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自知对荀先生知之甚少,说不出个子戊卯酉来。小的时候也曾随老人去过荀先生家,也曾到剧场看过先生的演出,只是那时候还不懂事,印象也随着时光而模糊不清了。只记得他不断的称伯父“兄”,其实他比伯父岁数还大呢!他是个挺随和,利落的老头儿。记得先生拿南糖给我吃,还夸我长得水灵。光阴荏苒,一晃儿五十多年过去了。 前年仲夏毓敏大姐送了我一本她的新作《我的人生感悟》,随手翻到一篇《我捡回了好几个小弟弟》。文章朴实无华,本色真诚,挺好看的。文章中透出一股毫无做作的侠气劲头儿。世人常把四大名旦的观众分为:梅先生的是达官贵人,程先生的是律师医生,尚先生的是商贾军人,荀先生的是平民少女。四大名旦都十分伟大,艺术之美,和而不同;松竹梅兰各俱风韵。我想荀先生之所以取得如此高的艺术声誉,恐怕正在于他的“平民意识”。 先生的戏,虽然不够华贵却不失俏丽,虽然不够浓郁却不乏深邃,虽然不够刚健却不缺风骨。在荀派的艺术画廊中有许多社会地位卑微的女孩儿,还有许多与命运抗争的女性:红娘、金玉奴、尤三姐、荀灌娘、卓文君、十三妹——一个个善良、聪慧和具有胆气。荀先生的戏是在关注社会的平民阶层,关注社会弱势女人的命运,为她们诉不平,张正义。唱出她们的心声,歌出她们的理想,我想这大概与荀先生出身贫寒,生于草野,情在社会底层不无关系。 怜悯是善良的标志,在戏台上演贵族未必不心存怜悯,演底层平民则必然心志高尚。这种高尚是一种人文主义的情怀,是一种为不平而鸣的呐喊,又是一种呼唤社会良知,回归人道的赤子情怀。杜子美、白乐天、曹雪芹无一不怀着这样的怜悯之心而写作。也正因为有这种怜悯之情注入作品,才得为后世传唱。同情弱者的怜悯之心似乎是文学艺术家的社会责任感,同时又是他们获得永恒的必然要素。实际上要得到这种怜悯心志也非容易之事。趋利避害者,对于应该怜悯的往往熟视无睹、漠然处之。投机取巧者,则随风而动、追逐时尚。所以“平民意识”要在文艺作品中表现出来是得有风骨,有侠肠,有胆气的人。荀先生就是这样一位伟大的艺术家。这种“平民意识”反映在他的艺术中,也从他的弟子身上看得到这种遗传的基因。 我最近有一种感觉,好像随着社会的进步,经济的发展,物质生活的提高,贵族意识似乎开始走俏和时髦了。仅从艺术上讲,内容和形式的贵族化使人感到陌生和恐惧。就是所有人都富贵了,“平民意识”所表现的人文精神也还是永恒的。何况还早呢! 本文插画: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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