多年,工作成绩,有目共睹,自可不怕任何调查。“你知道我过去一再写文章攻击中学训导处活像警察局,而你老太太正好在一中训导处掌管全校小毛头请假大权,不肯收任何红包,自然积怨不少。你记得上个月我还向你开玩笑说,‘你老太是悍吏’,中学训导制度是严格与不合理,在某些方面甚至需要‘人情’和‘红包’的力量来软化它,来松弛它,否则板板六十四。完全照严格与不合理的典章执行——不打折扣的执行,小毛头们就更苦了。您老太在中学训导处,铁面无私,完全是一个守恶法的才吏,未免太可怕了!” 只有李敖才敢对他如此母亲说话! 李敖对他母亲说的这段话,很好地铨释了陆放翁的那句诗。在这封信里,他又引用了这句诗: 你记得宋朝诗人陆放翁的诗吗—— 本来无事只畏扰, 扰者才吏非庸人! 李敖在《国民党的酷吏——扰者酷吏非庸人》(《李敖大全集11》)一文中讲到,司马迁写《史记》,特别为酷吏们写了一篇传。他提到赵禹,赵禹为人清廉,可是周亚夫不肯重用他,人家问周亚夫为什么?周亚夫说:“极知禹无害,然文深,不可以居大府。”(我知道赵禹是清廉的、能干的,但是他办事用法太深太刻,这种人,不可以在大衙门掌权的)。周亚夫是知人善任的,他知道赵禹清廉,但不让他居大府,他掌管大衙门,会往严里、深里去用法,那会有多少人遭罪呀。 李敖在给母亲的信中继续说,“世上有许多私德极好的公务员(如你,甚至如目前整天拿显微镜找我罪状的党军方面部分人士),他们往往因为自己是‘清官’,是‘爱国者’,是‘守法者’,都难免犯了‘恃清官而胆气粗’的毛病。因为私德极好的人,往往因为骄傲他的私德,而犯了富兰克林所谓的‘道德的过失’,往往过度怀疑别人的私德,怀疑别人的清浊与忠贞,这是很可悲哀的现象。陆放翁的诗,正告诉我们‘庸人自扰’的情形,远不如‘才吏自扰’。庸人只是贪污无能罢了,哪敢理直气壮地扰人?真正俯仰无愧的人,才会为他们的善良和守‘正’(他们以为的‘正’),而制造出悲剧!”这说得多深刻啊! 在给汝清的第二封信中(《李敖大全集15》),李敖说,汉朝的人说:“刀笔吏不可做公聊”;宋朝的人说:“本来无事只畏扰,扰者才吏非庸人。”“刀笔吏”和“才吏”都是能干著称,但这种人不识大体,他们做了“公聊”,扰起人来,比庸人自肥祸害多得多。 《李敖大全集5》第192页,引用孙中山民国元年5月7日在广州岭南学堂演说《非学问无以建设》中的话:若夫最大权力者,无如政治,政治之力,可为大善,亦能为大恶,吾国人民之艰苦,皆不良之政治为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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