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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村事|又见七干村(泽州县大东沟)

 秘室宝藏首页 2018-03-26

七干的砂锅七干的缸,七干的秧歌响当当。

——题记


距上一次走访七干村(2016年),已经一年多时间了,“南院”在哪里?砂锅墙在哪里?这些个疑问,一直困在头脑中。在一个春日的午后,毫不犹豫地走进了七干村。这一次,虽说不上一头雾水,倒可以说是按图索骥轻松多了!


七干村,作为大东沟镇“六村联动”新型城镇建设的主战场之一,这两年来,村镇建设取得了长足的进展,特别是随着常庄小区的落户,以及七干小区的兴建,还有煤层气和暖气的接入,已非昨日可比。这般说来,城镇化也不失乡村振兴的出路之一。七干村,相较于东西两山来说,有着天然的融入东沟城镇化建设的地理优势,又有着较为丰富的土地资源,当年小高炉的旧址,就是城镇建设的最佳资源。七干粮站、东沟川底集中供热站,就紧靠七干村,又有“晋城-周村”城乡班车,这是长河西岸没有的优势。

认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而渐次增长的。这才发现,那一次对七干村的认识,远远低于其历史的面貌。七干,在古碑和文献中常写作漆擀、漆干、紇干、七城,最早见于后唐天成三年乾明寺碑,“大唐泽州晋城县建兴乡砂城里漆擀……”。在历史上,一度是长河流域的“七干管”,其常驻地位于长河中游的河底汤帝庙西厢房,由宋宣和二年《泽州晋城县建兴乡七干管重修汤王庙记》和清乾隆年间《重修七干管记》“凤邑之七干管”碑记为证。


究其村名之来历,年远不记,无外乎有三。一则因树。传言村中有一棵大漆树,村南沟内有股泉水,初名漆树泉村(《续凤台县志.里甲图》)。因着这棵大漆树,七干、与北村和川底南村都叫树泉村,北村为北树泉,南村为南树泉。后来漆树枯老干死,更名漆干,串叫为七干、北村和南村。二则因业。又云沟内矸土丰富,古来以烧缸窑砂锅窑为业,七月多阴雨天气,湿度大,缸坯晾晒不干,进窑就开裂,盼望七月干燥,而名七干。三则与建兴郡(郡治川底建兴村)的设立有关。公元386年,慕容永长子称帝,置建兴郡,为拱卫建兴,建辛壁、宋壁、洸壁等要塞,此外,还有专饲军马的马村,而漆干则为油漆兵器的地方。

七干之名,无论来自何由,总之,千百年来这里是“干戈”不断,经历过炎黄蚩尤大战、战国秦赵争锋、三国两晋北朝、五代十国,也经历过明末农民军侵扰泽州,还有近代以来日据东沟等。一次次一场场战乱,留给这片土地上无数次金戈铁马。七干像晋城五代以来的九头十八匠那样,成为军工行业在长河的见证,军工转民用的最大成果就是“七干砂锅”。七干的砂锅,有着“金锅”的美誉,其色泽光滑声音响亮,用其做饭煮粥熬米汤“十里”飘香。军工品质,值得信赖的缘故!


依地理考之,七干村脉起于伊侯山支脉孤松岭,村东南七干水由东北而来,于西南七干沟注入长河。在《凤台县志.水图》中有“紇干水”的记载,又称“纥干沟涧水”。百度纥干,百度出一个“纥干承基”的初唐勇士,其故事“纥干承基(604年-656年),唐朝人,武德末年在北边打突厥,唐太宗太子李承乾的卫士。太子暗中豢养刺客纥干承基等人及一百多名壮士,想要杀掉魏王李泰。因为于志宁上书直言进谏太子,太子派张思政、纥干承基二人去杀于志宁。他们到于志宁的宅第,看见于志宁躺在苫席上,头枕着土,不忍心杀他。太子听说齐王李祐在齐州(今山东济南)谋反,对纥干承基说:‘东宫西墙,距大内正好二十步左右,谋划大事,岂是齐王所能比的!’而李祐谋反的事,牵连到纥干承基,纥干承基因此被关押在大理寺的狱中,按罪当处死。贞观十七年(643年)四月初一,纥干承基上书告发太子谋反。唐太宗任命纥干承基为祐川府折冲都尉,封爵平棘县公。永徽之初,改授广州番禺府折冲都尉,显庆元年(656年)终于广州,年53岁。”据《通志.氏族五》记载,北魏时有纥干氏,孝文帝改革时,改为干氏。若如此说来,纥干二字是北方少数民族融入汉族的历史见证。

明清时,七干村与小马村、北村村同属建兴乡永义都七城里。那时,县志中还是树泉村。从漆擀到纥干到树泉再到七干,这大概就是其村名演变的轨迹。树泉之名,时间远没有七干久远,难怪乎民国乃至解放时期,村上人对“树泉小学”的印象记忆犹新!


树泉小学,是汤帝庙东边的附属建筑。而汤帝庙的历史,想必也不算长,不然不会只有少的可怜的几块碑记,尽管多有破坏,有点价值的首推大清顺治之三载丙戌《重修汤王庙记》。据碑记言,“考泽郡西两舍,有肫岳,盖绝巅也,下数里东有高庙,其两神自古相传为昆仲,祷祀历有年矣。先辈以为三社公之,虽岁祀弗辍,未便也。复于卢东构摄汤王神庙,盖以执中庇泽,六事自毁。……乃择日鸠工……涉崇祯庚午至庚辰,岁大饥,米珠物玉,未尝稍停。即甲申,会有鼎革大变,师命繁兴……起自大明崇祯之二载己巳,成于大顺永昌元年甲申孟秋,时大清顺治之三载丙戌”。一块碑中,三朝年号,实不多见,足见明末乱世对对方之影响。从碑中约略得知,原来三村共祀北村娲皇庙(猜想),后来修建的汤王庙。再后来,在汤王庙内祀关帝殿,与村东南的“魁星点斗,独占鳌头”的魁星楼和村西南乾隆年间的慈云阁一起成为乡民的精神寄托之所。

七干的砂锅七干的缸,七干的秧歌响当当。与七干的砂锅齐名的是七干的秧歌。七干秧歌剧团,早在清光绪年间,就响誉晋城西乡和阳城东乡,解放前称为公议会、议合会,解放后曾改名为农民剧团、曙光剧团,主要演出剧目有泽州秧歌《访山东》《河中难》《路遇恩》《断桥》等。


七干秧歌作为泽州秧歌的代表,其兴起与唐玄宗李隆基有关。李隆基曾任潞州别驾,在上党长期居住过四年时间,其本人酷爱音律看,对泽州所在的上党地区的乐事活动有着积极的推动作用。唐玄宗视上党为其发迹之地,开元年间3次巡幸上党,百姓夹道歌舞鼓乐相迎,“宫里府外灯连彩,街头巷尾笙与歌”。因唐玄宗与上党的特殊因缘,上党戏曲艺人奉其为梨园鼻祖,全国唯一的开元宫就在离七干不远处的李寨望头村,经北村黑泉沟寨子岭便可抵达,七干村也得风气之先,近水楼台先得月,形成了小有名气的七干秧歌,与光绪年间成为远近有名的戏曲中心。

王自重故居

这一次,不仅寻到了南院,也寻到了王上的王院——英雄王自重的故居。临崖而建的一进两院的南院,位于村之西南七干河北岸,尽管时过境迁人去楼空,今天看上去依旧让人羡慕,只有大户人家才能够修建如此的庄园。庭院深深,残垣断壁,门户紧闭,与昔日有主家有管家有孩童的热闹场景不可同日而语。英雄王自重的故居,也是此行的收获。在老村转来转去,转到一处没有到过的地方,对着那老宅子按了几下快门,这是上一次遗漏的地方。不得要领之际,路遇一老大爷款步而来,想必可以打听到一些什么事情吧!?果不其然,颇有收获。我问大爷,村后这地方叫什么名字,“王上”。那王自重的故居呢?大爷指了指,说“王院的东屋就是”。我没想到的是,大爷竟然是英雄王自重的小舅子!


七干村,现存的老房子,多在街北面。穿越七干门楼和古村旧阁,依次是狮谷洞棋盘院、旧院、首家圪略儿赵院、后谷洞,此外,还有塄底的砂锅炉上院、沟底院、陈院。原来街南面的大片四合院建筑,在新农村建设中改建为独立的现代独院,街道比街北面宽敞多了,四通八达的。


可是,我更向往那些个依山就势的温馨的四合院,更向往有小桥有流水有人家的田园山村!如今,鱼虾浅游的七干河早已干涸,曾经在这里挑水洗衣的场景不再,空留下“来续”小桥和上河井的遗存。不过,人民舞台“颂国运昌盛,焕村风峥嵘”的时代号召,仿佛再一次吹响,在乡村振兴的战略中!

与七干有关的碑记


1后唐天成三年乾明寺碑,“大唐泽州晋城县建兴乡砂城里漆擀……”

2在明正统二年《重修乾明寺碑记》中,有“七干施主刘敏、刘本、刘浩施布一十五匹”

3明嘉靖十六年《重修北村社娲皇圣主庙记》中有“建兴乡永义都七城里”

4明崇祯元年《建兴乡永义都七城里维修神庙记》“大明国山西泽州建兴乡永义都七城里北村初分古庙一座”

5宋宣和二年《泽州晋城县建兴乡七干管重修汤王庙记》

6清乾隆年间《重修七干管记》“凤邑之七干管”


七干村现存碑石

1大清顺治之三载丙戌《重修汤王庙记》,维首“刘邦政、车孟禄、赵孟贵”

2大清乾隆三十六年《公施地亩碑记》“乾隆三十六年四月初七日赵甫宗、刘君佑、赵明宗三家情愿将质到车永福后窊坡地三亩五分施于大庙(内有平地二亩)车姓阖户公产水圪坨平地三分本四月二十三日阖族公议,始于大庙。”

3清嘉庆三年《大社公议禁止赌博碑记》

4清咸丰五年《八甲分摊兵差粮银合同碑》

5清咸丰六年《彩画神龛碑记》

6一九五八年《烈士王自重同志纪念碑》“烈士王自重同志,山西省晋城县东沟五星人民公社七干村人”


主要参考书目:《泽州百科》《泽州碑刻大全》《晋城地名志》《凤台县志》《晋城史话》和百度百科。

附:再访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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