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未眠

 

阳光大好，中午回家晒衣服，回来与桥上的白玉兰迎面遇上。花朵全开，迎风欲举，仪态万方。

这珠玉兰长在运河边，鸡圈里，树冠高出朝阳桥，正好得阳光之先，所以花形更大，花色更白，真如一树的白鸽子振翮欲飞。只可惜它的花命很短暂，一两日即告花瓣散落，香消玉殒。而它的花朵的酝酿却久费时日，秋天叶子落了之后，从小指头、小心脏到小草莓，差不多4个月的时间在准备。

昨天早晨看它，还只是膨大的花苞，宛如露出贝齿的笑容。

不想30个小时过后，绽放了最好年纪的它。刹那芳华，芳华刹那。

果断停车，掏出手机拍照。吱——一位大叔也停了下来。掏出手机，拍照。看得出，不大像一个有钱有闲的人。但是，清风明月外加这树本不用一钱买。

晚上回家，隔着马路看，依然灼灼的一树繁花。点点惊呼：好像雪未化呢！

  买完明日的早餐后，到底忍不住，绕道对面，近距离端详。它们依旧精神抖擞，像一朵朵在夜色中擦亮的火苗。

点点说，好香。可惜我的感冒堵塞的鼻子无福消受。“凌晨四点醒来，发现海棠花未眠。”“它盛放，含有一种哀伤的美。”油然地想到川端康成的《花未眠》。哦，这一夜，此花亦该无眠吧。

也恰好被我遇到——美是邂逅所得，是亲近所得？

再看桥边的花，竟然都赶趟似的来了。一朵赶着一朵，一朵喊着一朵。零星的花朵在枝头，还有无数的花苞就要爆炸。一两天的功夫，就像爆米花一样开满了。冬天里光秃秃的枝头一下子珠光宝气。

再看看，其他的一些树，新芽一簇簇的，竟都像花，都像在开花。

长恨春色非我有，不知转入此中来。

在夜色的掩护里，我偷袭着春色。

  

  点点还有作业，这次却没有催促我，跟着我又是看，又是闻，又是感叹，还捡了朵迷路的小梅花。

点点很高了，她的眼睛里也常有美如小鹿乱撞。她曾趴在窗口惊叹晚霞，在路上仰头报告星星的数量。就在去年冬天的一个黄昏，她突然惊叫一声，抢走我的手机，对着夕阳一阵狂拍。“点点啊，时间就像运河水，不停地淌啊淌，你悲伤的时候它在淌，你开心的时候它也不停留。它淌着，花开了，它淌着，花谢了。既然横竖留不住，那就把它们浪费在美好的事情上吧。”“还记得《记承天寺夜游》吧？”“……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父女俩一人一句地背着，背着，就回了家。

                  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